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纪》浣轻云

2、沈微兰慧眼识珠，韩绯雪得尝所愿

　　绯雪被云梦学院武堂录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韩家上下，许多族人前来道贺。

　　晚饭后不久，韩孟生家迎来了两位贵客——冯昱和沈微兰。

　　沈微兰的到来有些出乎韩孟生的意料。原来，冯昱听说沈微兰录取了绯雪，有些吃惊，便告诉了她，绯雪学武不过两年而已，沈微兰颇感诧异，这才决定一道来韩家，多了解一些绯雪的情况。

　　韩孟生得知她的来意，忙遣人将韩振南和绯雪请了过来。

　　经过一番交谈，沈微兰又多了解了一些绯雪的习武经历。最后，她试探着问绯雪：“除了云梦学院，你还考虑过其它的前途吗？”

　　绯雪想了想，如实回道：“禀师傅，其实之前我有想过加入七大门派，只是叶城偏远，我不知道如何加入，所以便放弃了。”

　　“哦？叶城离灵虚派不是很近吗？”

　　绯雪眨了眨眼，“灵虚派离叶城虽近，但从未在叶城公开收过弟子，若无人引荐，我也是无法自己上灵虚峰去拜师的。”

　　“原来如此。”

　　其他三人对二人的一问一答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深究。

　　第二天天微亮，沈微兰又独自一人来找绯雪，对她说道：“其实我这次到叶城，一为招生，一为顺道去灵虚峰看望我的姑姑。姑姑在灵虚派早已出师多年，不知多少年轻人想拜入她的门下，可惜她眼界甚高，等闲资质的都看不上，近十年来，还未收过一个徒弟。之前她便嘱咐过我，若是遇到天赋、心性极好的孩子，可以推荐给她。我也一直留意着，但并未遇到合适的。倒是昨日看了你的表现，又听了你的经历和心意，觉得可以让你去试试，你可愿意跟我上一趟灵虚峰？”

　　绯雪这才明白沈微兰昨日所问为何了，连忙回道：“我愿意去灵虚峰一试！”

　　当下，二人便坐马车赶往灵虚峰。

　　灵虚峰位于灵山山脉东南部、江州西南边陲，主峰高约两千米，外险内秀，三面皆是高山峡谷、峭壁陡崖，唯有东面毗邻叶城的这一面坡势较缓，有一条山道蜿蜒通向峰顶。沈微兰和绯雪此时正走在这条山道上。

　　沈微兰告诉绯雪，灵虚派目前已传至第四十八代，她的姑姑沈傲君和姑丈岳麟，都是灵虚派第四十七代弟子中的杰出人物，岳麟不到三十岁，便成为灵虚派八武堂之一——灵晖堂的堂主。接着她又说起岳麟去年收了三个弟子，也是极其优异，更有一个儿子岳龙，充分继承了父母的武学天分，又自幼被父亲严格教导，如今才八岁就厉害非常。

　　绯雪也向沈微兰讲了许多自己和妹妹青雨的趣事，两人边聊边赶路，倒也不觉得路途漫长。一路上她们并未遇见其他人，倒是见到不少奇秀景致，绯雪不由想起一首古诗：“洛河南岸江州畔，拔地灵虚风景妍；峭壁陡崖飞瀑布，奇峰秀岭绕云烟”。

　　爬了近两个时辰的山路，她们终于到达峰顶，不远处，便是灵虚派的山门。

　　古朴的银灰色石质大门，巍峨高耸，门顶上书“灵虚古境”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虽不华丽却显得气势恢宏，山门后是望不到头的树林。

　　沈微兰带着绯雪在在林中南行了四五百米，又往西走了一百多米，出了树林，便望见几十米开外有一大片院落房舍。

　　“那里便是灵晖堂了，我们很快就到了。”

　　灵晖堂区域中央，有一条宽阔的东西向大道，沿大道向西行了一百多米，便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一条南北大道横在眼前。四片巨大的方形练武场，分别位于十字路口的西北、西南、东北、东南方位，若是没有两条大道分割，便是连成一片。房舍都建在练武场外围。

　　沈微兰笑道：“这些练武场看着很壮观吧？每片都有六十米长宽呢。”

　　南北大道尽头、练武场北边，是灵晖堂主楼，楼高三层，飞檐斗拱，轩昂壮丽。门外两名守卫见到生人来访，立即走了过来。

　　沈微兰表明身份后，一名守卫客气道：“原来是堂主夫人的亲戚，堂主和夫人住在北四居，请随我来。”

