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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三、堕天(9) ...

  •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第七章、问谁领风骚
      三、堕天(9)

      偌大的校场,一侧兀自完好,另一侧已在大乱中塌陷。
      此时场中欢呼声渐低,损毁的屋舍废墟中却接连闪过几条人影。
      头一个乃是一条大汉,手上脸上多处擦破,额头上赫然凸出个大肿块,大约是在房倒屋塌时受的伤。
      这满脸丧气的汉子,正是“血溅五步”韩涂一。他身后跟着个摇摇晃晃的少年人,一身青衣灰尘扑扑,连眉毛上都挂着黄尘白粉,却是“青衣无尘”邱琏。
      韩涂一、邱琏原与三大世家的宗主行作一路,后来南宫正雄三人挑战云怒堂主,他俩不想枉作池鱼,便找了这片人迹罕至的庭院暂避。
      孰料两人刚进屋不久,房子莫名晃了几下,屋顶就掉了下来。两人仗着身手奔进隔壁,不料合院的房子如同着了魔一般,一间接着一间转眼倒个干净。两人底子不差,虽不至于就此丧命,却也被折腾得筋疲力尽。
      两人方才从废墟中爬出来,便听见废墟彼端传来一个全无抑扬顿挫的声音,直比落魄的自己更加了无生趣:
      “你——来——迟——了。”
      邱琏心思玲珑,立刻认出这声音是烈阳掌门顾寿苍,他连忙扯住韩涂一,小声道:“韩大哥,莫要出去,姓顾的只怕囊中有货!”
      韩涂一是个一竿子到底的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都是一路来的人,他能有什么计较?”
      邱琏知他是个浑人,只得满腹蛮勇,也不好与他多作解释,只得含糊道:“总之你不要出去,做兄弟的几时诳过你?”

      两人言语间,又一个声音传来,听来像是那邓家堡来的锦衣客邓彬:“律大庄主自有妙算,已安排了西华堂主容罱曷投效云怒堂,以为内应,若不是你擅自出手,秦岚那小子早已做了鬼!顾寿苍呀顾寿苍,你可真不愧是展御猫的师兄呀,好一身的侠肝义胆!是否王爷面前,还要本座替你邀功呢?”
      这人字字句句都锋利非常,分明要教顾寿苍难堪。换了旁人被这般讥讽,只怕牙齿也要咬碎几颗,可顾寿苍的声音依然死气沉沉,异常冷漠:“邓——堡——主,”
      “你——我——都——为——王——爷——办——事,”
      “你——虽——多——言——”
      “王——爷——未——必——俱——信……”
      “你——自——心——中——明——白!”
      顾寿苍这一句拖拖沓沓地说完,不仅邓彬勃然大怒,一旁偷听的邱、韩二人亦震惊非常!
      ——顾寿苍直呼邓彬为邓堡主……难怪此人一身矜骄贵气!原来他本就不是无名小卒,而是邓家堡的主人、襄阳王手下爱将——神手大圣邓车本人!
      两人同时顿悟,不禁面面相觑,料想邓车化名前来,必是意有所图。
      韩涂一一捣邱琏,小声道:“莫非这律南天也是襄阳王的人?”
      他话音未落,那边假邓彬真邓车已暴跳如雷:“好你个顾寿苍!莫以为王爷赏识你造消息儿的能为,你就可以在本座面前威风!今次你坏了王爷收服云怒堂主的大事,回去之后,本座自会一五一十禀告王爷!”
      ——什么?襄阳王爷赵钰派这二人前来,竟是要收服那云怒堂主?
      韩涂一越听越糊涂,急忙望向邱琏,却见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 ※ ※
      广厦华堂已成断壁残垣。
      一面断壁之后,两个人对面而立。
      一个身材高大,锦衣华服情绪激昂,腋下夹着一只铁匣,正是化名邓彬的邓家堡堡主邓车。另一个黑衣黑甲一双铁腿,双手抱臂,却是烈阳掌门顾寿苍。
      顾寿苍闭口不答,邓车以为他惧怕主上的威势,不觉声音渐高:“律南天已应承要将姓云的亲自押赴襄阳,他自料理这蜀中方寸。王爷的意思,你能不懂?姓云的若能为王爷所用……”
      顾寿苍突然打断他道:“云——怒——堂——主——若——降,”
      “王——爷——麾——下——焉——有——你——的——位——子!”
