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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挟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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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此言一出,我立马觉得要坏事,来者很有可能是新皇的女儿,父王怎的连这也观察不出?且不知来者用意如何?态度如何?怎能说出这番亏欠考虑的话来!从她姗姗来迟之情状,不顾礼典之行为就可以看出她大有可能是一个肆意娇惯的公主。这端还好,若真是新皇的宠妾,那岂不是可以治父王一个大不敬之罪。思绪在脑海里飞快的翻转,脑门心上的汗珠似乎都要掉到地上,我急忙跪倒大声道:
“公主殿下千岁!”
眼睛还不自觉的看了母亲一眼,母亲亦是会意。福了一福,轻声道:“赵王妃戴氏问公主安!”
我这一跪,随从侍卫亦是纷纷跪倒,齐声道:“公主殿下千岁!”
片刻之后方听到她一句懒洋洋的“起来吧!”双手还不停的摆弄它那把名贵的团扇,眼睛也不看着父王母后。亦不像父王行常礼,似是不耐烦的说道:
“昨日父皇叫本宫来接赵王,本是想着差遣金紫光禄大夫和怀化大将军来的,本宫还说让大司空也来,好体现我梁朝王爷的尊贵。”话语间眼睛里只盯着她手上的珠翠,我想着,竟然如此不分尊卑,虽贵为公主,也是要叫父王一声叔父的。转眼间她又伸出自己的右手扶自己的发髻,眼神轻挑地说道:
“不过父皇说了,既然是王爷是父皇的亲兄弟,定是要让自己最宠爱的小女我来当这个接待使才方显父皇皇恩浩荡。本宫也就不推辞了。不过就像赵王所见识到的,这关中的夏伏天可是热的很啊!不比蜀中潮热之地,树木繁盛,遮阴地方多。”话语间似乎有凛然的笑意,我亦感觉到她的嘲讽之意。我张口欲辩,却被樱儿给抓住了手臂,母妃也蹙眉示意我忍耐。她那争强好胜的性格倒是和唐朝的安乐公主没有分别。
“父皇垂怜我夜晚多梦,若不多加休息,早上起早脸色难看,接待王爷也是不妥呢!”说话间还做娇媚状,红唇白痴扭结在一起,顿时觉得恶心无比。
父王沉吟良久,轻声道:“小王自觉出生寒微,先皇在世时又因言语获罪,罚贬蜀中。今日承蒙新皇登基,才得以回京。有公主接引甚好甚好!”父皇说话间鼻音极重,语带哽咽。眼着玉鞋,似乎那一颗颗珍珠都在嘲笑父王的软弱。无尽的酸楚似乎要从我的心口冒出口腔,手心不觉得握成一团,却有不得不很快的伸展,生怕被人察觉出异样。
按规矩本应该是同辈的亲王或者公主并携朝中重臣前来,怎的只有新帝的女儿前来。虽然仍然是公主,却是父皇的晚辈,于理于情都该叫父王一声叔父。却这般的飞扬跋扈,不顾长幼。车辇不用公主府的,却是未央宫专用的,这是皇帝的故意娇惯还是故意为之。还好及时补救,当时公主还没有下车,应该也不会听到父王的那番话了。
无数的猜测都从心底里冒了出来,樱儿看着呆呆的我,柔声说:“郡主看那菜花,这么快都快谢了呢?再娇媚的花也有它的命数,人是猜不透的。”
极目远眺,似乎昨日还坐拥繁盛的花朵今日就已经衰败不堪了。我双手握着樱儿:“这是在告诉我么?”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有新皇的女儿做引,我们也就不再逗留,趁着天色未晚就上路了。看这情形,在夜幕降临之前是到不了长安的了。
我舒缓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对着樱儿耳语了几句,叫她暗地里打探公主的封号和生母。樱儿办事是最得力的,却也过了近一个时辰才回话,相必公主的随扈也尽是口风紧的,想要探听东西也不是容易事。
原来她是新皇的小女儿,乃是新帝的爱妾淑妃王氏所生,出生高贵。又是现在皇帝最小的一个女儿,年十五。封号“长平”,是为希望长久平安的意思。闻言我不觉含笑失声道:“樱儿可知战国时期的长平之战么?”樱儿也不觉含笑,“许是皇上不知有所典故吧!”我们两个相视一笑亦不再多语。
年十五,若是在民间,我称她为表姐即可,但在这帝王朱门之中,我却只能在她面前跪拜如仪。想想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可笑。稍微拉开了一点马车上的窗帘,斑驳的月光透了进来,是那么的纯粹,清澈。
不多时,车就在一个平坦的河边停住了。料想又是那个娇贵的长平公主的主意,在这里歇息也好。明早再赶赶路就到长安了。
我又问了问樱儿长平公主的生母,“淑妃王氏”,莫不是和先帝的王昭仪有什么关系?樱儿左右看看马车周围有没有人影,借着月光拿出一张纸,在耳边轻声道:“昭仪王氏是淑妃的妹妹。”我嗔怪道,怪不得要让长平来接,原来是有这般原委在里头。看来这王昭仪还不忘当年,心眼气度也未免太小家子了。樱儿又说道道:“新帝即位,除育有王子帝姬的妃嫔,其余众人一律殉葬。王昭仪却毫发未损,因其美貌,被新帝纳入掖庭,封为德妃,皇后久病。中宫之权便被掌握在淑妃王氏手里,德妃地位只在淑妃之下。”
我好奇道:“德妃是先帝的妃嫔,朝臣众多,后宫更是不安稳,皇帝怎么能封堵住这悠悠之口呢?”
