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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家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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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宇文家的家法分为两种,一种是类似于军杖的东西,又长又粗的两条硬木制成的棍子。如若家族中有人胡作非为,犯了家规或是各种原因祸及家族的,都是执行这种家法。而另一种则更加让人不寒而栗,是一条镔铁狼牙棒。这东西有人臂粗细,下面是一个长长的把手,周身长满了狼牙一样的尖刃,打在身上是何等感受,想想也会知道。而动用这种家法一般只有一个原因:“家中有人忤逆了家主的命令,不听教导,触怒家主。”
宇文成都知道今天这一关一定不好过,他这次的行为即连累了整个家族在皇上那里产生了信任危机,又是忤逆了父亲的教导不遵父命,恐怕这两种家法今天哪一个也逃不过去,已经多年未尝过的滋味,今天要好好品尝一下了。
不等父亲发话,宇文成都自己已将衣袍解开,上衣褪至腰处,上身赤·裸,露出不似武将般的白皙皮肤。左肩处绑着绷带,明显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后背上面淡淡的还有些早年间的旧伤疤,仿佛诉说着这具看似白皙的身体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苦痛经历。
宇文化及先吩咐两名家人执起木杖,略为考虑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重责四十,哪个敢手下留情放水,同样重责四十。”说完一转身,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儿子。
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是心有不忍,但哪个敢不听宇文化及的话呢。把牙一咬,“啪,啪,啪……”木杖与人身体碰撞的声音不时传来。
宇文成都紧咬牙关,笔直的跪在院中,忍受着背后火灼一样的疼痛,开始时,还能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挺住,当杖刑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背上已经横七竖八交错着几乎混成一片的红肿青紫的痕迹。宇文成都开始觉得头有些发晕,眼前发花。这不能怪宇文成都的体力太差,连日行军,身上还有两处新伤,回到长安连口水还没喝,就上殿复旨。这些大大影响到他的体力。汗水从额头顺着脸侧滑下,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他使劲晃了晃头,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不要在父亲面前倒下去。他不想让父亲为自己感到内疚难过。
“三十九,四十。相国大人,执行家法已毕。”听到执刑家人的话,文化及转过脸来,看到儿子面色惨白,眼睛似睁微睁,左肩和右腿处的绷带都渗出了斑斑血迹。可即使这样,宇文成都仍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笔直的跪在院中,不肯显露出委靡的样子。
宇文化及太了解他这个儿子了,虽然平时稳重冷静,心里却有自己的骄傲。现在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口服心不服,宁可被打死也不肯认错。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认为自己做错了。孩子,你可能永远不懂,你的世界是对是错完全不由你做主,对错的主宰者永远是为父我。想到这,伸手拿起狼牙棒,来到儿子身旁。
“成都,南阳的事我已经罚过你了,我们不用再提。为父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
宇文成都心里一沉,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开口答道:“父亲请问。”
“你见过李忠没有?”
“见过。”
“他人呢?”
“杀了。”宇文成都知道此时再要隐瞒已经毫无意义,父亲即然问起,就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宇文化及没想到他回答的如此干脆。
“你!好,那玉郡主人呢?”
“孩儿不知。”
“啪”,狼牙棒毫无预兆的打在背上,本就淤血青紧的后背顿时喷溅出几处血珠,宇文成都“啊!”的一声双手扶地,但随即便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再哼出半声。
缓了好一会,宇文成都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只是唇角明显渗出些血迹。
“我再问你一遍,杨玉儿人呢?”
“孩儿不知。”
“啪。”又是同样的一棒打在背上,这一下宇文成都觉得自己真的快到极限了,眼前一片漆黑,胸口又辣又闷,憋的透不过气来。拼着最后一点力气重新跪了起来。
宇文化及看到这,心中也是不忍,那毕竟是亲生儿子,从小到大,他一向背负的要比同龄人多出许多,对于自己对他过于严苛的要求也是从未报怨过。他只是不断按照父亲的意愿让自己变得强大更强大,以此来保证宇文家族在朝中的地位不被捍动。想到这,他来到儿子面前,弯下身子,两只手扶住他的双肩:
“成都,爹每次打在你的身上,爹的心比你还要痛。痴情是一个男人最可怕的软肋,我每一次痛下狠手,都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有这样,你才能无往不胜,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宇文成都大大喘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孩儿这天下第一做的好累,我不想做什么天下第一,我只想要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感情。”
“不行!如果你沉迷于普通人的感情,就会在双方对抗之时处处受制于人,最后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别忘了,你是宇文成都,你是皇上御赐金牌的衡勇无敌,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啊。”
“父亲!”宇文成都终于失控的痛哭出来,看到父亲仍旧对自己坚定的摇了摇头,最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夺眶而出的泪水与脸上的汗水唇边的血迹混在一起,显得现在的他绝望而无助。
“父亲,您打死孩儿吧,孩儿不孝,我不能告诉您玉儿的下落的。”半晌宇文成都慢慢的吐出这句话,仍是一如平时那淡淡的语气。
“你这无可救药的畜生!”站起身来使尽全力,狼牙棒结结实实拍在了背上。宇文成都觉得五脏都被整个搅了一遍,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感觉意识在一点一点飘远,似乎快要倒下的时候被谁给抱在怀里。
来的这个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宇文成都的三弟宇文成祥。宇文成祥和他的两个哥哥无论从身材,相貌,还是文韬武略,那可真是没得比。这少年身高不足七尺,和他大哥宇文成都接近丈余的身高相比,简直就是发育不良。再看相貌,瘦削的一张小脸,眼睛鼻子嘴都快挤到一处了,还多少有些雀斑。左肩高右肩低,那锦袍穿在身上,实在看不出华美的感觉来。
只见他急匆匆的跑进院来,正瞧见大哥不支倒地,一下子扑过去接住大哥的身子,带着哭腔的恳求父亲:“父亲,别打了,您真的要把大哥活活打死吗?您不是说过,我大哥是咱们宇文家的大梁,咱们家的兴衰全在大哥一人身上吗?您为何要对他下如此狠手啊?”
宇文化及见此情景也有些后悔下手太重,可是这话绝不能从他的嘴里说出,只道:“小孩子,你懂什么!?这是关系到朝廷和我们宇文家存亡的大事,你不许插嘴。”嘴上虽是如此说着,但手里的狼牙棒已经扔到了地上,下人们极有眼色的赶紧收走。
这时宇文成龙一转身从墙后走了出来,笑的如沐春风:“父亲,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大动肝火,保重身体才是。这大热的天,我扶您回房歇歇吧。”说完冲跪在地上的三弟瞪眼道:“还不叫人把大哥扶回房去,快找大夫医治啊。”
此时三公子才反应过来,朝两边吩咐道:“快,快,把我大哥扶回去,快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