      这句话霎时将邓车噎至哑口无言!
      ——不错!那云怒堂主比他的年纪更轻,谋略更强……更别说此人武功之高,足以跻身天下第一等的高手!
      ——倘真听信律南天的一面之辞……用这镇魂锁将他擒交王爷……王爷爱才,一定如获至宝!
      邓车无疑想到了于己最坏的情形,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
      顾寿苍又道:“如——今——”
      “王——爷——面——前,”
      “你——该——知——道——如——何——回——话……”
      邓车怒道:“你敢要挟本座?!”
      顾寿苍那如活死人般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他并未回答,只伸手一戳邓车携来的铁匣,道:“它——已——用——不——着,”
      “还——了——我——罢。”
      邓车却将匣子一躲,冷笑道:“你放心,你这样东西……早晚总会用在什么人的身上,呵呵……既在本座手上,就不会浪费的!”
      顾寿苍也不强夺,只将手指转了个方向,指着自己身后,慢慢道:“有——人——”

      一声未了,废墟另一端应声跃起两条人影——正是韩涂一与邱琏!
      他二人一见行藏败露,当即展开身形飞速逃逸。邓车乍见有人窃听,连铁匣也不及放下,便飞身而上,一掌向着其中一人轰去。
      邓车为着隐藏身份,一直不曾展露身手,此刻一动快如疾风,就连仗着轻功成名的邱琏亦暗自吃惊!韩涂一身形稍慢,便躲闪不及,这一掌正打在后颈之上——他大叫一声,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当场毙命!
      邱琏心下大骇,立时将看门的功夫用了个十成十。待得邓车抽掌再上,他三晃两晃就已去得远了。
      就在他满以为自己险险逃得一命的时候,忽听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机弦轻响——后脑上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倏地一痛,然后眼前骤然黑暗。
      “青衣无尘”也许从没想过,他一生的最后——居然是一身尘垢地死在这样一片脏乱不堪的废墟中。
      顾寿苍收回手,一字一字道:“你——太——慢——了。”
      邓车“哼”了一声,兀自甩了甩手掌上的血污。
      ※ ※ ※
      校场上,临近湖畔的一隅,崆峒三子盘膝团坐,各将一只手按在张况珏身上,助他平复真气。约摸一炷香过后,气行三关,师弟们个个满脸缀汗,张况珏的脸上才稍稍回了些血色。
      苏箴背负双手立于一旁:“况珏,湖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湖心”二字入耳,张况珏刚刚见了些血色的脸陡又煞白,他一把揪住胸口的衣襟,蜷曲身子不住剧颤,哀声道:“师父……师父……弟子什么都……都想不起来!请师父别要再问,您……请您责罚我吧!”
      他平时也算处变泰然的人,今次竟被吓得魂飞胆丧,这瑟瑟发抖的形状看来实在丢尽名门颜面。崆峒子弟见了人人心寒,都望向苏箴,不免担心他真的会当众责罚这可怜人。
      苏箴就在晚辈们不安的目光中挥退其余三名弟子,亲自俯身将张况珏扶了起来。白须拂胸的老人将一只温暖稳定的手掌按在瑟缩的弟子后心,缓缓注入真气。
      他的真气旷阔纯厚,张况珏得他相助,迅速镇定了心神,吁出一口气,目光却仍有些呆滞。
      苏箴慈祥笑道:“况珏莫怕,有师父在此。”
      张况珏怔然道:“师父……那律南天……不是好人,他并非真想救我……”
      苏箴颔首道:“为师明白,你如今须得好好宁心养气,万不可再动杂念。”
      说罢唤了许况道、叶况崇搀扶于他,又转身对宗梧、李闰琦道:“宗师弟、李师侄,我知况珏从不撒谎,他的话必然无错。这律南天处处多事样样争先,怕真怀了什么鬼胎。咱们遭他挑唆一回,如今固然无过,却也未能拆穿于他。那少林、昆仑也收了帖子,派的人俱在路上,反倒捡了一个巧宗儿。依我老苏看,这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咱们六剑盟一片侠义心思是好,可惜不过是背着篙子赶船瞎忙活了一阵,说来倒像掰着指头抢喝个王八汤头(江湖俗话:抢先吃鳖)!——岂不落作他们口中的笑话!”
