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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二、血线(2) ...

  •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第八章、此情须问天
      二、血线(2)

      夜依旧黑。
      雨一滴一滴坠地,嘈杂而匆忙,像是催促着时光流逝,又像是将黑夜打破成许多细小的碎片,每一片都更黑、更长、更难熬!
      夜很难熬——“他”,早已体会了这一点。
      “他”曾独对过无数个夜晚,也曾等待过无数个天明。对于夜的黑,夜的寂寞和漫长,“他”早已熟悉,早已习惯。
      “他”也以为自己早已无谓,不会因这黑、这孤寂,这光阴的漫长而恐惧……
      然而现在,他的心中正晃动着不安。

      “你——不怕我吗?”
      淡漠的声音,淡漠得好像不是在说自己。
      但那一线灯光却在微微地晃动,从这一句飘散在空中的刹那开始,几不可察地晃动。
      因为持灯的手不再镇定如昔。
      手的主人沉默着,凝视对面一脸苍白的那人。
      他沉默,眉目间也未有半分动容……深黑的仍是深黑,血红的仍是血红。
      黑不动,红也不动……可是心呢?
      ——心动不动?

      深夜,他的手里有一盏灯,他的对面有最眷念的人。
      他沉默着,等着那人的一个答案。
      ——一句话,或是深渊,或是晨曦。
      可是夜这样黑,光阴有如凝冻,未冻结的惟余那楼外的雨。只是电光火石般的一触,感觉已有前世今生那样茫茫,令人无措。

      沉默在蔓延。
      沉默好像浓黑的毒草,霎时蔓延,漫过铁铸的心墙,覆盖了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沉默中,手指缓缓探出,越过灯光的界限,探向对面的黑暗。
      雨的沁凉,仿佛就附着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向四周扩散,未曾触碰,便有清晰的感觉。
      手指更近,缓缓挨上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啊,白玉堂他——
      他竟要以指尖,去抚摸那道令人不寒而栗的血渊!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的脸上又浮起一丝满不在乎的笑。这笑便是他的回答,这触摸的企图更是他的回答!
      ——他,不怕!