　　守卫带着二人，沿主楼前的大路向东走了几十米，停在一座面积颇大的院落前，院门上牌匾所书正是“北四居”。

　　守卫跟门房交代了一声，便回去了，门房又带二人穿过内院甬道，进客厅坐候。

　　厅堂八米见方，很是空阔，北面两个主座，中间摆了个茶几，主座后方墙面上悬了一幅傲雪迎春红梅图，两侧有对联，题曰：瘦骨临风男子志，冷香傲骨女儿情。绯雪心想，这画与对联倒是不俗，堂主和夫人想必也是品性高洁的雅人，不由心生好感。

　　喝完一杯茶，绯雪便听见人声，但见堂外一男一女行走在前，后面跟着三位少年。

　　人未至，女子的声音已传了过来：“微兰！总算把你盼来了！”

　　沈微兰立即起身迎了过去，对着女子笑道：“姑姑，我这不是昨天才忙完招生，今天天没亮就出发上山了。”

　　绯雪也站起身，微笑着向众人行礼。

　　“哈哈！微兰这次可得多住两天啊！”男子爽朗的笑道。

　　沈微兰嘿嘿一笑：“既然姑父有命，微兰不敢不从。”

　　谈笑间，众人都进了厅堂，一一坐下。岳麟和沈傲君居主位，一左一右，沈微兰和绯雪坐在右侧最前面两个位子，三位少年坐在对面。

　　沈微兰先向众人介绍了一下绯雪，岳麟也向绯雪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三位弟子。

　　绯雪打量着对面三位少年，坐在首位的大弟子叫秦沐风，面容俊美却有些清冷，目光沉静，没什么表情；中间的二弟子石秀，长相斯文清秀，望着绯雪面带微笑，一副憨厚温和的样子；三弟子仇贞治也是无表情，眼中透着一股机灵劲。

　　沈微兰与沈傲君略聊了几句家常，有些奇怪怎么不见表弟岳龙，岳麟摇头苦笑道：“小龙这孩子一大早便去山中修行了，估计不到天黑是不回了。”

　　沈微兰暗叹表弟小小年纪，习武竟是这般刻苦，又想起绯雪的事，便道：“姑姑，头两年你不是让我帮忙留意天资好的女孩子，推荐给你吗？其实我这次带绯雪上山来，正是想让你见见，看她合不合你的意呢。”

　　“哦？”沈傲君看着绯雪的眼睛顿时亮了，随即笑道：“我说你这丫头怎么无缘无故带个徒弟上山，原来是帮我相中的，也不早说。难得你还记得我的话。这样吧，现在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呆会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休息下，下午再去练武场，找个弟子跟绯雪比试下。绯雪，我可是很期待你的表现啊！”

　　绯雪望向沈傲君，目光坚定，郑重道：“我会尽力的。”

　　很快便到了比试时间，绯雪被带到东北练武场中央的擂台。

　　四片练武场都被划分成九片二十米见方的小场地，形似九宫格，正中央一片建有擂台。

　　入场前，绯雪被带到库房选了武器。她平日是练剑的，便挑了把称手的剑。剑是灵云大陆习武之人使用最多的武器，灵虚派更是以剑法闻名天下，弟子几乎都是使剑的，称之为灵虚剑派也不为过。

　　待一切准备就绪，就是决定让绯雪与谁比试了。沈傲君没有弟子，岳麟只有三个弟子，虽然都只比绯雪大不到一岁，但实力都很强，让他们与绯雪比试，岳麟觉得有点难为绯雪，沈傲君也有些犹豫。

　　这时，擂台边慢慢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灵晖堂除了岳麟和沈傲君，还有七位与二人同代的师傅，他们都比岳麟年长，收的弟子多些，少的有十位左右，多的有二三十位，此时站在场边的便是这些弟子中的一部分，年纪有大有小。

　　忽然，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越众而出，走到岳麟身前，施礼道：“师叔，不知今日这边进行的是什么比试，好像不一般啊。”

　　岳麟笑道：“是你师叔母想收弟子了，正好有个小丫头来拜师，所以想通过比试看看资质。就是这个叫绯雪的小丫头。”

　　岳麟将绯雪指给他看，又道：“黄擎啊，我听说你最近在帮着你师傅教导师弟师妹们，表现很不错，你师傅还夸你认真负责呢。不如你就帮我找个差不多的孩子跟绯雪比试一下吧。”

　　“师叔过奖了，黄擎这就去安排，还请师叔和师叔母稍后。”