      李闰琦圆滑了得,听罢只是不语。宗梧老实了一世的,被他一说立刻烦恼起来,敲着自个儿的脑壳连声道:“苏师兄说得是,苏师兄说得正是——这这这如今咱们该如何是好?”
      苏箴冷笑道:“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咱们只能盯死律南天!——把咱们的人都散了开,分头守着凤麟山庄几个扎眼的,倘能赶在少林、昆仑两派人到之前抓出他们什么把柄,便是大造化了!”
      宗梧点头称是,一把扯了李闰琦道:“李师侄,你可是滑不留手惯了的,别以为老宗我不省得。今次大家同来同辱,你可不许再闹那些虚花枪!快把你的徒儿们都点齐了,一并听苏师兄的安排行事。”
      李闰琦苦笑道:“师叔言重了!您这么说话,是要做侄儿的把脑袋埋在土里做人哪?有您二位在,我哪敢闹虚!只有一点我可说在前头,我家的孩子手笨眼拙,不比您二老的高足,吩咐是尽管吩咐,可得度着点儿他们的小斤两……”
      见他二人并无异议,苏箴便点了两派子弟,并师父们一起,统统安排了盯梢。众弟子见这位老师伯平日里一派悠哉游哉的神仙模样,此时运筹帷幄,竟是细致得紧,不过天余就把这山庄的人头摸了个透熟,个个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吩咐罢了,唯崆峒四子无事。宗梧知道这个师兄脾性要强,只怕留给自家徒儿的乃是最险要精到的活计,且要避着旁人,争个全功。于苏箴这份心念,他向来能成全则成全,便识趣地一扯李闰琦道:“有这许多的活计怎生耽搁?咱们爷儿俩且先搭伙下厨罢,莫扰了你苏师伯,乱了他的筹划。”
      说完自吆喝了两派子弟离去。只见数十个蓝衣侠少各显神通,眨眼间散得无影无踪。
      眼见其余两派师徒俱都离去,苏箴方才走到乐况杰身旁,一手揽住他肩,将他带开数步,附耳道:“小杰,看你大师兄这个模样……唉,天有不测风云……为师有一桩事,本来打算交付于他,现下他已不济,况道、况崇修为平平……这事,看来非你不可。”
      乐况杰本以为他背着众人必定对自己不利,谁知他的口气听来倒像是另眼相看,不由心中忐忑,不知这为人反覆的师父究竟又待如何。
      他沉吟了一下,答道:“请师父吩咐。”
      苏箴道:“时机未至,一会儿你便知晓。你先去将你展师兄请过这边来,为师交托你的事,与他也有些干系。”
      乐况杰应了,正欲转身,却被苏箴一条手臂制得死死,转身不得。他只得又试探道:“师父莫非还有什么交代?”
      苏箴微笑道:“方才在湖心你有没有用我教你的剑法?”
      乐况杰听他又提湖心之事,浑身的汗毛便是一竖,只得老老实实答道:“用了,师父。我虽落败,到底没露出咱们崆峒的招式,那姓云的理应不识得我的身份。”
      苏箴拍拍他的肩,松开臂膀道:“很好,去吧。”
      ※ ※ ※
      校场上聚集的人群散的便散,未散的业已按来处分作几堆,各自碰头估量着得失,计算着死伤。律南天遣了一批黑汗武士并庄中仆役帮忙搀扶伤患、收殓死者。
      校场一处,十数江湖豪客各执兵刃,围住了容罱曷,人人眦目怒对,刀刃剑锋擦出锵锵噪鸣,只等着一声招呼,便要将他分尸。
      “姓容的,你方才杀了咱们青神帮多少兄弟,你心里有个数么?”
      “还有我们龙望帮的人!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可还要老子们提点于你么?”
