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美人谋》斐夜

87、柳非颜的计

　　齐煜脸色阴沉的可怕，握着玉佩的手恨不得将其捏碎了，手背上青筋直跳。
　　“你们确定带走虞美人的人还未出长安城吗？”齐煜冷声质问。
　　武复玄青抱拳答道：“微臣确定，微臣赶去时血还尚有余温，必定是刚被带走不久。这些日子长安城已经完全封死，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你们马上派人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朕的夫人。”齐煜吩咐道，随即又沉着脸命令：“保护不利，出去领军杖五十。”
　　就算是战况紧急，用人之际，他该惩罚的还是要罚，更何况是有关虞浮烟的事，保护不利，罚军杖五十已经是轻的了。
　　“那几个陷害寡人皇妹的人，你要如何处置？”北虞宸压了压怒火，沉声问道。
　　齐煜眼睛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玉佩，阴沉的笑了笑：“该废的废，该贬的贬。”
　　北虞宸不确定的口气：“皇后你也废？淮宰相你也贬？”这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啊！必须三思而后行之。
　　齐煜口气淡然：“容易嫉妒之人，留不得。太过古板死守之人，用不得。”
　　北虞宸沉默的看着齐煜离开王帐，眼中，露出几许赞赏之色。
　　不愧是大齐国民心所向的君王，做事凌厉，看人精准，处事严谨，且能文能武，善听忠言，不自娇自傲，重情重义，实为不可多得的贤君。
　　他确实是一个值得交好的朋友。
　　齐煜回来之后，率领大军多次攻打齐堇的军队，屡战屡胜，逼得他向江边退军，他所计划的在江边围剿齐煜，现在却成了自己的坟地。
　　齐煜军队所过之地，救死扶伤，接济百姓，民心所向，这也闹得齐堇焦心不已。
　　失民心者是天下。
　　这句话现在已经开始验证了。
　　半月之后，柳非彦终于快马加鞭的赶来了，白色的裘衣上落满了雪花，发丝凌乱，气息不稳，看得出他赶路的非常急。一个月的路程半个月赶完了，日以继夜的，把齐堇派去接请的将士甩了数公里远。
　　他已经两天没有休息吃饭了，只靠喝水来维持身体机能，路上累死了三匹马，跟疯了似的不要命。
　　柳非彦一下马就直奔齐堇的军帐，上去就给了齐堇两拳，骂道：“她要是死了，我一定用你的血祭她。”
　　因为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的原因，他的声音很沙哑，透着浓重的疲惫。
　　齐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也不发怒，默然起身让到一边。
　　柳非彦看了一眼虞浮烟死灰的脸色，心跳都漏了一拍，随即深呼吸几口气，强自镇定，握着她的手腕把脉，眉头紧皱，又解开她的衣服看了看，脸色简直变成了铁青色：“她怎么会中蚀骨散？还小产了？”
　　齐堇脸色变了变，不知道该怎么说，白月是他安排进宫的，但没有让她害虞浮烟啊！
　　柳非彦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拔剑就刺向齐堇：“你杀了她的孩子？还逼她喝了毒药？”
　　齐堇避闪不及，被刺穿了左肩，闷哼一声：“我没有，是白月下的毒。”
　　“白月不也是你手下的人吗？”柳非彦恼羞成怒，拔剑直刺齐堇心脏。
　　齐堇心下大惊，急忙避开，两人大打出手，刀光剑影，出手奇快。
　　“我没想过要害她，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十万火急的派人去请你过来。”齐堇皱着眉头一边避闪柳非彦的寒剑，一边解释着。
　　柳非彦刺向齐堇脖颈的剑一顿：“所言非虚？”
　　“绝无半句虚言。”
　　柳非彦犹疑片刻，道：“你真想救浮烟？”
　　“我绝不会让她死。”齐堇认真坚定的说，他没有用‘本王’，急的用‘我’来代称了。
　　柳非彦沉默片刻，坐到床边握着虞浮烟冰凉的没什么温度的手，轻轻放在唇边低吻，眼底满含悲伤。
　　如此悲伤的眼神，令齐堇心下一颤，难道真的没救了？
　　“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救她，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柳非彦转过头沉思良久，坚定的道：“有。”
　　齐堇一愣，大喜：“什么办法？”
　　“我列一些药材出来，你派人寻回，我按照自己的方法配药，也许有一线希望。”
　　齐堇拿着药单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就是虞浮烟的救命符了，他十分小心，倍感欣喜，同时伴随着想哭的心酸，幸好，幸好还有救，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齐堇近日忙得不可开交，战况陷入困境，不断的被齐煜的军队逼至江边，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了此战必败的结局，但还是拼死抵抗，他齐堇怎么可能会输呢？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所谓绝境逢生，车到山前必有路。
　　齐煜的王帐内，探子来报：“虞美人是被齐王爷劫走了，现正在对方军营内。”