樱儿又贴紧了耳颊说道:“皇上早就下旨不准议论,谁还敢乱说啊!”我不觉一惊,蹙眉道:“这不等于是昭告天下了么?”樱儿示意我莫再说话,细细听来,原来是长平公主嫌这山林之中的夏蝉的叫声,我们倒是听惯了,也不觉有什么不妥。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那长平公主穿着一件隐隐透着肌肤的青色衣衫便出来,手里依然是她那把爱不释手的玉团扇,两边的丫鬟也是拿着蒲扇不住的扇风。她却还是汗涔涔的样子,眼见她神色间的焦躁,喊着侍卫去爬树捉这些小机灵们。看她心急火燎的样子,我就不用出去向她问安了。倒是苦了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们,一个个有着克敌制胜的功夫,在这公主的跟前却也只有爬树捉虫的本事了。
看来这些公主的贴身侍卫们日子也不好过,摊上这么一个主子,还指不定哪天她心血来潮的相出什么主意,出现什么幺蛾子呢!想必这些侍卫心中肯定也不无怨言,不然樱儿又从哪里探听出这么多东西。
外面的夏蝉因为这些侍卫们的折腾声音变得更加的刺耳,也不知是惊动了什么鸟儿,怪异的叫着。心里不觉发毛,喧闹了一夜,谁也没有睡好。
自己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一抹阳光,突然听到侍女大声尖叫:“有刺客,快来人啊!保护公主!...”
我原以为是我睡不安稳在做梦呢,樱儿反应快,急忙把我叫了起来。我不觉大惊,也顾不得什么仪容姿态了,飞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定神一看,一个黑衣人已经挟持了长平公主,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刀刃直指向公主的喉咙。另一只手死死的揽着公主的腰间,青筋毕露,就像是一个死死的锁扣把公主牢牢的跟他扣在了一起。公主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身怀绝技。一时间长剑刀枪齐齐指向那个黑衣人。可是那个黑衣人却神色凛然,竟没有看出一丝恐惧之气,大声笑道:“公主在我手里,你们岂敢轻举妄动!要是再上前一步,小心皇帝最爱的小女儿就要身首异处了。”说话间眉宇瞥了一眼公主,将刀刃离长平的喉管更近了,似乎还能看到刀刃出开始渗出的鲜血。公主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吓得瘫倒在地上。而后又被那个黑衣人大力的抓了起来。黑衣人身高八尺有余,而公主只是一个弱女子。青紫的脸上早已经挂满了泪痕。只见她大声求饶道:“这位壮士,我与你从未见过,为何要取我性命。”言语间已经带有哭腔。未几,又故作镇定的说道:“你若敢杀我,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定要将你这个狂徒碎尸万段,然后挫骨扬灰!”说罢,她竟然还冷笑道。黑衣人闻言后轻哼一声:“那就先让我尝尝公主的滋味吧!”说话间就要亲上公主的小嘴了。父王大声喝道:“大胆狂徒,皇家公主也敢非礼,你这厮眼里还有王法么?”
狂徒不觉一惊,停止了自己的举动,哈哈大笑道:“谁是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若不是这个女人大造公主府,我会沦落到这般潦倒的地步么?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杀了这个女人为百姓泄恨。”
言语间我才细细打量这个黑衣人,身高体型都全不似一般的市井小民,他会是谁?我正想着,黑衣人见我父王装束不似旁人,便又问我父王:“你是谁?本大爷的事你也敢管!今天我就要让这个妖女上西天!”
父王的侍卫应声回答道:“这便是赵王殿下,你也敢在王爷面前造次。”
“赵王,在长安生活数十载,只听说过吴王和代王,从未听说过什么赵王殿下,你就打量着蒙我吧!”
父皇面露难色,公主长平却快言道:“他就是那个被贬去巴蜀的先帝六皇子,久居在外。你们当然不知道喽!”即使身临险境,她也不忘要耍弄一番言辞。不过那个黑衣人却松开了紧固着公主腰的右手。脸上还蹦出了令人纳闷的几分笑意。
“六皇子,不!赵王殿下。你曾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他动情的说道,冰冷的腔调变成了柔声的辞藻。只是左手的刀尖还是在公主的颈侧。情绪激动间匕首似乎已经切开公主的脖子了。长平公主尖叫一声,便吓得昏死过去。
黑衣人唾了口唾沫在公主脸上,喝道:“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今日若不是恩公在,我定要要了你的命!”说罢,腾空一跃,竟然连这些御前高手也追赶不上,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今天的事似乎是太蹊跷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来个刺客?照例说,王公贵族的行迹都是保密的,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杀手居然还和父王有关。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对于公主,我们一丝也不敢怠慢。大家心里都在打鼓,也不知这个公主醒来后会把我们怎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母亲淡淡的说道,似乎察觉不出内心里的恐惧。一个小时后她醒了过来。原本担忧她一起来便要将我们这干人等治罪,却没有想到她只是愣愣的盯着天空,许久才冒出一句话:“快走,回长安!”语带惊悚,眼睛直直的盯着外面的路,似乎真的是被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