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纪》浣轻云

31、石秀艰难获平局，风云一战震群英

　　石秀与华胜一战打得特别艰苦。

　　石秀喜欢穿白衣，而此刻，他的白衣上已是血迹斑斑，让人触目惊心。

　　俞敏紧咬牙关，眼中蓄泪。

　　沈傲君和殷贺第二场就回了。眼见石秀又挨了一剑，绯雪再也按捺不住，朝沈傲君道：“师傅，这一场，我们不能弃权吗？再打下去，阿秀之后的比赛都将无法出场了！”

　　岳麟夫妇双眉紧锁，互视后叹了口气。岳麟心情沉重的离开观赛席，往司仪方向走去。俞敏感激的看了眼绯雪。

　　石秀注意到岳麟的举动，急忙喊道：“师傅，再给我一刻钟！”

　　岳麟闻声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景云皱了皱眉，坐在他身边的裴越人道：“灵虚派那小子，还真够顽强的，也不怕被阿胜打成残废，阿胜发起狠来，连我都要退避几分呢。”

　　景云回道：“认不清形势的人，只会自讨苦吃。”

　　众人都以为石秀只是在强撑着拖延时间，然而擂台上的情势却是发生了一下微妙变化。

　　“沐风，我怎么觉得那个华胜的剑有些抖，是不是我眼花了？”

　　“没有。阿秀抵挡了那么多重剑，固然不好受，对手却也不是真的铁打的，只怕再过片刻，他的右手便抬不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阿秀拼着自己全身受伤，一边借力打力，一边反复攻击对手的右臂，也算是兵行险招了。唉，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自岳麟离席又过了一刻钟，石秀和华胜隔了几米相对而立，却是都没有挪步。突然，华胜的右臂无力垂下，重剑铿然砸落地面，右手虎口涌出的鲜血也滴滴落下。

　　观众都是一惊，再看石秀，也是强撑着一口气，以剑驻地勉强保持着身形不倒，多半也是无力再战了。

　　司仪迅速走到台上分别向二人询问了几句，紧接着便宣布第三场比赛结束，比赛结果是平局。

　　擂台下顿时一阵骚动，群英会比赛不限时间，所以平局很少见，除非胜负未分而双方都无力再战。

　　仇贞治和林宇桓立即上台将石秀扶了下来，沈瑢已着人预备了担架，将他抬去医馆，俞敏陪着一起去了。经过这场比赛，灵虚派众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三场比赛，一场比一场凶险艰辛，到目前为止，灵虚派也仍未占优。

　　吟月楼那边，景云等人的脸色也同样很不好看，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第三场，最后竟然以平局结束。

　　“大家是怎么了？不过是区区灵虚派而已，不用这么哭丧着脸吧？少爷，第四场就交给我吧，哎呀，不知道对手是谁，不会是秦沐风吧？”

　　景云横了一眼说话的女子。

　　“哈哈，少爷放心，我不会抢了你的对手的，不知道灵虚派第二强的会是谁呢？”

　　裴越人道：“叶师姐，你可别跟阿胜一样大意了，灵虚派的人都狡猾得很！”

　　游仕贤笑道：“越人，你让叶慈去跟人家比心计，实在是太难为她了，咱们所有队员里，最没谋算的就是阿胜跟叶慈了。”

　　叶慈瞪了二人一眼：“你们俩少幸灾乐祸！我是去跟人家比剑的，有实力就行，就你们俩那点小聪明，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行了，比赛要开始了，叶慈，老规矩，这场输了，下一轮比赛就不用上场了。”

　　“少爷，你别吓我啊！哎呀，上来的是个女孩子呢，不知道实力怎么样啊。”叶慈一边说着话，一边懒洋洋的蹦上了擂台。

　　“吟月楼，叶慈。”

　　“灵虚派，韩绯雪。”

　　“请指教！”

　　叶慈使的是吟月楼的顶级剑法寒冰剑法，她的剑法造诣在吟月楼队员中仅次于景云。

　　二人都是身量娇小的女子，剑法却是极为高妙，身法轻功也俱都出众，台下观众只见擂台上人影剑影翩翩，看到眼花缭乱。

　　叶慈一边出剑一边笑道：“小丫头还挺厉害啊，很好很好，这样姐姐打得才有兴致啊！”

　　绯雪今日没有兴致与对手闲聊，殷贺和石秀受伤，让她心里添了一股怒气，此刻，她一心只想打败对手，一剑比一剑更快。很快，叶慈也没有余力再与绯雪闲话了，她的剑法节奏已被绯雪打乱，绯雪凌厉凶猛的攻势如潮水一般，似要将她吞没！

