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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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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是,父王出来了,只听见一众人拜倒,口中念道“赵王殿下千岁!”。
父亲自离宫之后就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任何人。往日就见惯了知府的跋扈样子,倒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那个知府倒还是晓得要拜见父王,即使他再不情愿,王爷的台面在哪儿,看他又能怎样?我不禁有点犯小心思的笑了起来。
我心里想着,这个长得跟滚球一样的知府眼力劲倒是挺快,不过未免也有些聪明过度了,瞧他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自己居然还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当真是做作。
母亲示意我上车,随着马鞺鞺鞳鞳的脚步声,雅州在我的视野中越来越小。渐渐地,也听不到青衣江流的怒吼,看不见蒙顶山上的积雪了。
先帝驾崩,新帝即位。改元宝辰,称神武皇帝。自梁朝开国以来,他是第五个皇帝。据说淮南王在灵前登基的那一日天空暗红的像嗜血的猛兽,云腾雾勇,阴气骇人。长安城郊传来一声巨响,震天动地,很多城郊百姓的房舍顿时飞瓦走石。原以为是火药库爆炸,后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一时间流言四起,人人纷纷猜测这是否会意味着什么。不禁让人联想到明朝天启年间的王恭厂爆炸,就更是叫人不寒而栗。神武皇帝很是忌讳这件事,一方面下令严守消息,另一方面又借新帝登基之名下令大赦天下。一方面放人 ,一方面又抓人。几日之间下狱之人愈过百人,我不禁感到疑惑,他不是父亲眼中“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那个淮南王么?悠悠之口岂是一道诏令就能封堵住的。一方面小心翼翼的抓人,另一方面又大张旗鼓的放人,想想也真是可笑。不过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人多口杂,断不可宣之于口。
宝辰元年六月,我们从雅州出发,经成都,绵州,利州由剑门关出川。然后翻越李白笔下“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的大巴山,心里想着,李白的夸张艺术也倒是真的到家了,没有走过的人自是不知道蜀道的艰险,李白走蜀道却这般说,当真不知道喝退了多少想要出川的才子佳人。也不知道让多少想要一阅蜀中风情的文人骚客被阻止到了巴山蜀水之外。虽说没有李白笔下难于上青天的艰险,但这山间沟壑中“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的雄浑却当真是领教了。天高而阔,山高而险。蜀地湿气重,在这山林之中,云雾更是终年不散,以致总是瘴气密布,蛇虫鼠蚁也自然多。一路上有不少的随从被蜈蚣,蜘蛛给咬伤,晚上行营的时候侍卫也是轮流换班,以防材狼虎豹。
由于母亲觉得一个女孩子家穿着长裙长途途跋涉实在不雅,便遣了队伍中最强壮侍卫为我牵马引路。这位哥哥平日里待我极好,虽无读书人那般温文儒雅,可是举手投足间倒多了率真和英气,不像那些儒生那般酸腐。几日相处下来,倒是在心中多出了不少好感。突然摊的郡主名号倒是让自己有些许不惯,他也不过二十有余,不出几日我便私下里对他以哥哥相称。蜀地夏季湿热,他也经常是只着一件汗衫,汗水很多时候都湿透了他的衣襟,身上的肌肉线条也变得十分明显,古铜色的肌肤和白色的汗衫粘连在一起的情形总是叫自己心跳不已。粗壮的手臂和背部的线条叫在他身后的我脸上也时常泛起潮红。有时我故意不去看他,觉得女孩子家的难为情,又怕落了刻意,令人不快。还好这一路下来,哥哥倒也没有看出什么。
一日入夜我们打算淌过一条溪流便宿营休息。那溪水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清澈,可是河底黑洞洞的,在黑夜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只能看到水面上因为马蹄而泛起的些许水花。我心里害怕,便转过眼瞅了瞅牵马哥哥。只见他眉头紧锁,双唇紧闭,在柔和的月光下似乎还能看见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
我纳罕道:“这位哥哥,你哪里不舒服么?怎的面色如此青白?”
似乎能感受到他强忍的痛苦,温言道:“许是前些日子扛那些东西累着腿了......今天一泡到这水里竟钻心疼!”
虽说他语气温和,但是他的语气里都已经听不到昔日他带队时的英气了,声音绵软而又断断续续。我看他实在是不忍,想到他这一路上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可是碍于身份,父王和母妃也都在近测,一时间倒也不知如何是好,还好这时骑着马掌火把的家丁走到了近测。我便对家丁正色道:“掌火的都骑马,只看得清水面看不清水下,这荒郊野外的谁知道水下有什么东西,还不快快下马掌灯”。
家丁闻言迅速下马,我给哥哥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上马。而就在他上马的一瞬我看到他的小腿上似乎有什么灰色的东西,还有斑斑血迹,可是夜色茫茫,即使有火把也看得不甚清楚。
等到众人到达岸边,燃起篝火取暖的时候一个才发现原来他腿上的不是黑泥,血迹也不是因为水底的碎石棱角锋利,而是蚂蝗!是蚂蝗!
我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