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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那些平乱军见了我们,并不觉得诧异,仿佛知道有此一遭,只严谨了阵容,与我们保持了几十丈的距离。但我身后的燕歌骑也不是平庸之辈,个个正紧眉色,既不焦躁,也不恐怯。
      很快,前山守着的一行人马中,一个骑着枣红大马的军将缓缓走出了平乱军之中,扯起缰绳,马儿即刻嘶鸣阵阵。
      那个人是钱勖康。
      看他朗眉星目炯炯然,或许并不知道我是顾微意,亦或假扮成了的碧眉。
      大风随地起,呼啸在耳边,虽尖利地撕吼,却反而让我的心更冷,更平静。于是,两队人马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并不有什么拔刀起剑的动作。
      钱勖康能随澹台耀川四处行军,果然也不同凡响。他只一个人,夹紧了马肚,缓缓走出行列。面具下的我轻笑,也扯起了缰绳,缓缓走出。
      兵对兵,将自然是对将。不过,我只装作哑巴,因为多说多错。见了钱勖康,只见他看见我护甲下的衣裙,眉色一挑,喝道:“是你?”
      话语自然是惊讶,更多是斥责。
      因为跟他一起忠于澹台耀川的碧眉怎会反戈。
      我不说话,只眼色学了碧眉的凌厉,反讽一眼,尔后丢给他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是澹台耀川以前送给碧眉的玉珠手链,我用它来隔绝二人。
      果然,钱勖康看了手中的东西后,更皱紧了眉头。
      “你竟然……”
      因为他的手上也有同样的一串东西。
      我又挑衅一笑,尔后策马转身回到了燕歌骑阵营中。今日的燕歌骑全换上了百里营人马的衣装,个个也都戴上了面具,免得被对方认出。
      然后我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也不说话,只轰然而下,燕歌骑前列迅速从背后掏出满弦之箭,呼啦拉朝对方射去。
      我不是男人,自然不用遵从男人之间争战的规矩。我不是军将,自然也不用遵从两军交战的规矩。只一刹那见的偷袭也好,惊变也好,就见对方前列嘶叫着倒成一片。
      钱勖康的刀砍飞了凛冽的来箭,眉头更是纠成一团,怒更不可遏制,对身后人喊道:“杀——”
      霎时间,尘嚣甚上,弥漫了树林之间。
      趁着此次机会,燕歌骑人马有四五个保护龙吟子和烟儿,趁乱斜往一边。而我,握紧了长剑,朝对方大军冲去,身后亦是横卷风云的燕歌骑。
      一将功成万骨枯。男人铁蹄下踏出的江山,或是权利都沾满了狰狞的血淋淋,都踩尽了未寒的尸骨。眼前耳边,甚至脚下,全是你的人马和我的人马,横遍了错乱的肢体,陈满了血腥的臭气。燕歌骑的兵士个个杀红了眼,震麻了虎口,却也与平乱军的骁勇士兵们厮杀好一阵。
      倒下的倒下,挣扎的挣扎。
      长剑去,横挑挡在面前的一个士兵,他铮铮的双目叫我一下子想起了陈春风,手上剑忽然失去了三分力道。他却趁机扬起手下的刀,横砍过来。只一瞬间的光影,我忽然醒悟过来,剑生杀气,一个反削,他的头颅就如破碎了的西瓜,摔到了地上。
      这血池交横之中,何为正义,何谓邪恶?
      没有正邪之分,只有输赢之举。
      身后的燕歌骑又帮我横扫了面前的阻碍,而钱勖康也扫平了身旁的缠绕,终于两相对视。我的手,沾满了腥红,不在乎……再多一缕。
      但我也十分清楚,我对这个曾经一笑就裂开白牙的人下不了手。
      但却不确信,那个人是否会因我是敌对一方,而举了刀。因为我只寒颤一点:他是否如澹台耀川一样,把江山或名利与私情分得很开。
      我依旧不说话,只听他举刀之前,说:“碧眉,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至于这样么?”
      面具下的双眼投去了一个阴狠笑容。
      他一怔,咬牙:“碧眉,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我们是曹丞相的人!”
      心中一颤,钱勖康也是曹丞相安插于澹台耀川身旁的人?那为何,澹台耀川还将其作为近侍,一直相随这么多年?
      难道这两个人之间的仇恨往来就这么的深?
