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纪》浣轻云

9、诗情画意缱绻时，怎堪那醋意突袭

　　八月十日早饭时，绯雪他们正商议今天玩些什么，沈傲君突然笑道：“今天你们先别跑太远了，我侄女清柔今天上山，你们以后要多个师妹了。绯雪，呆会儿清柔的入门比试，便由你出场，应该没问题吧？”

　　绯雪苦笑道：“师傅，你怎么交给我这么艰巨的任务啊，万一我要是输了，以后我这个师姐多没面子啊！”

　　“没关系，就算输了，师傅也不会怪你的。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有两年没见清柔了，我可不觉得你会那么容易输给她。我怎么觉得，让你出场，还有些欺负清柔呢？这样，呆会你只准用灵虚剑法，不准用其它的。”

　　“师傅，你太偏心了！”

　　“我偏心也是朝你偏啊，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边说边用食指轻戳了下绯雪的额头。

　　早饭后，绯雪在自己房里看了会书，觉得有些无聊，便去找秦沐风。

　　秦沐风正在书房练字，绯雪走过去，坐在旁边，两手搁在案上，抬起一只手支着脑袋，偏头看他写字。

　　秦沐风的字写得很好看，就像他的人一样，干净爽利，充满力量，又不失俊逸潇洒。绯雪以前觉得自己写的字还可以，自从见了秦沐风的字，便自惭形秽了。

　　绯雪静静的看了会，秦沐风停笔望向她，微笑道：“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有些无聊。我看着你写字挺好，你继续写，不用理我。不如，我帮你研墨？”

　　微笑着点点头。又写了会，忽然抬头问绯雪：“你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诗词？我可以写副字送给你，就当你送我这个的回礼吧。”

　　绯雪见他左手抚在胸前，想起上次送了他一个檀香木挂件做见面礼。原来他挂在胸前藏在衣服里了。心里很高兴。

　　“喜欢的诗句很多，你等我想想。先谢谢大师兄了，我的书房正缺些字画呢，等师兄写好了，我就把它裱起来挂上，这样以后每天都能看到了。”

　　秦沐风但笑不语，绯雪自去琢磨，让他写什么好。

　　她站在西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致，嘴中低声念念有词，一会微笑，一会又摇摇头。过了不到一刻钟，回到书案前，拿起纸笔，写下了一首诗。写完后，又在纸面上轻吹几两口气，然后拿给秦沐风看。

　　秦沐风看完，嘴角噙笑，“不知这是哪位大诗人的佳作，师兄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绯雪害羞道：“师兄，你取笑我！”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写得不好？”

　　“写得不错。我得领会一下你这诗的意境，呆会才能写好。原以为你会让我写两句陈诗旧词的，没想到，你倒是很会讨我的便宜。”

　　“难得你要送字给我，自然是新的比旧的有趣。”

　　二人相视一笑。

　　片刻，秦沐风将一张三尺全开（55*100cm）的宣纸铺陈在书案上，竖向放在身前。他没有下笔题字，却是从纸的左下方开始运笔，勾画出一丛兰花来。

　　没有其它的色彩，只有浓淡不一的墨色，十几片细长的兰叶，或直刺，或微弯，或低垂，每一片叶子的形状、浓淡、姿态都不同，聚在一起又极为和谐自然，像活的一样；两三朵小小的兰花，如蝶戏叶间，极为生动，近看疏淡，远观可怜，让人不忍移开视线；最后，叶底用淡墨晕染了几笔，这一小丛兰花便仿佛有了依托，真的扎根在地上。

　　看着秦沐风画的兰花图，绯雪目瞪口呆。越看越觉得生动传神，明明是极为简单的几笔墨色而已。

　　绯雪有些哀怨的望着秦沐风，郁闷道：“沐风，你这样太打击人了，你弹琴、下棋、写字、画画，样样都比我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练的。写字也就罢了，明明平时很少见你弹琴画画的，怎么一出手就这么打击人啊？呜呜，我觉得好丢人，以前我还给你看我画的画，你说，你当时有没有偷笑过？”

