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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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电话打了过去，却打几次被掐掉几次。
她没办法，只能存了号码过会儿再打。
而直到她告辞回家，电话也没接通过。回到家又是几天忙得恨不得有三头六臂，这件事情也就被抛到了脑后，直到第三天上午，她才又想起这件事。电话打过去，总算接起来了。
“喂？哪位？”那边的声音一反往日的清朗，沙哑又疲惫。
她迟疑了一下，“呃，请问，你是梁凡吧？”
“是我——”那边似乎打了个哈欠。
她松了口气，“是我，颜月。”
“啊，啊是你啊！”梁凡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他忙坐稳，用力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把嗓音压低了一度，勉强镇定道，“找我有事？”
“嗯，是这样，我听说你把账都结了。”独月妍眉头紧皱，走到窗边。
梁凡仿佛已经看到她感动的泪眼，脸都热了，他局促地撸了把头发，装作满不在乎道：“哦，我在就顺便结了。”
独月妍正欲开口，却意外地发现上次看到的小猫又蹲在了矮墙上，它毛茸茸地小身体沐浴在阳光中，似乎围了个光圈，就像一个小天使。她嘴角不由地漾开了一丝微笑，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去医院？我把钱给你。”
梁凡羞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了，也不是没想过她会这样，但事到临头，她急于和自己撇清的态度，还是不免让他有些受伤。
“我不要。”他想也不想。可说完却又后悔起来，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在她面前，说话总是毛毛躁躁不过脑子！原本演练过数遍的各式腹稿，在她低柔的声音面前统统清零，蠢得他都不认得自己了。可眼下不去，就看不到她！去了，她又要还钱，怎么办？虽然不乏想给她留个好印象的私心，但对阿兹，他自认也是责无旁贷的。
她一噎，脱口而出，“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见面分一半啊！”不过脑子的话再次出口，但这一刹那，他却蓦地心底一松，灵光一现。
“啊？”她哭笑不得，“我们又不是分赃。”
“阿兹怎么不脏？”他故意曲解她的话。
“噗——”独月妍绷不住笑了，刚想分辨几句，却听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可惜有些刻板，但听着听着，她却渐渐敛了笑容。
她没想到，救助有那么多事需要考虑。她一开始想的太简单，以为救回来，治好它，找领养就好了。但他说得对，救助若真的那么简单，那么多人又怎么会退缩，裹足不前呢？他说救助只靠一己之力是很难坚持下去的。不但治疗费用不是一笔小钱，而且照顾也可能是长期的，领养更可能会面临退养，甚至照管不善再次走失等等问题。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又说他的做法在救助圈是很平常的，不用想太多。她有些茫然，也有些动摇，但是一想到阿兹绝望的眼神，她又不忍起来。然而欠他的情，却实在是让她不安，“我明白，可我实在没道理要你负担这笔费用，我还是能——”她垂死挣扎道。
“颜月！”梁凡忽然叫了她一声，听她顿时噤声，他这才认真道，“请允许我尽一份力，好吗？”
这句话其实很普通，他的声音也不温柔，可却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的坚持瞬间垮塌，同时，一股细细地暖流，悄无声息地浸润了她的整个身心。不知怎么，她眼眶就有些热了。但很快她有些懊恼于自己的软弱，她抬眼眨了眨，笑道：“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总得给人个面子对吧！她自我安慰了一下，“谢谢啊。”
梁凡瞬间心情大好，他大步走到窗边，手撑在窗框上，朝准时报道的小猫挥了挥手，痞痞一笑，随口道：“哎，不用谢不用谢，实在想谢就请我吃好吃的吧！”
独月妍顿感凌乱，这，这不会是换了个人吧？但有机会还人情债总是好的，于是干脆道，“没问题。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有空吗？”
梁凡正在那头捶胸顿足自己的一时忘形，说话太过轻浮，恐怕会让她戒备心升级，却没想到她会答应，一时间也无措起来，他挠挠头皮，讪讪道：“啊？还真请啊？”嘴巴上这么问着，脚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朝窗边的衣橱大步迈进。
“是啊。”独月妍微微一笑，轻轻敲了敲玻璃，成功引起了小猫的注意。她心里一喜，忙跑去厨房从冰箱里翻出罐吃剩的金枪鱼罐头，挖了块从窗口小心翼翼地丢给它。
还没看到小猫吃掉，就听电话里梁凡一声怒骂：“操！”但转瞬声音又慌张起来，“啊，啊不好意思啊，我过会儿再打给你。”说着电话就断了。
独月妍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楼下小院子里突然冲出一个衣衫不整、头发乱蓬蓬的男人，只见他一爪子拎掉了小猫面前的金枪鱼，顺手拍了小猫的脑袋一下，然后不知道跟小猫说了什么，又拎着鱼肉垂着头看着手机气势汹汹地大步掉头往回走。
她呆呆地看看一脸不爽的拍着尾巴的小猫，又看看只能看到头顶的邋遢男人，忽然就猛地把窗一关，心虚地往后一退，快速离开了窗边，唯恐他一抬头看到是自己扔的鱼。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耳朵出毛病了，她似乎听到楼下有人长声哀嚎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很快，梁凡又打电话过来，跟她约定了时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很有些不安。