      “好下作,生死关头杀人求路!老子倒要看你有路没路……”
      容罱曷左臂虽废,犹恃着剑术高超。他右手握定剑柄,环视四周,冷笑道:“就凭你们?”
      “江南剑王”昔年的余威犹存,这一声出口,十数人中已有三两个肚里敲响了退堂鼓。大家彼此对看,谁也不愿先行出手。
      “容罱曷,我来会你!”十数人中一个年貌最轻的少年大喝一声,挺剑便刺。
      容罱曷眯起眼睛,却不忙接架,直等剑尖堪堪触及他的前心,方才一抖右腕,连挽两个剑花,将那少年持剑的手连腕切下!
      “这畜牲好快的剑!”
      少年惨叫摔倒,观者人人胆寒,退意更盛。
      容罱曷面泛冷笑,仗剑进逼两步,人墙却瑟缩了一下,向内凹陷了一块,然后缓缓往两侧退去……
      退却的人墙后面,显出了略远处一条突兀的黑影。
      展昭正站在对面十丈之处,此刻围在他身边的人都已散去,仅余聂风在旁搀扶。他双眼冷冷地盯着容罱曷,显然早把这边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容罱曷一见是他,不由将剑一横,瞪着眼没好气地道:“看什么!你战胜了又有什么好神气?如今你走路都要人扶,我还怕你不成?”
      当一个人这样大声地说他不害怕的时候,往往正是他怕得要死的时候。
      七年前,西华堂悄然退出江南,迁派入蜀,江湖中鲜有人知晓真正的原因。
      那件事,原本便是展昭与容罱曷自己心内最清楚。
      此刻听闻容罱曷的叫嚣,展昭既不笑也不怒,只是不动声色地伸手,将聂风搀扶的手臂轻轻推开……
      锵!!
      一声沉沉的金属撞击!本已破碎的条石更碎,唬得容罱曷“噌”地向后跳去,握剑的手不觉一颤——湛卢剑重插地面,连着剑鞘齐齐没地盈尺!
      “姓容的你退得倒快!还敢说不怕?哈哈哈哈……”周遭的江湖豪客个个看得分明,人人捧腹大笑。
      容罱曷一张脸登时憋得青紫,刚要发作,却见一名蓝衣侠少飞奔而来,却是崆峒派的乐况杰。
      乐况杰到得展昭面前,施礼道:“展师兄,我师尊请你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直到此刻,他唤出的“师兄”二字才不再别扭,带上了自然的敬意。
      展昭疲惫地笑笑,连剑也懒得去捡,便伸手一搭乐况杰的肩膀,道:“好,我便去。”
      聂风心知他五内受创,实已极度虚弱,方才又强用了力,此刻怕是连走路也艰难,便道:“师兄,我同你一块去。”
      展昭伸手一搂他的脖子,凑在他耳畔悄悄道:“你陪着不好,我自去看他卖的什么老还丹。”
      聂风仍不放心,不免面露犹豫。展昭推了他一把,道:“帮我看着玉堂,我倒是不放心他。”
      聂风终于点点头,转身向着白玉堂的方向走去。
      身后犹自传来容罱曷低声的嗤笑:“好个展猫子!就差爬着走了,还不忘左拥右抱……”
      聂风只一笑,也不回头。
      然而走不到百步,他忽然听见——六剑盟聚集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
      ※ ※ ※
      紧挨着湖畔,满是断垣碎石的校场一隅,白袍老者卓然而立。
      原本是六剑盟师徒聚集的地方,如今只剩了苏箴师徒。不远处,许况道、叶况崇仍在为神志不清的张况珏贯气,苏箴亲自在旁守关。
      污糟混乱的四周,与那过分整洁的白麻衣格格不入,水雾蒸腾,倒更衬得这一门宗师飘逸出尘。
      展昭一直走到苏箴面前,这才松开搭在乐况杰肩上的手,抱拳躬身道:“见过苏师叔,师叔此刻相唤,不知有何见教?”
      “贤师侄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苏箴笑得和蔼慈祥,迎上前一托展昭的手腕,将他拉近身前,低声道,“非是要事也不会此刻请你了,这件事是……”他说话的声音忽然更低,低至微不可闻。
      然而展昭就在这时惊觉——苏箴的手指猛地一滑,已紧紧扣住他的脉门!
