《都市中的野兽们》董*猫

5、第五章

　　混战中的女人最可怕，请记住。

　　事实上康慨对生活失望透顶，可是我们谁又不是这样，嘴里吃着美味食物，笑的虚伪，说着与内心相反的话，这就是交际。
　　也许你会觉得奇怪，一个有着美丽外表，不错工作的女人为何还会对生活感到失望，可是生活的不如意往往是没有绝对答案的，谁也阻止不了它的发生。
　　这个漂亮的女人，长途跋涉飞越半个地球回到熟悉城市站在屋子门口被雨淋湿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体上即潮湿又难受，她看着门里混战的三个女人，她感到头痛，她想离开，可是她不能够，这座房子对于她来说意义重大。
　　康慨很累，她勉强扯出笑容说着客套又不算疏远的话，她托着箱李进来，混战中的女人们并没有一个注意到，或许她们看到了，只是她们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这是怎么了，你们华山论剑了又？”
　　可悲的是，无人回应。
　　房东袁丽琪与房客戴安娜俩人越说越火最后索性脱下伪装面具赤膊上阵，那人肉在指甲的攻击下开出了冷艳的彩虹，即华丽又清纯，半明媚半忧伤，异形大战哥斯拉也不过如此了。
　　这是由一张罪恶的一百元人民币引出的血案。
　　康慨小心意意捧着行李踩着小碎布低头弯腰异常坚难的行走在正好是两位浆糊女侠决斗的楼梯上，眼看就要到自己卧室了，谁知，房东袁丽琪阴险的使出一招天马流星拳正面攻向戴安娜，出手那叫一个狠，那叫一个快，身为人民教师的苏惠同志劝架未捷身先死，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戴安娜见此情景冷笑一声，轻松回转，避开了天马流星拳的攻击，反身使出国粹经典要你毁容掌，一时之间巴掌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喂！”康慨发怒了，小宇宙爆炸了，使出淞江狮子吼暂时镇住了袁戴二人，“还完没完？”
　　她扶起倒在一楼階梯口不吉利位置上的苏惠，苏惠此时头上肿起了个大包，脚也崴了。
　　“你还好吗？”
　　苏惠晕晕乎乎的站起来，一时竟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基本社交礼仪还是要讲究的，她细声细语的说：“还好，还好。”其实她很不好，这就是女人的虚荣，就算受伤也要美丽，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一小部分女同志喜欢对着镜子练习哭泣了。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们这样子就不觉得丢脸？”
　　戴安娜双手抱胸习惯性的冷笑，很是挑衅，“我就是这个样子，看不惯，你可以搬出去，这里没有人留你。”
　　这句话说的本来是劝架的苏惠都听不下去了，她指着戴安娜“你.....你..”你了半天，最后还是康慨帮她解的围。
　　“戴小姐，做人斤斤计较，精打细算，你累不累？”
　　康慨已经是个不轻易动怒的人了，能惹她生气看来戴安娜这次做的真的很过分，不过是房东多收了她一百块钱，如果觉得这收不该多收大不了不付就是了，何必与人为恶还大打出手呢。
　　戴安娜听见有人问她累不累，她的回应还是冷笑，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康慨不喜欢与人争长论短，她只争过一次，可是输了，日后她更讨厌争斗了。她主动掏出一百块钱交给房东袁丽琪，“这是我这个月的水电费。”
　　袁丽琪不收，还给了康慨，“你这个月才回来住了几天，而且你走之前已经交过了，我是不会多收你的钱的。省得某些人在背后造谣生事！”最后一句是她故意叫大声的。
　　康慨感叹了一下，摇摇头，有些人是注定改变不了的，有些事注定会变成冲突。
　　“我帮你冰敷吧，你额头上现在很肿。”康慨对苏惠说，袁丽琪在一旁帮腔，“是啊，苏小姐，你的头肿的很厉害。”
　　苏惠谢拒了二人的好意，“不了，我还有事要出去，谢谢。”
　　她转身离开，不习惯别人对她好，她会害怕还不清人情债。
　　袁丽琪追到门口，递给她一把伞：“外面下雨，早点回来。”
　　其实，每个人都是两面派，至少两面，一面面对自己，还有一面面对别人。

　　雨下了一整夜，淅淅沥沥，苏惠没有回来，袁丽琪坐老房子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午夜影院，戴安娜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康慨吃了二片安定却越发失眠。
　　老房子里的留声机不合时宜的唱响失恋的曲，唱的人心碎，听的人心醉。对女人来说，一生最可悲的并不是失业，不是离婚，不是不育，不是误入歧途，而是温暖心灵的那张嘴唇亲吻的不是自己的唇。
　　那夜，假如让他吻下去，是否人生就能回到从前，就像穿越时空回到最快乐的从前？
　　那夜，假如他没有让她吻下去，就不会有一个女子等待陌生人的吻。
　　康慨哭了，越是夜深人静她越是骗不了自己，活在回忆里痛苦，可是醒过来却令人更痛苦。到底哪个可以比较不痛一点，她也说不清楚。
　　同样在哭的还有一个人，戴安娜。
　　因为自卑，因为可笑的自尊。
　　她没有辛度瑞拉的仙女教母，除了倔强她一无所有。
　　不是没有看到别人眼里对她的不屑，也不是不知道背地里对她的议论，活着对于她来说从来就是痛苦，而不是享乐。也许别人可以自杀，但她不可以，因为她是个母亲，她的孩子还小，她不要他的童年和她一样。
　　一百块，真的不是什么大钱，丢了也就丢了，或是用了也就用了，吃了也就吃了，买了也就买了。但对戴安娜来说一百块却是一个小孩子一个月的生活费。
　　这一百块里包括了小孩的早餐，车费及零售费，不算太差，至少条件要比农村好，如果不太比较的话。
　　这种情况是不是说出来比较好，比较能博得大家的同情？
　　戴安娜从来就不是祥林嫂，你可以说她虚荣什么的，但她就是这样子。
　　穷就穷，没钱就没钱，谁规定弱示群体就一定要低眉顺眼脾气好好？
　　她就不，她就要嚣张，因为自卑，因为本身的缺陷，她用嚣张当作武哭维持着可怜又可笑仅有的自尊。薄薄的一层皮，捅破了就是要她的命了。最不脸的日子戴安娜都熬过来了，她为什么不能相信日子会越过越好？
　　她告诉自己，她不比别人差，她有能力让自己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可能短时间内不能，但五年，十年后呢？
　　一阵心痛。
　　老房子里的留声机不合时宜的唱响失恋的曲。
　　唱的人心碎，听的人心醉。
　　戴安娜哭了，眼泪不知疲倦的释放，心里酸酸的。
　　那夜，假如让他一直吻下去，一直一直，醒来后是浪漫“续”曲或是劳燕纷飞短暂插曲？
　　她又笑了。
　　很开心。
　　她对自己说，这就够了，幸好他不知道，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