　　北虞宸怒拍一桌：“这混蛋，骗了寡人，又掳走了寡人的皇妹，真该千刀万剐了他。”
　　“派人再探，明日全面进军。”既然找到了，那么就立马接回的好，他一刻也不能耽误。
　　竖日天还未亮，齐煜的军队便全面攻打了过来，直接将齐堇的军队逼至了江边上。
　　“齐王爷，将士们抵抗不住了，死伤惨重，请求撤退。”副将急匆匆的来报。
　　齐堇冷声命令：“不许退，谁退杀谁，就算只剩下一兵一卒，也要给本王抵抗到死。”
　　柳非彦冷笑：“人在绝地，不怕众将士反你？”
　　“若天命难违，本王甘愿承担造反的后果，你只需救活她便可。”
　　柳非彦冷笑一声，抱着虞浮烟将熬好的药一点一点喂其喝下，细心的擦拭着唇角的药汁。
　　连日的拼死抵抗，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每夜柳非彦都会与齐堇轮流守在虞浮烟身边，时刻警惕情况发生，但她一直气息微弱的昏迷着，从未有过转醒的迹象。
　　柳非彦轻叹一声，凄凉的道：“齐堇，你知道吗？虞浮烟爱的是齐煜，她不爱我，也不爱你。”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我的身边，我就有机会让她爱上我。”
　　柳非彦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她没有时间了，你也没有时间了。你知道我们两个与齐煜相比，输在了哪里吗？”
　　“早年，浮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珍惜她，终□□她学剑，识药，练武，还逼她跟我成亲，那时候也跟你一样，想着在一起，时间还长，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好，会接纳我，喜欢我，爱上我。后来她遇到你，那其实是你得到她最好的机会，可惜，你与我一样，不懂得珍惜，屡次三番逼迫她，利用她，还为一己之私将她送入皇宫，现在后悔也晚了。
　　但齐煜不同，齐煜虽也曾利用过她，但他后来加倍补偿回来了，他是一代帝王，却钟情于一个女子，他对她的宠爱，世间无人能及，甚至不需要她奉行宫中礼仪，对他大呼小叫也不在乎，许许多多细枝末节他都允许了浮烟的任性与放纵，这是你我所不能及的。你我输就输在，不懂得在适当的时机，珍惜眼前之人。而齐煜则在所有的时间，都珍惜着虞浮烟。因此，浮烟爱他，我无话可说，也由衷的为她找到了爱人而幸福。”
　　柳非颜的一番话，堵得齐堇想发疯，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憋屈恼火的很。
　　夜深了，今夜轮到柳非彦看夜，但齐堇大军现在已经是垂死挣扎，毫无还生的可能了，齐堇便也留在了虞浮烟身边，希望多看她几眼，军队一败，他定难逃一死。
　　齐堇是被军营外响起的齐煜的喊声，以及大队军马的声音，拉回的思绪。
　　他笑着出去迎接：“怎么？皇兄，见到皇弟开心吗？”
　　齐煜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冷眼看着五十米之外的齐堇：“朕要见夫人，如果你此时把她平安归还给朕，朕可以放你们这些残兵败将离开。”
　　“你不怕我东山再起？”
　　“朕不会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
　　齐堇仰天狂笑：“皇兄真是自信满满，只可惜，虞浮烟她不会出来见你。”
　　“为何？你对她怎么样了？”齐煜眯起狭长的双目，危险的注视着齐堇。
　　“她身中剧毒，生命垂危，本王正请了高人为她治疗，不容打扰。”
　　“朕要见她，独身一人过去。”
　　武复玄青见状，大呼不妙：“陛下，万万不可，齐王爷心计歹毒，若是……”若是这是齐堇的奸计呢？为的就是杀了他们的君王或者是抓了他们的君王威胁他们呢？不论哪个，都不是好事。
　　武复话未说完，就被齐煜制止了，他利索的翻身下马，毫不犹豫的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齐堇的军营。
　　齐堇厌恶的看着他，愤怒不已，他真的如此在乎虞浮烟吗？还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虽然都是败将残兵了，但他们这么多人，要杀齐煜也很容易，他竟然冒着生命危险独闯敌人军营，是该说他被美色迷了眼睛还是该说他愚蠢呢？
　　齐煜一路畅通无阻，齐堇竟也未阻拦他，掀开军帐，齐煜脸色几乎立马就变了，怒吼道：“她人呢？你把她藏哪了？”
　　齐堇一愣，随即跑进军帐，哪里还有虞浮烟的影子？四周东西摆放整齐，但床铺上空空如也，柳非彦也不见踪影，桌上有一封书信。
　　齐堇脸色铁青的迅速拆开书信，对柳非彦简直是恨出了血。
　　书信是柳非彦留下的，他再次带走了虞浮烟，并且所有人都不可能再次见到她了。
　　“蚀骨散，乃世间奇毒，根本无药可解，我所说那方法只不过是蒙骗你，给我自己争取机会带走浮烟而已。蚀骨散会一点一点馋噬尽她的生命，一年之内，她将衰老致死，谁也别指望能够治好了。这最后的时间，我要与她一起度过，平平静静的不受任何人干扰，我会带她去一个景色宜人，而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送她离去。”
　　书信里短短几句话，却仿佛抽干了齐堇的力气，颓然的坐在地上，脸色死灰般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