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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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第三天，南楼的店要开张了，所以南楼一大清早就爬起来了，所谓开始梳妆打扮。
赵寡妇也是一大清早就来了，南楼不会梳好看的发髻，特别拜托了赵寡妇来给自己梳头。
南楼这不会那不会，基本都是赵寡妇帮忙弄得，什么胭脂水粉因为南楼不知道什么样的好，用的基本上都是赵寡妇的，所幸赵寡妇的胭脂水粉都是她自己做的，南楼就没什么顾忌就往自己脸上抹了。
最后搞得脸白的和日本艺伎一样。
然后旁观的江袖笑了。
然后南楼一脸窘迫的洗掉了脸上的粉。
最后等南楼穿上了自己最好看最华丽的衣服，天已经不早了。
傅余允可能也知道南楼会很慢，特意给南楼请了个马车。
坐到马车上，南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原来自己最好看最华丽的衣服就是最初来到这里时，陆小凤给自己买的。
那身里绸外纱的桃绯色的，时间隔了那么久，有五六个月了，她才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过这件衣服。
今天终于可以开自己的店，赚自己的钱。
说起来，她这么久来，吃的，用的，穿的，住的，甚至花的，都是陆小凤给自己的。
南楼瞅着自己的衣服，手下时不时的揉搓着衣角的样子传到江袖眼里，江袖笑得有些无奈。
江袖抬手覆上南楼的，“看样子南楼你很紧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开店，毕竟对你来说是人生里的一件大事。”
然后南楼听见了江袖特别温柔的声音，“没关系，今天有我陪你。”
江袖成天冷冰冰的，不是南楼胡说，江袖这样的柔和表情实在难得。
上一次看见她这种表情还是听她说起自己的心上人是陆小凤……
够了那种事已经够雷的了不要再想起来了啊喂！
不过这次真心让南楼觉得挺感动的。
当南楼她们到达南楼的店时，门口已经开始跳大神了。
郭让在旁边的小巷子口挥着手，“掌柜的，掌柜的，这里这里！”
南楼快速的点点头，“好的好的。”
随后他们从店的后门进去。
傅余允看见南楼来了，赶紧对南楼嘱咐，“掌柜的，按照这里的规矩，一会儿外面跳完大神，咱们再出去，首先您得致词，然后剪彩，剪彩完了才可以挂牌匾，您一定记住了。”
南楼看见傅余允比自己还紧张，不由打趣，“这是谁的店开张啊，看着你比我还紧张。啊呀好啦好啦我记住了。”
因为外面跳大神，一早周围就里里外外的围了一圈人，而现在大神跳完了，南楼一出去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饶她做了多少准备，看到那么多人，不由手脚发抖。
“感谢各位赏光愿意前来，今天是我南楼的酒楼开张的日子，若是以后有了好光景，定是托大家的福。”
旁边陈义把红绸子端上来，南楼意识到该剪彩了，忙说道，“这红绸子一剪，祝愿我的店红红火火！”
剪完了彩，就该往店里邀人了，南楼满脸微笑的招呼着，“ 今天大家要是来我的店里吃顿饭，只要花三成的钱，其余的，我请！ ”
看见傅余允还愣在自己旁边，南楼不着痕迹的把他踢了踢，低声却快语，“愣着作甚！快去记账啊！”
然后扭头看向客人，却早已经是笑容满面。
那边严五已经高声道，“这里上红烧狮子头，瓜烧里脊，如意卷……”
另一边郭让喊着，“那边客官稍等，这里要鸳鸯火锅！”
南楼依旧在门口充当迎宾小姐……
直到客人不多了，南楼开始了另一项工程——推销化妆品！
南楼专门挑那些看着穿得不错的妇人推销，“夫人您的皮肤真是细腻，不过就是可惜有点干，我这里有可以补水的东西，要是您不嫌麻烦，您可以去旁边那个玄字间去看看，那里有不少保养皮肤的玩意儿……”
除了打尖住店，特别推出天地玄黄，四大间，天字间——糕点铺子，地字间——杂货铺子，玄字间——化妆品铺，黄字间——布庄绣品！
作者说这个文不小心就开始乱入广告，南楼便不再打广告了。
一天下来，南楼觉得腰酸背痛，“不行不行，人手不够，傅余允你明天再去招几个人手。”
然后南楼凑到江袖旁边，“阿袖，不好意思哦，让你的伤刚好就来帮我做这些苦活。”
江袖摇了摇头，“没事，你也照顾我那么久，我做这么点事也是应该的。”
江袖酝酿了良久，继续说道，“对了南楼，我不能在这里待了，我还有事，我打算明天早上就走。”
南楼转身看过去，眨了眨大眼睛，“欸，你要走？怎么不早点说，临走前我居然还叫你干这样的重活！你叫我良心怎么可以过得去！”
第二天江袖就走了，临走前南楼执意要去送她，一路上南楼嘴就没有歇过，“阿袖啊，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干粮，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填填肚子，以后要常来看我，我可是把你当做好姐妹的，以后受了什么委屈也只管来找我，我虽然不会拳脚功夫，但是我可以听你倾诉。千万不可以忘了我啊！”