      不知道为何,我只觉得“铁血三公”的曹丞相不会是那样的人。
      刀剑交锋,闪出剑花的时候也让我虎口很是一麻,继而撕痛侵袭至肩膀。钱勖康如此之杀气,难道真要杀之而后快?
      不敢往下看手上究竟是哪里痛,只要紧牙关,冲了上去。
      我一使出真功夫,便叫他一下子认出我不是碧眉,缠乱了双目,厉声:“你不是碧眉!”
      咧嘴一笑,并不答话。云影双依,鹤舞争琴,剑气洋洋洒洒朝他缠去。而他只是一味退让,并不与我痴缠,连刀的力道都收回了几分。
      钱勖康退让的同时,竟然想伸了手过来揭我的面具。
      我怒,手上剑什么也不顾,狰狞吐着剑舌,席卷其胸。霎时间,热气迷朦了我的头,叫我无法自持,剑越发嚣张起来,仿佛不饮血就无法休的饥渴模样,只狠辣抵入他的心窝。他往自己胸口一看,剑尖已没入无影踪,即刻热血随着寒光缓缓淌出。
      我脑袋轰一声,猛地又抽出了剑。喘着粗气,两目失去了所有眼色,只看着剑尖上血。
      虎口也亦撕裂,痛刺入心头。
      我竟然,竟然失去了心性,竟然杀红了眼?我跟黎荒,楚绝,六爷,昆萧等有何区别!难道为了一个情字,就狰狞至此?
      前一步还想决绝的心思此一步轰然崩溃。
      曾说:这世上有两种情痴,一种是默默守着喜欢的人,比日我确信的碧眉。后者是自私者,无论任何手段都想得到。
      我,是否沦到了后者?
      惊恐望着钱勖康,慌忙伸出手,点了他的穴道,止住了流血。
      身后人马赶上来,道:“主子,杀了他!”
      我回头,终于出了声音:“既然叫我主子,就给我磨砺刀剑,杀入中军!”
      众人愕然,这不是自寻死路?
      光是钱勖康带领的前锋,就已经砍倒了燕歌骑数众,而剩余的人马累得要死要活,还要去迎战兵更强马更壮的中军?
      我心烦乱,饶是怎样也不能相信自己烦乱至此。本已决绝地送了碧眉走,本已狠辣的想以自己重创澹台耀川,若我出了事定叫他悔心一辈子。但这所有一切,不过又是一场自以为是!
      心魔孽障!
      顾微意从来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更一发不可收拾,将来死时,全都是自己心魔作祟,奈不了别人。
      “夫人!”钱勖康瞪大双眼,望着我。
      此话一出,也叫燕歌骑挑紧了眉眼。
      我知道,昆萧把燕歌骑给我,一方面是助我来百里营,另一方面更是束缚我。以此来助表哥要挟曹门,要挟澹台耀川。所以,我趁着自己心魔作祟的时期也将燕歌骑调了出来,直迎钱勖康的人马,甚至杀往中军,更叫燕歌骑有去无回。
      只不过,要让燕歌骑顺我意,不仅是令牌,还要我“以身作则”。
      朝钱勖康笑了笑,转脸就变了颜色,阴寒一面朝剩余人马说:“把他更我绑了,你给我在这里看着。”说话间,手指着一个人,他是江雪寒的人马。他在江雪寒人马手中比在燕歌骑人马之中安全。比如护送龙吟子和烟儿的人马,也不全然是燕歌骑的人,而是江雪寒的精兵。
      然后说“有我这个澹台耀川的未婚妻在,你们还怕擒不到澹台耀川?或者……是害怕与之交战?若如此,那你们回京国去,助你们王爷登上王位去吧。”
      燕歌骑的面色个个都不好看。
      他们重新戴上了面具,与我一起跨上了马,朝前奔去。
      我越发不喜欢看着相识的人争来杀去,倒不如闭眼,眼不见心干净。无论表哥昆萧,或是曹丞相与澹台耀川,通通于我而不见。也不想拿什么性命去要挟澹台耀川,而保全顾氏。
      七岁就看见了厮杀,不是好事。
      七岁遇见师父,也不是好事。
      十五及笈也不见得懂事,更不见得看开。
      口口声声为了顾氏,却也没减少为我父我母我哥哥带来祸害一大堆。
      既自作孽,当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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