      白玉堂在笑。
      他的手指快将碰到那一渊血红,他的笑容亦愈发地灿烂起来,甚至笑得唇角都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他笑着,就那么一指头戳了过去。
      他的手眼看得逞,突然被套着锁铐的手一把抓住。
      在他的笑容对面,展昭的眉头深锁:“你做什么?”
      “嘿……”白玉堂摇摇头笑道,“不就是三只眼吗——有本事你再多长个两只出来看看!”
      下一刹那,他的手被大力扯前。他对展昭全不设防,“啊呀”一声,撞上对面坚实的胸膛,冰冷的铁件猛磕过来,硌得胸骨生疼。
      身体的热度,因着紧贴,瞬间晕染开来。
      “你……!”白玉堂本能地一挣,几乎就要弹开身子。
      “别动。”“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祈求的语气,不似寻常,“让我……靠一下。”
      ——“他”是想要抱他!“他”其实是想要紧紧地拥抱……但手足被制的“他”,连这最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做到。
      白玉堂没再挣扎,难得地,把自己交给沉默。
      就这样彼此倚靠着,一起聆听平静的雨声与不平静的呼吸。眼前仍旧是寂寂黑夜,有许多往事在慌乱的心思里抬头,还未去抓,便又倏忽睡去。
      脸颊紧贴着脸颊,耳际的热气忽然一乱,他听见“他”的声音传来,低而且沉。
      展昭低声道:“这玩意儿……真不方便。”
      白玉堂倚在他的肩头,听见这话不由邪邪一笑,道:“你想么?我抱你不就好了。”
      他说着便想拿开展昭贴在自己胸口的手,一摸那腕子,又是一手黏湿,显然为了这片时的亲近,旧伤之上又添了新伤。
      “罢了,本来爷爷还道得给你师父留上三分老面子,如今实在看不过你这烂手烂脚的,还是先给你卸了这副金贵镯儿再说。”
      白玉堂怔了一怔,又是一笑,伸手抢回灯盏,抓过展昭的手脚细看起来。
      他一边翻看“镇魂锁”,一边笑道:“死猫,这玩意儿我只管拆可不管赔,价钱若贵,你就当一送一赔换个太平罢!”
      展昭定定看着他的笑容,忽然唇角一勾:“师门秘宝,非同小可!若给你拆坏了,定是要赔的——有钱赔钱,无钱押货,若是连货都没有……”
      说到这儿故意顿住,抬起一条腿,膝头在白玉堂的腿上一蹭,以蜀中俚语悄声道:“白毛耗儿,看你还有啥子可抵偿?”
      以白玉堂的脾气,本该被这一句调戏得暴跳如雷,不料这一句抛出,就如石沉大海,半晌才得了一声回应。
      却是一句文不对题的回应:“奇怪……”
      展昭见他手摸着锁子一侧兀自出神,知他正在思忖,也即收了玩笑默坐不动,以免扰了他的心神。
      “咦,按理说这等神工利器,放个百年也自如新的,哪有这样容易长锈?”白玉堂摸罢一只手铐,又用手指抹了抹其余的三个锁铐,见果是同一角落,各生着一小块暗色的污渍。
      他摸罢,伸手从兜囊中抖出一块纱布,细细擦拭起来。
      灯光下,那酷似锈迹的污渍渐渐褪开,露出别样文章——却似一些星斗的图案。
      “奇怪,”展昭一见便道,“师父他从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即使当年造‘武神楼’,也不曾见他在哪片瓦上雕花来着。他做活儿向来偷懒,怎么却在这镇魂锁上刻花?”
      “果真如此?”白玉堂眼睛一亮,“只怕这花纹不简单。”
      他站起身来,向那堆放食物的桌子走去,自成堆的碗碟里踅摸片刻,拎出一只酒壶。
      展昭道:“那酒不能喝。”
      “谁说我是拿来喝的?”白玉堂冷冷一笑道,“律大庄主端的好客,倒是怕你吃喝不香,没忘给你加上三分拘迷子(黑话:指蒙汗药等)调味。”
      他嘴里说话,手上并不耽搁,一手倾出些酒汁将纱布沾湿,继续擦拭锈迹。
      很快,掩盖在污渍下的花纹全都露了真容,却是四组七星图样,雕刻得横平竖直毫不美观,分别嵌在双手双脚的镇魂锁铁环之上。
      展昭瞥了一眼,笑出声来:“师父雕功不佳,刻得真难看。”
      白玉堂只是专注,脸上全无半丝笑容。他喃喃道:“铁齿咬合乃是呆力,两极之铁又天生互斥……难道这咬合之处,全是用销子连接?”
      说着凑近一瞧,顿时大喜过望道:“这七星不是铁件,乃是紫铜!这必不是什么七星花纹,而是机关内的紫铜销子所在!”
      “紫铜?”
      “不错!这镇魂锁妙在以阴阳两极之铁的斥力推动机关,若再以铁件做销子,铁件中或多或少,总是包含一些阴阳之力,无法根除,这样每根销子承力都不一样,如何能将机关推动得恰到好处?是故以铜做销。如今只消将这二十八根销子都除去,这锁便可不解自开!”
      原道是神匠遗作,加之鬼公子一番更改,定然是鬼斧神工再难破解。此刻听白玉堂一说,展昭也是喜出望外,连随道:“那便试试看!”
      白玉堂再将那锁子细细看了一回,却又皱眉道:“这七星图雕得虽然丑,位置却是特意算过的,七颗星子首尾呼应,刚好压住两端的力道。若要拆,也须得两根一起拆,且拆除两端的缓急、力道,半分也差不得,一直要拆到中间这个……”
      他以手指指着正中间一颗铜星,又道:“中间这个更加麻烦,只一端有出口,非得用拐弯的细钎子从缺口伸进去,极快地顶出来。这几桩有一点不到,销子移位之时,你便得赔上一只爪子!”
      一言既毕,两人乍喜乍悲,黑暗之中,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展昭忽然抬起手,拍了拍对面的肩膀:“耗子儿……锁子慢慢计较,先弄点东西来吃罢。”
      白玉堂惨然笑道:“枉你的律大哥养你在此,也不好好喂你。”
      展昭摇头道:“不是他关着我,是我出不去。”
      白玉堂眉梢一挑:“此话却要怎讲?”
      展昭微微笑道:“你来之前,应该都已听到,如今在江湖上……”
      “‘我’——已经死了!”
      “那绿南瓜告诉你了?”白玉堂一震,“你若出去,他说的就是鬼话!你……为何要甘心留在此地任他摆布,受这份活罪?”
      展昭道:“我杀了苏师叔,六剑盟已再难容我……若非我带走《梵天鉴》,纵有再多风波,蜀中江湖也不致有此一劫。这些天多少是非多少死伤,到底皆是由我而起……”
      “我纵然出得了这楼子,又有何处可去?”
      不错!如今江湖中,人人皆道南侠为救群雄力战妖人而死。“展昭”二字已被包裹上“英雄”的奢侈寿衣风光大葬。倘若得知,自己一直大礼参拜的并非英明神武的救世英雄,而是一只额生怪眼满头赤焰的恶魔……那时,世人又会如何看他?待他?
      身为武林公敌之时,曾经人人喊打。
      一剑成名之后,又多少人锦上添花。
      如今,似乎是老天与他开了个玩笑,十年之后,再度将他打回原形!
      真相?实质?那不重要,很多时候,世人看的只是一张皮、一个名……
      与及——踩这张皮,或者捧这个名,所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
      “我醒来后,看见满身包得像粽子一样……我……”
      他抬起一只手,看着手腕上的伤痕,只是微笑:“我竟不觉得痛。”
      ——要多少次失望,要多少的无奈,才会令人连痛的感觉也失去?
      白玉堂沉默,然后他问:“……那你现在如何?”
      展昭继续微笑:“我只是觉得饿……”
      白玉堂听罢,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死猫,你知我此来之前,特地去了何处么?”
      展昭有些错愕,白玉堂却不等他回答,又兀自说了下去:“我去打劫了。”
      他说着,笑了起来,转身拎过自己的包裹:“我劫了绿南瓜的厨房。”
      “你我先饱吃一顿,再让你看看白爷爷的手艺!天明之前,我准把这锁开了!”
      ※ ※ ※
      雨声渐悄,夜风透过破开的窗口,潜入屋内。
      夜风沁凉,白玉堂却满头是汗。
      个多时辰已经过去,二十五根铜销已被精确无误地分离开来。展昭的双脚及左手已经重获自由,现在,右腕上的铁铐也仅剩下三根销子而已。
      白玉堂的手已在不住颤抖——拆解这些销子绝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使,体力的消耗尚且不论,单是精神的极度紧绷已非常人所能忍受……此刻成功在即,然而他换了几个姿势,手指仍是握不稳那根铁钎。
      ——只要差之毫厘,“他”便是一辈子的残废……
      展昭用牙齿拉紧左腕上的纱布,然后默默伸手,替他拂开一绺汗湿的头发。
      他看着他满脸亮晶晶的水珠,低声道:“歇歇再弄罢。”
      “爷爷还就不信了!——敢跟我作对!!”白玉堂抹了把汗,左手用力握住右手,强迫颤抖的手稳定下来,然后轻轻活动着僵直的手指。
      “我现在行动已然无碍,迟个一时半会儿无妨,别心急。”展昭静静地道。
      “不急?——却要怎么不急?!情势如此,一旦天明,又不知会有多少的变故……我不管!我们得一起走,离开这儿……”白玉堂用力甩着手。
      “耗子儿,”展昭沉默了片刻,道,“我还不想出去。”
      白玉堂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愣了一愣,呆望着展昭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静,很定,很冷……一如在刀庐那个雨夜中,被电光照亮的刹那……
      似乎……无论怎样的光亮,也不曾照穿“他”眼底那一片莫测的深黑……
      白玉堂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但竟没有出声。蓦地,他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好……好!那你就埋在这儿等死吧!”
      他终于吼出声来,霍然站起,疾步走到桌边,将盘盏碗碟碰得叮当一阵乱响。
      他的手抖得无法控制,他仓惶翻出一只酒杯,颤抖着斟满,就要往嘴边送去,猛然省觉这酒喝不得,微怔了怔,便连杯子狠狠丢了出去,咬牙骂道:“奶奶的!”
      那酒杯正打在门框上,发出“笃”的一响,展昭却斜目往房门一瞥,忽然说道:“进来。”