      他的调门亦同时一提,厉声大喝:“展昭!你干什么?!”
      震耳的音波夹着浑厚内力迎面袭来!展昭运力不得,五脏六腑顿给震了个天翻地覆!
      电光火石间,苏箴另一手五指暴张——狠狠向着乐况杰当头轰去!
      “啪嘞”一声!乐况杰万料不到师父竟会选在此时此刻于展昭的面前骤下杀手,当场中掌!
      乐况杰中招同时,苏箴双掌齐出,鼓尽十二成功力再向展昭胸口重击!
      天地间,响起一声辨不清是谁发出的凄绝惨嚎:
      “啊——!!!”

      ——他那天真的徒儿,八成还以为有展昭在便可保住一条小命,将来离崆峒投青城,仍有大好的前程……
      ——他并不知道,从他偷艺之事暴露的一刻起,他已注定是个死人!
      ——之前留他一命,不过是要让他发挥一点最后的功用。
      ——倘他那一剑刺中了聂风,展昭必然阵脚大乱,待姓云的小子同他拼个两败俱伤,便可个个手到拿来……
      ——即便失败,他也应丧生在暴怒的展昭掌下,决不该活着回来!
      ——到头来,仍是要亲自动手,实在麻烦至极!
      ——展昭,若不是你,他这偷艺之事也不会暴露,崆峒又怎会颜面扫地?
      ——你这么喜欢收拾残局,那你……就来给我承担一切吧!
      ※ ※ ※
      修罗散场,各路英豪偃旗息鼓,收拾刀枪。生者抬了死者,完人扛着伤患,正自散去。
      蓦然临近湖边的角落传来一声爆响——耳轮中就听一人大喊道:“展昭!你干什么?!”
      那是六剑盟主事、崆峒掌门苏箴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那声音变了调子,凄厉至极,已听不出是发自何人。
      校场上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转头,几百双眼睛刹那聚焦到六剑盟众人的头顶!
      只见乐况杰头颅迸碎,已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足足飞出了七八丈远,血洒长空……
      苏箴双掌推出,麻衣广袖被浑身罡气激荡得烈烈翻飞!
      他的双掌——正狠狠轰中另一个人的胸膛,发出一声碎心巨响。
      那个人正是刚刚才平了巴蜀风波,为中原挣下几年安宁的……
      展昭!

      这一刹那,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同时瞪大,目光中不约而同地充满了惊骇!
      下一刹那,又待如何?
      人的一生中充满了无数的下一刹那,这些变幻的刹那,构成了莫测的明天。
      只是,下一刹那起,展昭已将没有明天!
      一代宗师倾尽毕生内力轰向他全无防备的心房,从这一刹那起,展昭便应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个死到极致的死人!
      这便是结局!
      糟得不能再糟的结局……
      ——真的已不能再糟?
      ——不!!

      “你四柱极旺,却生逢阴煞,乃辛苦重来,风云蔽日之象。”
      “天孤坐命,煞敌妨亲,一生逢不得‘情’、‘仇’二字。”
      “紫微入庙,本有帝王霸主之才,奈何破军当道,刑凶太盛,亲朋易散,至爱难留。纵能覆雨翻云纵横天下,最终却是无敌无友、无伴终老——”
      “一将功成万骨枯!”

      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谁能预知自己的未来?
      此刻,不仅是在场所有人等,就连近在咫尺的苏箴……甚至就连展昭自己,也绝难预料到他身上即将发生的惊人变化!
      一掌——正中心房。
      随着那声巨响爆发,展昭整个身躯剧烈地一震!
      他的发带早在先前的战斗中毁坏,此刻被这狂猛罡风一激,发髻彻底散开,一头乱发根根向后飞起——
      然而那霍然散开的,不再是平日略带焦黄的黑发,而是……
      一蓬如血般赤红的狂焰!
      不单如此!在重掌激起的气流之中,更有数道阴影、数道火光自他肩背上暴绽而出……远远看去,那赫然像是许多……
      火焰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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