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纪》浣轻云

19、绯雪艳遇生绮念，宇桓清柔暗有情

　　秋剑会结束、秦沐风生日之后，绯雪又回家呆了两天，可惜这次回家没有见到妹妹青雨。

　　今年四月份，青雨也满了十岁，六月下旬，她通过了云梦学院武堂的考核，现在已远在云梦城习武了。与青雨同行的，还有绯雪的三伯父韩孟生一家。

　　原来，韩孟生经同窗好友冯昱的推荐，已成为云梦学院书院的先生，六月份便和青雨一道上路，携家带口搬去了云梦城。有韩孟生的照顾，绯雪对妹妹在云梦学院的生活也放心了些，而且师傅还拜托了她的侄女沈微兰对青雨多多照应。

　　以前绯雪回家多是陪着妹妹，现在妹妹不在，她便大多陪在曾祖和父母身边。

　　韩振南对绯雪这个曾孙女感到异常骄傲，带绯雪去了趟家学，让绯雪和他一起指导一帮小孩子剑术。这些孩子见了绯雪都是两眼放光，一声声“绯雪姐姐”叫得可甜了。绯雪在他们眼里剑术高超、人又漂亮、脾性又好，加上他们平日又听了许多绯雪的事迹，现在见了她，就像见了神仙下凡一般。

　　绯雪骤见孩子们的热情和一双双仰慕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她平日在山上也是孩子心性，师傅和三位师兄都宠着她，她在他们面前也是嬉笑惯了，现在面对一群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又有曾祖在身边，却是不得不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十月初一，绯雪正式进入寒月谷，开始闭关。

　　寒月谷位于灵虚峰西侧悬崖之底，地势比东侧的叶城要高不少，但山谷四面环山，人在谷底，便如身在井底一般。其实寒月谷的面积还是挺大的，不比灵虚峰小，故灵虚派虽总有人在谷底闭关，彼此却显少能碰到。

　　灵虚峰西侧较平滑的一面峭壁上，从山顶往下，每隔百米，便有一面悬梯悬于峭壁之上，十几个百米长的悬梯相连，才到达谷底。除了这条路，外人想要进入寒月谷，几是不能。

　　绯雪到了谷底，一直往北走，在北面山壁上找了个离地几米高的山洞作为平日歇息之所。山洞面积不小，洞口朝南，白天阳光充足，洞内地面干燥平坦，一角有个石床，床上还铺了厚厚一层稻草，洞外有一个向外延伸几米的平台，是个练剑的好地方。绯雪对这个住处非常满意，心想，也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开辟的这处修练之所。

　　谷底闭关修练的日子比灵虚峰上又枯燥了十倍，绯雪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白日练剑、晚上修习雪莲功，两个月下来，也未见到过其他人。

　　谷中林木茂盛，走兽颇多，绯雪在谷底的食物是要靠自己的，当初下山，她还带了些菜籽，来时便种下了，不久后除了肉食野果，也能吃上些新鲜蔬菜。

　　闭关最难熬的便是孤寂，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但这种绝对的孤寂也正是闭关最大的意义所在。孤独让人更容易达到神融天地、物我两忘的境界，当摒除一切杂念后，脑海中那些细微的剑意领悟便似陡然放大了一般，更加清晰起来。

　　闭关两月，绯雪终于创出了游龙剑法的第一式：分浪。

　　之所以将剑法命名为“游龙”，是因为她发现许多高等剑法都与动物有关，比如灵蛇剑法、玄龟剑法、仙鹤剑法等等，但传说中最厉害的神兽“龙”，却似乎被人忽略了，大陆上并未听说过与龙相关的知名剑法。

　　她觉得有些可惜，心想可能确实无人见过真龙，导致前人很难光凭想象去创造相关的剑法。但不管龙是否真实存在，大陆上关于龙的传说还是很多的，这些传说给了她灵感，即使世上本无龙，龙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也是活灵活现的。

　　这两年，不断研究琢磨，脑海中早就有了游龙剑法的雏形，剑法共分四式，每一式的名字也想好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完善剑招、深入挖掘剑意，努力提高游龙剑法每招每式的威力。

　　两个月完成第一式三十六招，绯雪对这个进度很满意，于是，十二月一日这天，决定休息一日，去林中打点野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绯雪在林中缓缓前行，如闲庭散步，偶尔瞧见一两只兔子野鸡，也不急着捕捉，不知不觉，已走到林中深处，隐约听见水流声。循声而去，很快便看见一道山泉自远处坡石上淙淙流下，泉底还有一汪水潭。