江袖走之前买了马，走到城门附近，她一个翻身上了马，“那我走了。”
江袖出了城门，回头看去，南楼也跟着出了城门，在城门口一直望着自己，看看自己回头了，便兴奋的挥着手。
江袖觉得那是自己有生之年看见的最让她心暖的风景。
完了南楼没有回家，直接走向了店——西舫。
真好，她有了自己的依靠，西舫从开业那天起，就是她的依靠。
南楼进了西舫的门，径直走向了账台那边，傅余允正在记账，看见南楼来了，“掌柜的你回来了，江袖姑娘走了？”
看见南楼点点头，傅余允继续道，“我一大清早就去了街口，招了三四个人手，一会儿稍微歇下了你再去见见。”
傅余允低头继续记着账，突然想到什么，抬头说，“掌柜的，今天早上回来的路上，我见有对孩子快饿死在街口了，一时不忍，就带回来了，现在我给他们准备了水让他们先洗着澡，一会儿想给他们多吃点东西。”
傅余允说着，一边看着南楼的脸色，却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南楼点头回应，“没事的，一会儿我也去看看，就让他们留下来吧，我们不差那点钱，再说赶他们出去毕竟不人道。”
问了陈义傅余允带回来的孩子安排到哪里了，南楼就直接往那边走，正要走上台阶，南楼回头随便拉了一个跑堂的嘱咐，一会儿多拿些好吃的好喝的去那俩小孩子的房间去。
又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小孩子一定还没有新衣服可以换洗，就转身下了台阶，走进了黄字间。
黄字间看管的人是赵寡妇因为别人自己信不过，而且赵寡妇因为早已经自己照料，便也没有其他的顾虑，就帮着南楼看管布庄卖些绣品。
“赵姐姐，我来取两件小孩子衣服，你听傅余允说了吧，他带回来俩孩子的事。”
赵寡妇笑道，“这你可晚了一步，我已经叫人送上去了。”
赵寡妇走向了铺子里的织布机，一边拉话，“早上傅余允回来，就是害怕你会不同意，我说不会，十木你啊，是个直肠子，见不得人家不好。”
“对了，今天来了不少人，说我的布真的好，卖了也不少，前面为了你开店，我赶了那么多布料绣品，真是不够了。”
南楼走过去拉住赵寡妇的手，“姐姐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就去叫傅余允找些妇道人家，给她们月钱，你教会她们，让她们帮你织布，这样你就不会累了。”
“真是有劳十木你了，说不忙是假的，要是能招些人来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南楼松开赵寡妇的手，“好了，我要去看看那俩孩子，以后我就收养他们好了。”
南楼绕道去了账台，交代了傅余允赵寡妇的事，就上了楼。
南楼上去后推开门，看见那俩孩子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南楼觉得自己应该像个幼儿园老师那样友善。
“你们好，我是西舫的掌柜，我叫南楼。”看见那俩孩子愣住的模样南楼也有点愣，“你们吃你们的，快吃吧，好好吃。”
“你们俩别想多，我只是来给你们说，要是你们没什么依靠的话，我可以收养你们，你们要是愿意的话，以后就可以叫我母亲……”
一个看着年纪相对大一些的男孩子说，“南掌柜，您并没有出阁吧，我们愿意留在这里，但我们不能叫您母亲，您未出阁，这样有损您的名声，我们还是叫您姐姐吧。”
男孩子如是说着，意思说明了自己愿意认南楼为亲人。
南楼听着也愣愣的，原来她的常识连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不如。
南楼嘿嘿的傻笑了一阵，对男孩子说，“孩子你真是懂事，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弱弱的开口说，“我叫二丫，他是大宝哥哥。”
南楼拉过女孩子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明天我就去官府去，把你们加到我的户籍下面，不过叫这个名字可不行，以后若是我送你们去私塾念书，叫这样的名字，会被人耻笑了去的。”
南楼来到这里不久后，发现干不少事情都要户籍的，就往官府里塞了点钱，给自己办了一个户籍，就像户口本那样。
“那就先这样，一会儿那个把你们带回来的大哥哥休息一会儿了，我央他给你们想个好名字，你们快吃饭吧，我先下去了。”
下去之后，南楼就进了玄字间，因为妇人们都不怎么出门，所以这开业第二天也没有多少人来。
南楼来的时候快夏天了，这几个月都过去了，已经入秋，冬天也就不远了。
南楼突然想织毛衣围巾了。
只是一瞬间的突发奇想，南楼是个听风就是雨的人，反正也是闲的没事，南楼对一个跑堂嘱咐了一下，说，“我先出去了，你告诉傅余允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如果有人来玄字间的话，拜托他稍微照看一下。”
