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粉红奶牛

20、梦里梦外

　　第一次来丽江，自从看了《一米阳光》就一直很向往这个充满爱情幻想的地方。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各种发呆各种放空，看着人来人往，只是在熙攮的人群中，显得更加落寞，是谁说，丽江适合疗伤？晚上也随意找了一家酒吧，进去喝了一杯，点酒的时候，再自然不过地从嘴边说出“蓝色马格瑞特”六字，当下唯有苦笑。一个人，那么急急忙忙的闯进自己的生命，等不到一个完美的告别，却早已整得自己狼狈不堪。那个人的喜好，那个人的生活，就像这蓝色的液体，肆无忌惮地融入，原本空洞的单色调。如今想把它抽离，又是何等的幼稚。秋微说，接纳是最好的温柔。在一口喝完一杯马格瑞特的时候，突然理解了秋微的那句话。
　　2月份的丽江也跟南方一样寒冷，从酒吧出来的程芷欣不自觉的冷颤起来。回客栈的路上，听到有个学生状的男子在路边吐着酒话“求艳遇，求艳遇”，哎，也是个失恋的孩纸吧。只是羡慕他这样的年纪可以如此发着酒疯，排遣着那些心中的郁结，而自己，即使在没有人认识的城市，还是依然缩在自己构造的外壳里，盲目又惯性地寻找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出口。
　　因为身体的寒冷，找了一家还开着的面馆，很意外的，大半夜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环顾一圈压根没位置了，正打算离开，一女声传来，“不介意一起坐吧。”回头一看，身后一张四方桌坐着两个年轻女子，一胖一瘦，标准的游客装扮，说话的正是胖嘟嘟的那位。程芷欣微微一笑，“好啊，谢谢。”坐在胖女生的对面。
　　一番交谈，她们都是上海人，两个人双双辞职来了这边，结果一呆就是一年，还在这边开了店。开始以为她们年纪应该不大，前卫的学生装扮，开朗热情的个性。后来才知道，早已是30开外的人了。她们帮面馆老板招呼客人，端面点菜，笑称她们是免费的兼职。又陆续说了很多她们在这边发生的趣事，说一眼就看出程芷欣是第一次来丽江散心的游客。先前一直对上海人是没多大好感的，总觉得他们势利虚伪又小气，女人们喜欢手上叼根烟假装优雅，这两个女生，完全颠覆了程芷欣对上海人所有的坏印象。相比之下，自己的狭隘与思维的闭塞，倒是更明显一些。旅途最让人开心的不单单是倾心的美景与美食，还有旅途中遇到的各种各样具有鲜活个性的人。一餐面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依依不舍告别，但这样的萍水相逢大家都没开口要电话，毕竟将来各自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只是这些回忆中的画面会永存吧。
　　晚上做了关于萧浩的梦，梦里的他很悲伤。
　　其实程芷欣知道，梦里的萧浩，一定是悲伤的，那是她需要他的悲伤，才能成全两颗相爱的心的事实。其实程芷欣也知道，一直对萧浩的感情，都不是那么那么的确定，即使他说过“真的喜欢你”。无数次因为这句难得的当时看来无比真挚的不算承诺的承诺而感动，但内心存在感的缺失或许太过强烈，程芷欣选择了用怀疑的态度去稀释这句话的真实度。可是越稀释，越不确定，也就越需要不断证明，爱情的真实存在。于是，最终，程芷欣给自己这次的离开，下了最深层次的一个定义：打着成全的幌子，退回相对安全的位置。
　　认识到这一点，对自己突然无限失望，丽江这个地方似乎一刻都呆不下去，只是赶紧回去，回到有他的城市，就好。现在的萧浩，应该看见那段幼稚的告别了吧，这么这么作的自己，是不是让你很累？累得你已经打算放下，然后消失？
　　梦再一度被唤醒，只是这次又能梦多久，醒多久？在回程的机场，发了一张机票的照片在微信的朋友圈，心里有过暗暗的奢望，下飞机的时候，如果能看到那个温暖的微笑，该有多好。飞机上的几小时，想着萧浩的前途，他此刻的身份与他让她了解到的境遇，其实这些跟爱情都无关，爱他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改变，改变的只是爱他的方式，与他们之间相处的方式罢了。所以那晚在酒店，萧浩没有告诉自己第二天他要订婚的事实，所以那天晚上那么主动又突然约自己见面，想他应该是承载了更多，却不愿意让自己承载一点点来自他那边的压力。那么他一定料想到自己会从新闻里得知他订婚的消息，那么当时自己的反应，给他的告别，一定是伤了他的心，让他很失望。程芷欣啊程芷欣，你到底为这个所谓真爱的男人，除了任性，还做过什么呢？在这样的时候，你居然还希望他顶着无比温暖的微笑，出现在机场，随着自己突然间的忏悔，来个大拥抱吗？多么多么的自私与无耻。
　　在这样的坏情绪下抵达了机场，更是小心翼翼的探望周边是不是会出现他的影子。当自己坐进出租车的时候，心才算全部落地。安静的呆着，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不要再去刻意解释，给彼此一点时间去思考，有时候，停下来，多听听心的声音，是很重要的修炼。
　　接下来的几天，在家看看书给自己做做好吃的调整了一下，三天后就去销假了。上班第一天，当晚就约上希辰跟黄薇薇，在一家市中心连锁的咖啡馆里用餐小聚。两闺蜜自然是好奇怎么去了一天就回来，程芷欣跟她们讲的最多的就是面馆偶遇的两个上海女孩，有那么一瞬间，黄薇薇觉得以前那个正能量的程芷欣又回来了，暗暗庆幸。
　　希辰吃的特别少，挑一些蔬菜吃，结果没吃几口就去吐了，程芷欣跟黄薇薇目光相对，眼神都都是充满了关切的焦虑，似乎写着“不会吧”。当然这种臆想不是完全没可能，但总归不会那么狗血吧，关键希辰平时谨慎的工作作风，一定也能渗透到这事儿上面。
　　希辰回来就给两人当头一棒，“知道你们想什么，不要乱想啦，最近肠胃有点问题而已，正好减肥不是。”
　　“我们什么时候乱想，都是你自作多情自说自话好不啦。”程芷欣嘿嘿的笑，只是在听到一个很像很像萧浩的声音的时候，笑容凝固在脸上。微微转过头去，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还是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一个男人走了过去，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不是萧浩！心漏了好几拍，脑袋一下子失去控制能力，只是那个男人应该也很奇怪有一个女人楞楞地望向他吧，目光在程芷欣身上流连了几秒。
　　还好，还好。真的没有准备好，见他。但，为什么，哪里都有他，哪里都是他，见不到他的时候，期待过多少次，偶遇的场面。人就是这么被自己的心蒙蔽的吧，这么害怕见他，居然在心里上演了无数次的相遇。只是，萧浩，你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