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怨缘》云烟深处路更深

131、第一百二十九章 难舍

　　这一顿饭，楚云瑶吃虽算不上香甜但也算是吃了个酒足饭饱。反观宇文成都这个平日里武枪弄棒的壮汉，反倒只吃了小半个馒头，至于桌上的菜他更是基本没动。

　　楚云瑶吃饱喝足后，抬起头看到宇文成都眼睛盯着面前的吃碟，嘴里含着一口馒头，嚼了半也不见往下咽，不知在想些什么。刚想提醒他多吃点东西这样才有体力赶路，忽然想起两人还在冷战之中，早已经不是原来那种亲蜜的关系了。终是将心里的话忍住，冷冷的道了句：“我吃饱了。”然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宇文成都听他这么说，赶紧起身相搀，扶着小祖宗挪到床边，让她靠在床头，将棉被帮她盖好。嘱咐道：“刚吃了饭，先别躺下。消化一会再睡，不然胃会疼的。”

　　楚云瑶呶了半天嘴，只嘣出一个字：“哦。”

　　虽然只有这短短的一字回应，宇文成都已感到非常的欣慰了，用手揉揉她乌黑的长发：“你安心休息吧，别害怕，我就在隔壁。”

　　说完走到门前让小二将碗筷撤了下去，自己也跟着走出房间，关门之前冲楚云瑶露出一个“一切放心”的体贴的笑容。

　　楚云瑶本想提醒他再多吃一点，可是这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还是被咽了回去。待门关严后，楚云瑶气急败坏的握着小拳头使劲捶了一下床板，怒骂了自己一句：“楚云瑶，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就不能不心疼他嘛！”

　　宇文成都出了丫头的房间，让伙计给自己也打了桶洗澡水。回到自己房间，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换上崭新的衣服，推开房门，又走了出去。

　　虽说这新买来的衣服不如相国府中的锦袍华美贵气，但就是普通的一件长衫穿在宇文成都的身上，也硬是穿出一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味道。

　　放轻了脚步，走到丫头的门前，轻轻推开门，正瞧见那丫头两只手抱住被子，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蜷在床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看来，这丫头真的是累坏了。宇文成都轻轻走到床边，抬起手来以极轻的动作抚过那白皙得让人心疼的脸颊。这个曾经与自己朝昔相处，给了自己无数欢乐的丫头，就要一步步的走出自己的生命了吗？不再属于自己了吗？不，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可是不接受又能怎样呢？自己的过错的确无可饶恕，这丫头是铁了心要离开自己，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为什么自己对感情总是如此的后知后觉。原本笃定的感情原来只是一种多年的习惯，而真正的爱人就在眼前却被荒谬的认为只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直到再也无法挽留之时才发现，自己一生苦苦寻觅的感情原来就在身边，只是从未发现。

　　宇文成都将额头抵在床沿上，无声的泪水打湿了床单。不知离开我的怀抱，你的生活是否会过得更加幸福快乐。

　　正在痛悔不已的宇文成都忽觉床上人微微动了一下，吓得他赶紧擦干眼泪，抬起头来。床上的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蛾眉微皱，显然睡的很不安稳。

　　宇文成都看她被子的一角被掀了起来，怕她受凉，刚要伸手帮她掩好，忽听那丫头轻声呓语：“成都，成都……呜……”

　　宇文成都虽极力想听清丫头说些什么，但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就只能听到那丫头时大时小的呜咽之声。一滴泪顺着紧闭的眼帘流了下来。

　　原来，即使在你的梦中，我也只会带给你痛苦和眼泪吗？我宇文成都是有多失败啊，带给自己心爱女人的除了伤害还有什么？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她远走高飞是不是会更幸福一些呢？可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宇文成都便立刻做出了否定意见。

　　不，我有错我可以改，我会尽一切努力让丫头快乐幸福。可是让我将丫头交到别人手上，这让我如何能放心，又如何能做得到。想起当初看着玉儿被秦琼带走时自己那撕裂般的心痛，当时的自己认为那是因为爱才会有的痛。可是现在他才知道，那不是爱，如果真的爱上了，绝不会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带出自己的生命，比如现在的楚云瑶。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这丫头离开自己的生命被其它人所拥有，只要这个念头一出现，自己心中的暴虐就会无法抑制的喷薄欲出，有一种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