　　说完，双拳轮番轻砸着秦沐风的胸口。

　　秦沐风捉住她的双手，笑道：“不过是些小伎俩，有什么好在意的？你画得也不差，虽然画技还不十分成熟，但是构思独特、活泼有趣，像上次你画我们钓鱼的那幅图，就很好。总之，我很喜欢你的画，你也无需妄自菲薄。至于其它方面，你的箫声不比我的琴音差，下棋我们也是有输有赢，不是吗？”

　　绯雪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钻牛角尖了，又催着他赶紧写字题诗。

　　但见秦沐风从纸面右上角开始，运笔写道：

　　偶行春涧滨，怜汝冰霜容。
　　移种当绮窗，佳气郁葱茏。
　　风姿寄高雅，清远天然工。
　　雨后见标格，忘言淡荡中。

　　纵书四列，一气呵成。最后，又在诗的左侧写了两列小字：**年八月初十于灵晖堂居所，秦沐风观绯雪作此诗，读诗有感，作画题诗赠于绯雪。

　　绯雪手持秦沐风的印章，笑道：“既然弄得这么认真，不如再盖上一印，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名品，那我可就发财了。”

　　秦沐风叹了口气，“我送给你可不是让你拿去卖钱的，看不出你还是个小财迷啊。”

　　绯雪在小字后盖了印，又观看了一番，学着秦沐风的口气叹道：“我是很爱财，可惜又舍不得这么珍贵的字画，看来我是没有这个财运了。”

　　说罢，朝秦沐风莞尔一笑。

　　绯雪话题一转，又道：“沐风，你说清柔师妹会不会很厉害？就像你和小龙一样？等清柔师妹来了，下次堂内赛，我会不会没法跟你们一起站到最后了？”

　　秦沐风淡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沈清柔我倒是认识，我们两家是故交，上山前我还见过她，依我看，她的武艺进步远没你快，与她比试，你大可放心。”

　　绯雪幽幽道：“原来你和清柔早就认识了，难怪你今天心情这么好，还主动送字给我，原来我是沾了清柔师妹的光。”

　　秦沐风一愣，绯雪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叹了口气，淡淡道：“你想多了。我高不高兴都与别人无关，你若偏要认为是清柔影响了我，我也无法。这字画，我也是一时兴起，想送你便送了，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秦沐风被人误解，心中有些不快，语气便淡了些，不想绯雪听了他的话，心中却是一阵恍惚，半响才默默收好字画，也没有道别，便回去了。

　　秦沐风见绯雪走时神情落寞，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在遇见绯雪前，他的内心一向是平静的，很少有什么人或事能让他情绪波动，他总是表情淡淡的，话也不多。可是最近心绪却似乎有些不受控制，易悲易喜，话也多了许多。他想自己应该静静心，花更多时间在感悟剑意上了。于是继续练字，练字能让他心静。

　　绯雪回到自己房中，在窗前闷坐了会，细想刚才的事，也有些困惑。秦沐风和沈清柔相不相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就算秦沐风以后对她比对我更好，又有何不可？以后我就是师姐了，清柔是师妹，我应该多照顾她，就像师兄们对我一样。之前对沐风说出那么奇怪的话，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上山后却总是做些任性的事、说些任性的话，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明明在家时是很懂事的。虽然师傅和师兄们宠我，但我也不能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不然，会惹人讨厌的吧？绯雪默默思量着，以后说话前一定要思忖一下，不能什么话都脱口而出，否则只会让自己和别人都不开心而已。

　　不知在窗前坐了多久，听见外面的敲门声。起身去客厅，却是石秀站在大门边敲的门，身后又站着秦沐风和仇贞治。

　　石秀笑道：“绯雪，清柔到了，师傅通知我们过去呢。”

　　绯雪微笑着点点头，跟三位师兄一块往北四居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