      赭红色的暗影倏忽飘入,如鹰回旋。
      “你……绿南瓜的小奴才!”白玉堂一见便认出来人,当即探手往腰带上拔去——柔软的缅刀迎风一抖,刀光如一道飞瀑向那影子直扑而下!
      “慢着!”展昭却赶在刀光触及那影子之前,及时抓住白玉堂的腕子,“自己人。”
      然后他回头,望向身后的少年:“小飞,不是说过别来找我?若给律大哥知道……”
      白玉堂挣脱手腕,一肘子箍住小飞的脖颈,将刀比着他道:“爷爷不管你是谁家的人,你今儿在此地未见着爷爷!若要掰扯出去,爷爷便头一个拿你祭刀!”
      利刃加颈,小飞仍然一片沉默,只在目光落到展昭满身的伤痕上时,方有些微动容。
      “你放心罢。”展昭拍拍白玉堂的胳膊,而后向着小飞抬了抬右手,“这锁子还差一点便可解开,你也来帮一把。”
      白玉堂听见有人帮忙,自是又喜又忧。他一手握着一支拐弯钎子,另一手拿了已开好的一副脚镣来回比划了几遍,又拎过小飞,两人一齐试演了几回,却还是不放心,忍不住低声嘟哝道:“两个人的手,总是不抵爷爷的左右手便利。唉……到底是一家兄弟……”
      小飞依旧默然,只是屏息凝神,死死盯着手中的铁钎。
      “耗子儿你也累了,”展昭忽然道,“既然两人不如一人便利,不如这三根就让小飞一个人来。”
      小飞猛然抬头:“我……?”
      “别怕,我已经有一只好手了。”展昭笑着晃了晃左手。
      那仍留在镇魂锁内的,却是他的右手——他用剑如神的右手。
      那是一个剑手的生命!他怎么可以……如此不在乎?!
      ——如果连这也可以不在乎,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他在乎的究竟是什么?
      小飞转过头,望向白玉堂。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缓缓将两支钎子放下,点头道:“好。”
      小飞正要接过,白玉堂又说了声:“等等。”说着便自怀中取出一方手巾,摸着展昭的手肘,紧紧地扎了几圈。
      ——这只手受伤最重,锁子一去血脉一通,伤口多半绽开,若不事先扎紧它,只怕刹那就会废了……必须等开锁之后包扎了伤口,再慢慢放松,才不致流血过多。
      ——好个白玉堂!这人看似轻佻浮躁,心思细密却远胜常人,难怪律南天也说他是个棘手角色,果然无错。
      那少年心中翻涌,面上仍是一副冷寂模样,一双小手亦稳定非常……白玉堂尚未低头注目,他已眨眼间卸下一双销子,又将钎子一挪,毫不犹豫对上最后那颗铜星——
      对准、发力、前进、推……
      “呛啷”一声!锁铐散成了几片,掉落在地。