　　不多时，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被黄擎选中。

　　这个叫明伟的少年在灵虚峰习武已经两年了，虽然资质不怎么样，比秦沐风等人差远了，但毕竟已在灵虚峰呆了两年，许多基础剑法学的还行，至少样子看得过去。黄擎考虑到沈傲君的眼界和绯雪的年纪，有意选个实力不高不低的，于是，他便被选中了。

　　明伟很是兴奋，心想这次观战的人不少，连堂主都在，一定要好好表现。

　　二人上了擂台，比武开始。

　　绯雪拔剑，稍等了会，见对方不动，只得主动攻了过去。

　　五米的距离眨眼便被她越过，一剑猛厉击向明伟的剑柄，又快又准又狠！

　　“叮咛！”

　　一声脆响，正是明伟的剑被绯雪击飞落地所发。

　　明伟有些呆滞了。

　　观战众人也多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这场比试决定了绯雪今后的命运，一开始她便使出了全力。

　　黄擎发现沈傲君面色不愉，立时上前道：“师叔母，是师侄安排失策了，没想到绯雪姑娘年纪轻轻，却是实力不俗，我再安排一个更好的与她对战吧？”

　　沈傲君点点头。

　　黄擎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师弟师妹们，颇为踌躇，最后一咬牙，竟安排了一个十四岁的师妹上场。

　　这位师妹名叫罗瑛，她也是个聪明人，明白黄擎的难处，又见识了绯雪的实力，当下也未推辞，默默走进战圈，与绯雪相对而立。

　　很快，绵密的剑击声便在场中响起。

　　绯雪的身法灵动飘逸，剑法也是快如闪电。

　　罗瑛的剑法更加大开大合，也是极为精妙，内力更是比绯雪深厚不少，这对绯雪很不利。

　　绯雪明白必须速战速决，可是目前她只能先熟悉对方的剑法，找到对方的空隙和破绽才有机会取胜。想到此处，不再焦急，一边将三十六招春雷剑法使得风生水起，一边仔细观察对手的剑法特点。

　　剑击声更加密集了，两人的剑都很快，在场中舞起大片残影，对战处于胶着状态。

　　石秀的心情微微有些紧张，虽然是初见绯雪，却有种莫名的好感，他希望绯雪能赢。仇贞治也希望能多个可爱的小师妹，那粉雕玉琢的小脸看着确实很可人。秦沐风没有二人那么多想法，他只关注绯雪的剑法和实力。

　　对战持续了一刻钟，情势终于有了变化，绯雪的速度居然又快了一丝！

　　她的策略是先缠住对手，等找到对手的破绽，再致命一击，因此先前保留了一点实力。现在，她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便是到了反击的时刻。

　　所谓破绽，也只是绯雪的推测，如果罗瑛以往有过应对经验，便不是破绽。

　　绯雪没有犹豫，看准时机，在罗瑛一招使尽下招未至的瞬间，剑如长虹，刺向她的胸口！

　　这一幕极为惊险，场下有人尖叫了一声。

　　好在绯雪的剑虽去势甚急，但并未脱离她的掌控，剑尖在触及罗瑛胸口前堪堪停下。

　　“我输了。”罗瑛神色黯然，心想，自己在灵虚派呆了三年，居然输给这个刚上山的小丫头，心里不由得有些苦涩。

　　绯雪放下剑，恭敬道：“多谢师姐指教！”

　　罗瑛不语，缓缓离开擂台。

　　沈傲君朝她道：“瑛儿，这次失败对你不是坏事，只有不断从实战中汲取经验的人，才能进步。你千万不要因为这次小小的失败便气馁，习武之人，当拿得起，放得下！我相信日后你会变得更强。”

　　闻言，罗瑛精神略微一振，“多谢师叔母教导，瑛儿明白了，日后定当更加努力，不辜负师叔母的期望。”

　　沈傲君朝她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绯雪，心想，这孩子两战都出乎我的意料，实力却是比自己期待的更高，莫非她也如秦沐风和自己儿子一般，从小有高人教导？

　　岳麟见妻子望着绯雪有些出神，玩笑道：“夫人，莫非你觉得绯雪太厉害了，自己教不了？若这样，你把她让给我如何？我不介意多收个女弟子的。”

　　沈傲君白了他一眼，“你敢跟我抢徒弟？晚上睡地板去！”又朝绯雪道：“绯雪，还不赶紧过来拜师！”

　　绯雪此时终于放松了精神，心情激动地走到沈傲君跟前，恭敬施礼道：“徒儿韩绯雪拜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