快挂电话时，他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昨天也打过我手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一把揪住了头发，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实在太不好意思了，那时候正好开会，因为要打手语没空接，而且看到是陌生电话就没在意，后来就静音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别放心上。”独月妍正一边夹着手机，一边翻德语字典，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倒是真没放在心上。
当独月妍拎着一大袋狗罐头推门走进宠物医院的时候，并未看见梁凡的身影。
不过她也并不意外，本来就是她来早了。跟林医生打了个招呼，便去陪阿兹了。
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阿兹狼吞虎咽地吃着罐头，忽然就听门外林医生惊讶的声音响起，“哎？你不是说这两天不来的吗？”
独月妍摸着阿兹的手一顿，就听一个近来已经能分辨出来的声音爽朗地笑道，“干嘛，不欢迎？”
她一怔，他也会笑？
林医生道：“呦，心情不错嘛，怎么？竞标成功了？”
梁凡“嘁”了一声，“哪那么快！还在准备，忙死我了。”
林医生奇道，“那你还有空过来？”
梁凡嘿嘿一笑，“今天就算下陨石也必须来啊！对了，颜月还没来吧？”
林医生道：“来了啊。”
正有些意外于他也会用如此轻快的语调说话的独月妍就听外面突然没声音了，正纳闷呢，扭头看去，梁凡已经站在了门口。只见他今天上穿一件蓝色卫衣，下套一条黑色牛仔裤，清爽之余更是添了几分活力，只是，神色却略有些尴尬。“嗨！”他僵硬地抬手挥了挥，但又很快放下手，塞进了裤子口袋。
“你好。”独月妍看着他，却神使鬼差地想起了楼下那个邋遢男人，她忙垂下眼，继续摸着埋头苦吃的阿兹的脑袋，尽量自然道，“等阿兹吃完咱们就过去吧？”
“没问题。”他等她回过头去时，不由地轻轻吁了口气，然后一拎裤管，蹲到了阿兹身边，闷声不响地看着它吃完，这才一起出发去吃饭了。
这次独月妍再没敢选上次那家饭店，唯恐再倒霉坐到那位置，就选了家环境不错的粤菜馆。
两人点完了菜，梁凡正打着腹稿准备开聊，就听一阵悠扬地手机铃声响起，是邵容的《竹舞》，一首很美的琵琶曲。梁凡刚鼓起勇气想赞一句此曲空灵飘逸不失温婉，清澈纯净犹如天籁，就见独月妍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翻译社打来询问翻译件的进度的，挂了电话，独月妍就看梁凡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她眉毛一抬，诧异道：“怎么了？”说着忙又摸了摸脸，难道脸上沾到狗毛了？
“你，是做翻译的？”梁凡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
“啊，是啊。”
“德语？”梁凡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
独月妍眨眨眼，一顺口就道：“嗯，还有法语。”
梁凡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即将不稳重的表情，“那，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帮忙？”她愣了一下，风水轮流转了？现在换他有求于她了？
“哦不好意思。”梁凡忙整了整表情，挽了挽今天仔细粘掉过猫毛的卫衣袖子，“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正好在做标书，对方是德国公司，虽然负责这件事的是中国人，但最后有决定权的还是德国人，我们觉得最好准备一个中文和德语的双语PPT，标书则是德语的，母语总是看着最顺眼的，也能最快最准确的领会我们的设计意图。”
独月妍点点头，差不多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觉得由他自己说完比较好。
“现在中文的已经差不多搞定，但德语的还在找人翻译。所以我想，是不是能请你帮个忙？”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假公济私，只是心里却已经在怦怦打鼓。
独月妍最近实在太忙，本想建议他直接找翻译社，但想想他实在帮了自己不少忙，自己就这么把他丢给翻译社似乎有点太冷漠了，翻译社那帮人有时候也欺生欺外行的。她沉吟半晌，抬眸看他，“那你们公司做的是？”
“做系统软件的。”
“哦，那对方公司呢？”
“船运。”
船运？独月妍想起自己刚接的一个同声传译的活儿，她点点头，那如此她倒是不用做特别的准备了，如果别的事情加紧点做，再赶两个通宵，或许还是能挤出时间帮他的。
想着，她又看向梁凡，他依然不苟言笑，眼神却无情地出卖了他此时的期待和忐忑。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对上他的双眼，他眼睛并不太大，内双，清澈而有神。睫毛也不算长，但挺密，此时就那么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居然有点可怜又可爱，就像阿兹的眼睛。莫名地，她心一软，那点最后的顾虑也烟消云散，“好的，那什么时候方便把标书和PPT传给我？”
梁凡陡然松了口气， “今晚？”说完却又不安地扯了扯嘴角，“这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你做翻译应该挺忙的。”
“不会，你别多想。”能多还些他的人情，她也能心安。
“那就多谢了。”梁凡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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