      却就在同时——展昭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那动作极大,几乎就要栽倒。
      白玉堂和小飞齐齐一惊,连忙想要伸手去扶时,却觉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流迎面扑来!霎时身不由主,双双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飞扬的灰尘中,只见展昭周身皆窜起血红的气芒,那红气翻卷升腾,眨眼将他整个人包围!他的四肢如痉挛一般扭曲着,绑缚在身上的纱布条条绽裂,裸露出来的伤口中,血肉却在以可怕的速度滋生,所有伤口都在飞速愈合……
      他额上的魔眼亦是红光大盛,暴凸的血脉由太阳穴一直向脸庞延伸……他的脊背弯得像一张满弓,却似在用尽全力压制着什么,神情极度痛苦。
      “快!”他突然从牙缝内迸出几个字道,“快封我上星、玉枕、大椎、风府、通天、至阳……”他一口气报出十几道大穴,连牙床都迸出血来!
      来不及思量,来不及问为什么,更加来不及拒绝!白玉堂与小飞惊魂未定,便已一前一后冲上前去,四只手八根指头一阵猛点,展昭终于缓缓倒了下去,周身的红气亦逐渐消退。
      然而红气一褪,他周身的伤口也接连绽裂,鲜血又再渗出,染红了破碎的纱布……
      白玉堂一下跌坐在地,喘了好几口粗气,方才问道:“这……就没有办法……彻底破解么?”
      “也许有……但我还没想到。”展昭躺在地上喘着气,道,“太厉害了!想不到……它一天比一天更加厉害……如今镇魂锁解开,倘我控制不住它……太容易出事!耗子儿,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你先把这锁子里的消息儿卸了,还给我套回去,这几日他们早晚来找我,到时我自会寻机脱身。只是以后恐怕得要远走他乡,再也难回中原……”
      白玉堂乍听他愿意离开,直是喜上眉梢,他抹了把汗道:“也好!这远路上添爷爷一张嘴,你不介意吧?”
      “介意,”展昭笑了笑,“你会把我吃穷。”
      小飞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焦急,他上前一扯展昭,用生硬的语调道:“大事……”
      展昭转头看着他,道:“你不必说了,事情我已知道。此刻我尚无法出楼,你不如速去云怒堂,将此事告知云堂主,他定然有所计较。”
      小飞一听面露诧异,白玉堂奇道:“他进来后就没开过口,死猫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它’看到的。”展昭指了指额头上那只血眸,“锁子打开,它就看到了。如今封了穴道,它便暂时盲了。”
      他说得平淡,然而这事实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白玉堂与小飞闻言,二人皆感寒毛直竖,一时都愣愣盯着他,不知该如何搭话。
      小飞不禁想起当日校场之上,那一番赏善罚恶,难道——他真的能看见一切的真相?
      这只血眸,它……到底是什么?是天赐的神通,还是无敌的妖法?
      他——又到底是什么?是人,是神,是仙,还是……魔?
      展昭似乎对二人心内的震撼浑然不觉,他只是说下去:“云怒堂主此人城府颇深,若你手无凭证贸然求见,他未必会信你……”
      白玉堂打断了他,道:“要凭证我却有,保准那死木头一见就信!但——死猫,臭小子,你们须得先把事情告诉我!奶奶的,你们打的什么机锋!爷爷现下一脑子都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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