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20章 你走吧 ...
-
杀人，对两个小学孩子而言，确实太过沉重。沉重到无法背负。
凌美琪和凌美雪是偷溜出来的。她们这些参观人员被安排在会议室里，她们俩悄悄跑出来平复一下波动的心绪。现在重新回来，也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小学生。她们紧张地坐在座位上，手心都冒出了冷汗。所幸大部分人都跟她们一样心绪不定。
她们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多么令人恐惧。
+
讨人厌的气息一直紧紧地锁在身后。利威尔不爽地皱了皱眉。算了，去找真理吧。
下课铃声又一次响起。蒙娜丽莎蒋在整整两节课没有出现在教室里，听隔壁的喧闹声，貌似所有班主任全都安排了自习——至少九年级是这样。因为被班主任严禁出教室，走廊格外空荡。朱明丹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躁动的同学们了，一双双或兴奋或起哄或纯粹找茬的眼神看得她愈加烦躁。
老师您快回来……朱明丹哀怨地在心中泪流。
终于，蒙娜丽莎蒋姗姗来迟。
她推开门，表情柔和了一点，但看上去也仍然人惊叫‘黑面煞神’神马的了。
“回去吧。”她对朱明丹说。“做得不错。”
朱明丹默默走下讲台，对真理露出一个‘得救了’的表情。真理笑而不语。
啊……有什么东西过来了。真理微笑着想。利威尔，不要把你解决不了的麻烦扔给她嘛……
“禁止谈论有关今天异常的一切事情。”蒙娜丽莎蒋下了封口令。“听懂了吗？”
“听——懂——了——”同学们拖着声音回答，有几个人明显不在乎。
蒙娜丽莎冷声道：“如果有人私下地谈论，后果自负。”
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蒙娜丽莎蒋看了看表，道：“好了，现在，拿上碗，去打饭吧。”
平常拖拖拉拉地不行的六十多号人，在蒙娜丽莎蒋的冷眼下刷拉拉地拿碗，然后刷拉拉地溜达了出去，一时间教室里空空如也。蒙娜丽莎蒋扫视了空荡的教室一眼，垂了垂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叹息一声。
利威尔站在楼道的拐角处，冷漠地环胸，眼神一个个扫过簇拥着走下楼的人，对那些偷偷瞟向自己的眼神视而不见。
他身上的黑色斗篷在有人下楼的时候就自己消失了。
那女人可真慢。他撇了撇嘴。刚这么想着，就听真理道：“怎么，想我坏话呢？”
利威尔瞟了她一眼：“慢死了！”
真理叹口气：“我真不想面对你带来的麻烦。”她无奈地说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被影武装从她的影子里拖出来。巴卫不满地瞪着一双紫眸，在与真理对视的一瞬间无力地闭上了眼：技不如人的悲伤。
“我不喜欢你们打利威尔的主意。”真理直接了当地说，“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吧。我拒绝一切暴力手段，相信我，你们奈何不了我的。”
巴卫翻了个白眼。‘喂，御影，听见没？’他嘲讽地在心里说。‘你那张脸第一次对雌性生物不管用，对吧？人家厌恶着你呢。’
‘听见了。’御影平静地回答。‘是我太心急了。答应她，巴卫。’
“好吧。”巴卫传话。“我们不会再动手。”
“很好。”真理淡淡道。“不过，让你一个神使来找死，你的主人也不怎么负责嘛。”缩头乌龟？她冷笑。
巴卫的眼神一下子愤怒了起来。真理抢在他前面开口：“现在，你可以走了。”
+
“……巴卫。”御影扶额。“我们要对她重新估算。”他的视线下移。一脸愤怒迷茫的巴卫脚下一团黑色的影子。他看着那影子，淡淡道：“这种力量……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
“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被甩到这里来了呗。”御影耸耸肩，轻松地说。“一瞬间。”
巴卫的脸扭曲了：“你开玩笑吧？”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他和御影站在办公楼的天台上。“开什么玩笑，瞬间移动这种东西……”
“所以说。”御影压了压帽檐。“对于顾真宁这个人，要重新估算。我们没有多少谈判的筹码了。”他苦笑。
+
真理怎么可能牛B到在这个限制力的极强本源世界里瞬间移动？能做到这一点她就不必如此战战兢兢了好么！她不过是把巴卫以影武装为媒介独立掉，再让影武装带着巴卫溜达到御影的影子里，然后把巴卫放开罢了。这也是一种能力的运用，只是速度快得近乎瞬间移动。
真理本想和利威尔还去‘乖乖猫’那里吃饭，结果学校被封锁，任何学生都出不去。
“我打赌，学校食堂的饭菜你一定吃不惯。”真理摊手。
利威尔站在她旁边，漠然地抓住了她的手。
……啊哈？
手心中传来温软的触觉。利威尔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交给你了。”
真理突然就悟了：“……啊。”
她拉着他跑到角落里，确保没有人看见。
他们脚下的影子突然张开一个血盆大口，猛地把他们吃了下去，飞速地融化般贴在地面上，顷刻间缩小至无。
然而，在他们消失后的一瞬间，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错愕地走出来。
“……姐姐。”她咽了口口水。“你、你看到了吗……”
“啊……”她身边的女孩一脸的呆愣。“我没看花眼吧……”她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抬头看看天上有没有下红雨。“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活人——”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居然消失了！！”