　　心中正道，这地方不错，突然，潭面水花四射，一名未着寸缕的男子破水而出。

　　绯雪惊得呆了一下，旋即转过身去，已是面红耳赤，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已认出了出水的男子，是灵晔堂的林宇桓，对方应该也看到并认出了她。因为是熟人，不好意思转头就跑，尴尬站在了原地。

　　不久，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清润的男声：“是灵晖堂的绯雪师妹吗？”

　　平静了一下心绪，转过身去，此时，林宇桓已身着白衣，神色淡然地翩翩行来。

　　绯雪点头笑道：“是的，我在谷底闭关，偶然行经此处，不想遇到林师兄，不知林师兄是什么时候来寒月谷的？”

　　林宇桓淡笑道：“我来不过月余，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人。听说师妹两月前便开始闭关了。”

　　“是啊，我这两月也是第一次见到同门呢。林师兄今日也在休息吗？”

　　“算是吧。我的住处离这不远，师妹可愿去坐坐？”

　　“好啊，今天我本也是打算出来随便散散心的。”

　　林宇桓淡淡一笑，转身在前面带路，绯雪则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二人一边在林中缓缓前行，一边随意谈些各自在谷底的生活。

　　看着林宇桓的背影，暗想，他不过比自己大两岁，个头却是比自己高出了一头，也许他只把我当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所以对刚才尴尬的一幕不甚在意，这样很好。一时又想起那一刹那的惊艳，当时只见出水之人乌发雪肤，身形修长，纤浓合度，再加上飘逸出尘的气质，的确是非常“惊艳”……

　　绯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赶紧瞄了一眼前面的林宇桓，还好，对方一直没有回头。

　　突然，脑海中又闯入秦沐风的影子，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转念又想道，不知秦沐风不穿衣服是什么样子……

　　绯雪就被自己这个奇怪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在心中唾了自己几口，脸烧得更厉害。

　　林宇桓的住处是一座小木屋，位于在林中一片空地上，四周绿草茵茵，繁花似锦，更有泉水叮咚，恍若仙境。绯雪不由看呆了，这可比山洞周围的景致强多了。

　　“林师兄，你还真会找地方，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入林后一路沿着山泉小溪走，便发现了这处地方。”

　　“原来如此，还是林师兄聪明啊，我只想着找个山洞，却没想到前人还会在林中盖房子。”

　　二人进了木屋，里面陈设非常简单，只一床一桌一椅，墙上挂着一把剑。林宇桓请绯雪坐在桌边，自己坐到床边开始燃炉烹茶。

　　绯雪见桌上茶具精致，笑道：“没想到林师兄在深谷中还如此清雅。”

　　“生平仅此一好而已。”

　　“看来我今日有口福了，想必林师兄对食材也是很讲究的，我今日就在你这儿蹭顿饭了。”

　　林宇桓笑容加深，“我倒听清柔提起过你的厨艺。”

　　绯雪脸上一红，她的厨艺，呃，不提也罢。

　　“看来林师兄和清柔很熟啊。”

　　“还好，偶尔一起品茶赏琴。”“

　　原来如此，有几次休息日，我们北四居的集体活动清柔没有参加，说是有其它安排，原来是被林师兄捷足先登了，呵呵。”

　　林宇桓看了眼笑容灿烂的绯雪，淡笑不语，低头继续烹茶。

　　自从知道林宇桓也在寒月谷，绯雪便每月初一休息一天，去他那儿讨茶喝，顺便改善伙食。林宇桓的厨艺确实不错，不管是清粥小菜还是烤鱼烤肉，都做得很好吃。于是，绯雪对林宇桓的印象越发好了，心想，清柔的眼光还真不错。

　　深谷之中四季如春，没用明显的季节之分，冬天也没有风雪，非常适合闭关练武。绯雪每日沉浸于剑法，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半年时间眨眼便过。

　　游龙剑法可归入高等剑法，“翻海”的威力不输“观雨”。这半年，绯雪已将游龙剑法前两式“分浪”和“翻海”练至大成，后两式“崩云”、“掣电”也有一些零星感悟，创出了一招半式。半年时间能练到这个水平，也算是厚积薄发。

　　半年期满，绯雪准备回灵虚峰，临走前去跟林宇桓告别，顺便蹭了顿饭，想到以后鲜有机会吃到他做的美味了，还略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