　　叶慈的心中因兴奋而颤抖，除了景云，她已很久没遇到过让自己兴奋的对手了。

　　灵虚派和吟月楼的前三场比赛都耗时良久，出场双方的实力都不相上下，更多的是战术和毅力上的较量，而绯雪和叶慈的第四场比赛，二人上场后几乎没有停过手，精妙剑招层出不穷，完全是一场华丽的技巧比拼。

　　“这样打下去，第四场比赛应该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这样更好，时间拖得太长，叶师姐可能都不耐烦了，比技巧和速度，不正是叶师姐的长项吗？”

　　“似乎也是对手的长项。”

　　“哟，那姑娘好像就是那晚被公子抱在怀里的那位吧？咱们应该早些告诉叶师姐的，这样她打起来就更起劲了。”

　　话刚说完，裴越人便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他朝景云讪笑了下，立时闭了嘴。

　　比赛果然如游仕贤和裴越人预测的那样，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到两刻钟便结束了，但结果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叶慈输了。

　　“呵呵，少爷，对不住，对手太强，我输了。”

　　景云没有理她，此刻，他的眼里只有秦沐风。

　　秦沐风也起身，缓缓向擂台走去，与绯雪擦肩而过时，听见绯雪低声说了句“小心”。

　　景云和秦沐风上了擂台，二人肃穆对立，台上似乎有气流在涌动，台下观众也仿佛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不禁呼吸一滞。

　　甄适崇看着台上二人，皱眉道：“哼！虚张声势！”

　　此时，除了正在比赛的吟月楼和灵虚派，另外十四支参会队伍也都聚集到了东擂台，这场比赛无疑是开赛以来观赛人数最多的一场，对于景云和秦沐风这两个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四大家族子弟，谁的武艺更胜一筹，大家也都充满了好奇。

　　“我看他们也就是个绣花枕头，未必有什么真本事，四大家族，不过是唬人的罢了！”

　　“之前沈家的那个丫头，我看实力也不怎么样嘛。”

　　“对啊，秦沐风和景云之前都没有出过场，不会是实力不济，怕出来丢人吧？”

　　甄适崇听着四周的议论有些恼火，他朝不远处出言不逊的几个人大步走了过去，单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将其拎到眼前，“他们两个是强是弱，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着！这场比赛结束后，你若仍觉得四大家族是徒有虚名，老子就不姓甄了！”

　　甄适崇说完，扔下那人，扬长而去。

　　因他这一闹，其余的人也都安静下来。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又都被擂台上的打斗吸引了过去。

　　秦沐风和景云动手不久，便没人敢说他们是“绣花枕头”了。什么叫动若雷霆、剑势如虹，擂台上的两人堪称典范。二人的实力，无力速度、力量还是技巧，都远胜一般同龄人，完全是两个经验老道的高手在过招。

　　他们不是生死相搏，却是稳扎稳打，攻击刁钻危险，防守一丝不漏，转瞬间便是互攻了几十招，各人脑袋里也不知转了多少道弯。

　　景云的剑法如暴风雪肆掠全场，让人血液冻僵。

　　秦沐风的剑法如烈日当空，光芒横扫一切阻碍。

　　沈傲君惊道：“是耀阳！沐风的灵虚剑法练到耀阳了？！”

　　岳麟点点头，“没错，应该也是最近的事。”

　　沈傲君倒吸了一口气，“这小子，还真够能耐！”

　　“不过景家那小子的寒冰剑法，也练到差不多层次，胜负一时难料。”

　　绯雪等人听了岳麟夫妇的对话，都是又惊又喜，大家都默默祈祷秦沐风此战获胜，这样，灵虚派便是小组赛东擂台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之后冲击四强也会更有信心。

　　吟月楼一方此战压力应该更大，但奇怪的是，他们面色都非常平静。

　　甄适崇往吟月楼方向看了眼，对身边的原紫衣道：“吟月楼的人对景云似乎很有信心。”

　　“他们的信心源于无知，我们云海门会让他们看到，什么叫做绝对的实力。”原紫衣语调不高，清冷的语声中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说得对，不管他们两个谁获胜，想要夺冠，必须先过了我的剑！”

　　“对手随你挑，你只要答应我，为了云海门，必须获胜。”

　　第五场比赛进行了半个时辰，台上依旧激战正酣，日头却是渐渐西斜。

　　绯雪问道：“师傅，比赛会持续到晚上吗？”

　　“不清楚，这种情况以前没有发生过，你岳叔叔已经去跟举办方商议了。”