“就、就这么没啦？”凌美琪纠结地问自己。“美雪，我们怎么办？”
“一定要告诉小蓝姐姐！”凌美雪坚定而果断地说。“我们必须将功补过。”
“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很有可能会再也不能做魔仙了……”凌美琪说着说着又难过起来。
凌美雪也心情低落，她想了想，沉重地轻声说：“估计，还不止如此……”
凌美琪沉默了一会儿：“不管怎么说，先去找小蓝姐姐！”
“别开玩笑了，姐姐。”凌美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忘了？小蓝姐姐现在不在人间。”
“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吧。”凌美雪叹了一口气。短短的一天不到的时间，让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心事重重，简直不像是个孩子。她们这个年纪，应该是欢快地在父母怀里撒娇的花季，不应该承担起这种东西啊……怎奈，她们是魔仙。
必须要承担起魔仙的责任。魔仙的世界中，不存在年龄的包庇。
怎么办？凌美雪苦笑。她有点后悔了。但是……她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这个傻姐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承担着什么，原本可以不做什么，现在必须做什么。就算是为了姐姐，也必须要坚持下去。
——她们可是亲人啊。
+
真理还是带利威尔回了公寓，给他做饭。= A=
布绒趴在地毯上用毛茸茸的爪子费力地按着遥控器，利威尔厌恶地看了一眼布绒的爪子，坚定地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碰这个遥控器。
真理端着菜走出来，随意地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日历。一愣。啊……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原来已经要过去了吗？
真快呢。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
下一个世界是什么？需要提前准备好什么东西呢？那个土地神虽说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但对他而言只是一瞬间，会不会被察觉到什么呢？嗯，天道在这方面还是有点节操的。在去下一个世界之前，就先……
直到她在心中基本勾画好了计划的雏形，才猛地响起来——还有一个人，叫利威尔。
——她原本以为她会先想起利威尔的。即便是现在也认为她‘应该’要先想起利威尔才对。毕竟在这一个月中，利威尔待她不薄。
——可她没有。
她第一时间想起的，仍是自己。
“……呼。”
利威尔大牌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慵懒地扫了她一眼：“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真理便毫不忌讳地直言道：“一个月了。”她感叹般地重复道，“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利威尔。”
“那又怎么样。”利威尔下意识地顿了顿，话一出口，他就想到了什么。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你不能再待下去了。”真理轻轻地说。“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更何况你想呆也呆不了。╮(╯_╰)╭
这句低沉得有些飘渺的言语，让利威尔想起了被推出去送死的那一大群普通人……以及，一部分的调查兵团的士兵，还有他。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如此数量的浩瀚大军去送死而无动于衷。第一次看到聚集在一起，已经注定了‘死局’的棋子们脸上无声地哀嚎着的表情，他就知道：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一定会因为此时的无情……而后悔的。
他是为了什么而加入调查兵团的啊？为了人类而战吗？还是单纯地想要看看墙外的景色？
当利威尔不受控制地、坚定地在那张志愿书上不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他仅仅只是想要不再见到那么多的悲剧。
——他仅仅只是想要变得更强，强到可以不后悔地去做每一件，如果不做便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哪怕最后的最后，面对巨人的血盆大口的时候，这个念头也从未动摇过。
至少，他死得其所，对吧？
尽管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但日后有人回忆起‘昔日’的时候，感慨这次的‘玛利亚夺回战’的时候，为那些调查兵团的士兵感叹的时候，这感叹声里，也有他的一份吧？
利威尔对这种‘软弱’嗤之以鼻的同时，也在心中默默地感受着共鸣。
他没有理由留下来。
他想。
如果留下来了……
想必，一定会后悔吧。
——一定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20章 你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