首先南楼跑到弹棉花的铺子去，“请问一下，可以给我弄一些……”
南楼把毛线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描述了一遍，先给她弄一斤的，如果觉得好，她一定再过来以打进购。
其实那个店里的伙计压根没怎么听懂，但是南楼出的价钱也高，他也不愿意拒绝，南楼一走，他便开始犯起了愁。
恰好这时候店掌柜来了，看见自家伙计的神情颇是怪异，“你怎么了？”
这伙计只好一五一十的转达给自己掌柜，“先前来了一位姑娘，说要棉花纺得线，但是还不能太瓷实，说什么要蓬蓬软软的，这个姑娘出的价钱也高，我不想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这店掌柜对伙计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说的挺通吗，这还不好懂？不就是嫌平常的面线太瓷实想要更软一些的么？叫那些干活的别把线搓太紧不就好了，哎呀你真是个猪脑子！”
店掌柜把自己家的伙计骂了一通后就扭头出了店门左转右转再左转跑到了那家新开的“西舫”，叫住里面的一个跑堂说，“给来个京酱肉丝和糖醋排骨，对了，我要带走！”
离开了棉花铺子，南楼跑到找了个木匠，说明自己要各种粗细的竹签子，每种要四根等等一系列要求。
木匠拍着胸脯保证说没问题，姑娘你三天后来取就好，定让你满意。
南楼一直都觉得不管自己要什么，自己都可以办到，主要还是这里的人们都那么淳朴。
南楼搞定一切回到西舫已经黄昏了，店里的客人也不多了，赵寡妇从黄字间走出来，说家里良争已经私塾放课了，得回去给他做饭。
因为不放心赵寡妇一个人，南楼就对严五说，“严五，你去送送赵姐姐，最好把她送回家。”
然后转头对赵寡妇说，“最近听说咱们镇上不怎么安全，不少好看的娘子都被人偷了去，姐姐可要小心，一会儿一定要让严五好好跟着你。”
和严五一起认识这么久，不得不说，严五啊，真是个好人。
南楼看着赵寡妇和严五走远，就听见身后傅余允的声音，“掌柜的，过了看看，我给那俩孩子拟了名字，你看看好不好。”
闻声走过去，拉开账台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伸手拿过傅余允手里的纸，“我且先看着，你今天不是招了人手吗？让他们过来见我。”
南楼摸索着手里的纸。
于归，宜家。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样的字虽美好，不过不适应他们俩。
他们幼年便无所适从，无所依靠，这样的词藻，未免也太讽刺了。
南楼知道，傅余允可能觉得，这样美好的词，可以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美好的新生活。
南楼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羊毫，重新写下了两个词。
一扭头，南楼往楼上看的时候，就看见了俩个孩子魏魏缩缩的站在栏杆后面。
南楼朝他们笑了笑，然后招手示意他们下来。
“我自作主张给你们想了个新的名字。”南楼指了指男孩子，“以后你就叫齐光吧，与日月兮齐光，以后就叫南齐光了。”
当南楼兴致勃勃得开始给女孩子说话时，就听见男孩子说，“姐姐，我有姓氏，我姓耿。”
啊咧……
他有姓氏，所以就不要别人的施舍。
南楼内心明了，微笑着看着他，“哪个geng？会写吗？”
没等南楼把毛毫递给他，只见男孩子伸出手指蘸进了墨汁，用手指一笔一画的写出来，歪歪扭扭的，“耿。”
“那就是耿齐光了。”南楼拿出手帕擦了擦齐光的手，然后摸了摸他的头。
南楼开始问小姑娘，怕再一次搞出事端，“那妹妹也姓耿对不对？”
小姑娘摇了摇头，“我……我没有姓氏……”
南楼扮开心状，“那就可以和我姓了，过来，姐姐教你写你的名字。”
南楼握着小姑娘的手，在纸上写下。
绎心。
“和我念，绎心。”
小姑娘睁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啊？”
南楼揉了揉绎心的头，“等你长大了，我就告诉你。”
有美一人兮心不绎。
而我希望你可以永远绎心。
……
“掌柜的，我把他们都叫来了。”
傅余允带着五六个伙计走了过来。
就在傅余允走到账台前时，南楼把手中的纸递给他，“我觉得，你那个，不好。”
傅余允没有多说什么，可能想到了南楼是什么用意。
南楼把齐光和绎心往前推了推，“你们先上去玩吧，姐姐这里有点事情。”
所幸齐光和绎心都是懂事的孩子。
这让南楼想起了她那个年幼的妹妹。
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爱闹爱撒娇，皮的就像个小子。
自顾自的笑了笑，南楼看向过来的人，“你们是今天来的新人是吧，基本的傅余允都给你们说了吧？总之你们就听他说的，让你们来见我，主要是想让你们把卖身契给签了……”
注解:
绎，通“怿”，喜悦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