　　不多久，岳麟回席说道：“这场比赛在分出胜负前不会中断，若是天黑，擂台四周的火把会燃起照明，刚刚举办方又让人多预备添加了许多火把。至于观众是否愿意留下观看，全凭自愿。”

　　夕阳终于落下山头，擂台四周突然亮起一圈火光，台上对战依旧，观众也都全神贯注的观看，竟然没有一人离开。如此精彩的比试，许多人一生未必能再见到，谁舍得离开？

　　突然，在擂台半空缠斗的二人落回地面，持剑而立。观众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秦沐风，你居然带伤上擂台？！”是景云的声音，带着一生怒气。

　　“抱歉，发生了一点意外，我也不想。”

　　“你认输了吧，现在的你，赢不了我，我也不想把你打残了。”

　　秦沐风受伤了？观众隐约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二人都对战了快一个时辰，秦沐风展现的身手，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灵虚派众人更是心惊，但却不疑，秦沐风突然消失了五六天，大家本就有些奇怪，也猜想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此刻方才知道，竟然是秦沐风受伤了！难怪他赛前单独离开、避开众人，定是不想让大家担心，一个人治伤去了，只是不知他伤在何处，此时又好了几分。

　　上官楠不由想起抽签回程的路上，秦沐风救了一个小女孩，当时似乎被马车撞了一下右肩，不由默默叹了口气。

　　秦沐风没有认输，仍然默立擂台。

　　景云看着他，神色复杂，半响又道：“你到底认不认输？我看你的右肩多半已经疼得抬不起来了，刚刚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的右手就废了！这样打下去，有什么意思？”

　　秦沐风从未像此刻这么为难过，亲口认输，这种话他说不出来，而且，他真的很不甘心！

　　这三年，他苦练剑法，更难得的是，身边聚集了一批好强上进、无比信任他的伙伴，大家一起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此时此刻，竟要他放弃自己的野心、辜负同伴们的信任吗？

　　秦沐风仰头看向昏暗无垠的夜空，微微合上了双眸，短短的一瞬，心中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绯雪望着台上秦沐风的背影，心中也是一片苍凉悲痛，秦沐风所有的无奈与痛苦，她都感同身受。

　　“景云，出手吧，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景云瞪大双眼，“你疯了？明明没有胜算，为何还要逞强？”

　　“呵，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

　　“你以为你现在这个状态能赢得了我？天下哪有那么多侥幸！难道为了灵虚派的胜利，你甘愿赔上自己的前程？秦沐风，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秦沐风自己也有些疑惑，可是转瞬又想起：无论对手多么强大，我的同伴没有一个人在擂台上退缩，石秀此时仍躺在医馆里，作为领头人的自己，怎能轻易回头？是我点燃了大家心中的火焰，那么，我必须让这火焰继续燃下去！

　　秦沐风用行动回答了景云的疑问，他主动向景云发动了攻击，尽管右肩疼痛不已，他的剑势依旧如雷霆万钧，纵是景云，也不可轻易抵挡。

　　景云且守且攻，全力应战，他已明白了秦沐风的决心，不再多言，也没有因为秦沐风的伤势而手下留情，他明白，对于秦沐风这样的男人，对手的怜悯，才是最大的屈辱，此时此刻，唯有放开手脚痛快淋漓的与之一战……

　　时间缓缓流逝，偌大的赛场除了擂台上的剑击声，寂静一片，秦沐风和景云的对战从开始到现在已持续了近两个时辰，众人早就被他们的玄妙剑法和超人毅力震惊到麻木了，不管结果如何，谁也不会再怀疑他们的实力。

　　日后，大家忆起这一战，也只是叹一声：四大家族，果然是让人仰视的存在。对于景云和秦沐风而言，他们的出身也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身为四大家族的子弟，他们若是实力不济，便会被人耻笑，若是实力高强，大家也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第五场比赛，吟月楼胜。东擂台第六轮比赛全部结束，双方战平，吟月楼和灵虚派同时晋级八强……”

　　比赛结果一出，绯雪飞身掠上擂台，伸出右臂揽住秦沐风的腰身，让他将左臂搭在自己肩头。

　　秦沐风将身体的重量托付给绯雪，在她的搀扶下，缓缓步下擂台。

　　看着同伴们安慰的目光，秦沐风心中苦涩难言。

　　他多年未尝败绩，在众人之中一直都是最强的存在，从未以弱示人。

　　“秦沐风，等你伤好后，我们再公平一战！”

　　背后传来景云的声音。秦沐风没有回头，朗声回道：“好！”

　　然而，让二人都没有料到的是，他们这次约战，竟是等了三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