　　下定决心的宇文成都决定将这辈子第一次的言而无信就这样奉献给这丫头了，即使你的伤势痊愈，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留在身边，决不会把你交到别人手上。

　　什么事都是犹豫彷徨时很是痛苦难当，一旦下了决心，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会觉得心中轻松无比。此时的宇文成都心中就是这样的轻松。刚才还在纠结万分的心，突然间豁然开朗，像是漆黑的屋子突然打开一道大门，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原本昏暗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伸手将被子帮她掩好，冲着睡梦中的丫头温柔一笑，站起身走出房间。

　　下午宇文成都在房内补了个眠，傍晚时分，睁开眼睛觉得身上乏累的感觉缓解了很多。翻身从床上坐起，简单擦了把脸，到大厅中吩咐伙计让厨房做了几道丫头平时最爱吃的菜，一切安排妥当，这才转身来到楚云瑶的房门前。

　　本想敲了门再进去，可是听了听屋内没有动静，大概这丫头还没有睡醒。不想打扰她休息，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果然那丫头与刚睡着时相比，只是向里翻了个身，仍是蜷缩着身子以一种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睡着。

　　宇文成都也没有吵她，只是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清茶放在桌边，以便一会丫头醒来叫渴时好喝。

　　还没等晚饭端上来，楚云瑶眼睫一颤，迷朦的睁开睡得有些干涩的眼睛。本想习惯性的伸个懒腰，可是刚一抬起胳膊，便“哎哟”一声被肩膀传来的剧痛打断。

　　宇文成都听到这一声痛呼，赶忙跑了过去：“丫头，怎么了？”

　　楚云瑶没想到宇文成都会在屋中，反被吓了一跳，定下心神看清是宇文成都后才长长舒了口气，别别扭扭的说：“没，没什么。”

　　宇文成都看了一眼被她捂住的肩膀，立即知道又是自己那一掌惹的祸，自然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只得讪讪一笑：“丫头，口渴了吗？喝点水润润嗓子，一会晚饭就端上来。”

　　楚云瑶仍是一言不发的接过递过来的茶杯，一口气喝掉杯中的清茶，待宇文成都转身去送茶杯之时，楚云瑶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起程回长安？”

　　宇文成都本以为短期内不会听到楚云瑶主动和自己说话了呢，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惊喜，当然了，话的内容没什么好惊喜的。

　　宇文成都看着有些别扭的丫头柔声说道：“不急，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楚云瑶皱起眉头：“那怎么行？你……”刚想说你耽搁久了，相国大人和皇上面前都不好交待，到时可不止是一顿家法就能解决的事了。可是话到嘴边便转了个弯，变成了：“那怎么行，你……你当初已经对杏儿说过，三天一定回府，现在已经到了期限，我们还迟迟不归。我可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说完嘟着嘴，将头扭向床里不看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长叹一声：“我也知道，兰杏儿那边一定很着急，可是你的身体……”

　　“我没事，明天一早就上路吧。”不等宇文成都说完，楚云瑶便冷冷的顶了回去。

　　宇文成都无奈，现在他可不敢忤逆了这姑奶奶的性子，只得点了点头：“那好吧，一会吃过晚饭你早点歇着，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

　　晚饭很丰盛，清蒸鱼，红烧排骨，水晶肘子，香菇油菜，这些都是楚云瑶平时爱吃的菜品，再配上一碗鸡蛋汤，不用说，楚云瑶的五脏庙又被好好的祭祀了一番。宇文成都看起来仍然没有什么味口，只吃了一小碗的米饭，其余时间都在忙着给对面的丫头布菜外加看着她的吃相欣慰的傻笑。

　　吃过晚饭，楚云瑶在宇文成都的半强迫下早早上床睡下了，奇怪的是白天时她睡的极不安稳，总是恶梦不断。可是这一晚她竟连个梦也没做，睡得出奇的香甜，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后，连楚云瑶自己都对自己没心没肺的功力大为赞叹，这自我修复能力也太强悍了吧。可楚云瑶不知道的是，她在里面睡得香甜的同时，宇文成都因为担心这山野小镇响马甚多，为了不让她出现一点意外，他竟提着金镗在丫头的门外打坐了整整一宿。这也许就是爱人间的心灵感应，正因为有了将军的守护，云瑶才会有那么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一觉安安稳稳的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