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一．
他是外科医生，心胸外科。
她来医院实习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详细询问病人病史的他。
许是被她推门进来的声音打扰，他抬头看了看门口稍显局促的她，微微点头，示意她看看周围的病例报告，继续询问对面年迈的求医者，眉目间仔细认真，好看的侧脸丝毫冷漠和不耐烦都无。
她伸手拿起蓝色硬皮的病例报告，翻开，墨黑的字体一行行排列着，俊秀飘逸，却苍然有力，一如对面低头听诊的那个人。
这样的时间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护士小姐再没往里报号，他收起听诊器，抬头看了眼她手上的病例报告，语气平稳：“ 你认为这份病例应该下什么诊断？ ”
对面传来的声音低沉清冽，眼前的男性面容清俊白净，看着她的黑眸亦是沉静无澜。只是，话语里尽是认真严谨的态度。
有那么一瞬，她大脑空白了一会。只觉得，以后这日子想必不会轻松。
她合上手中病例，抬头：“ 应该是心肌梗死。需要尽快做冠状动脉造影，确认放支架的血管位置。”
他略微点头：“ 嗯。这只是一些简单的病例，临床大多是复杂的。”
她正等着受教，对面那位却话锋一转：“ 简白，是吧？我是叶桢，这段时间由我带你。待会有一台手术，你跟着我进去。”
说完，便往手术室走去。她一面惊讶实习进度，一面紧跟着他后面，心里忍不住诧异几番。
医院的走廊长长窄窄，只容得下一张病床通过，前方那位，身形挺拔，白衣飘飘，衬得气质越发清洌。她只觉得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白大褂的衣角，缓缓飘进了自个心里。
手术室大多是蓝色的，空气里透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许是习惯了，她竟觉着这种味道挺好闻的。无影灯下，那双握着持针器和镊子的手，白皙修长。纤细的缝线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快速翻飞，一分钟后，一排干净整齐的密实针脚出现在皮肤上。他剪断线头，将器械放入盆内，走出手术室时，瞥了眼身后的女孩子：“ 明天上班前交一份手术报告给我。”
她瞬间头大，这日子恐怕不止不轻松，甚至很难过。
二．
每天忙忙碌碌的实习工作里，时间像个盗窃的贼，将日子偷走了一大半。
所幸的是，他只是在开始的几个礼拜里格外要求严格，可能是体谅她一介女子，之后稍稍放宽了一些。虽然只是一些，但她终于不用再时不时顶着黑眼圈查房，接受各种不解目光。
这几个月里，在他的带教下，她的技术上升不止一个层次，只是上升的除了专业，还有一份莫名的情愫在她心里渐渐膨胀开来。
又到了下班时间，今天的病人比以往多了一些，他忙，她自然也跟着。最后一位看完后，她收拾好随身的笔记本。他正从换衣间出来，褪去那身白大褂，里面是一件深棕色线衫，透过圆领领口，漂亮的锁骨隐隐可见，她甚至觉得它带了几丝性感。她面色微赫，这时，耳边传来他熟悉的嗓音，清冽异常：“ 很晚了，我送你。”
她不禁诧异，这是什么情况？转身，那双好看的眉眼就在正上方，平静而幽深，她突然脱口而出：“ 真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己怎么上赶让他送一样，可说都说了，怎么办？她低着头，秀气的脸染上了一大片红晕。
他似是没料到她这般反应，一愣，黑眸里隐隐升起几抹笑意，话里却是平静无波：“ 不过，你得带路，我不知道你家地址。”
她只顾着想自个脸丢大发了，错过了他眼里的情绪，闷闷的回了一句：“ 嗯。”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除了指路，两人基本没讲几句话，她突然很恨自已不擅长挑起话题的性格，他应该很尴尬才对。哎。
车开的不快，但也还是到了她住的地方。
她有些后悔。她要回学校了，以后和他可能再也没什么交集。她想留住些什么，却又怕打破这层关系，两人越发的陌生。
身旁的人却似没发现她的异样，看了看车外的路景，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按下安全带的暗扣，那双修长白皙的双手正准备拉开车门，却发现衣角被什么扯住。他眉头微挑，转向她，眼前那张小脸跟她爱吃的苹果一样，艳红红的，水润的眸子格外清亮。他有些发愣，只觉得空空的心房深处像是被重物撞了一下，余震不断。
对面的女孩子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抓着突然聚齐的勇气，小心怯怯地：“ 叶，叶桢，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没有别的意思，我要回校了，我只是想你知道而已。
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一尾鱼，穿过他鼓膜，划上心湖，挑起一圈圈涟漪。
他不禁怔在原地。
车里的灯光有些暗，驾驶座上男子清俊的面容笼在微黄的灯光里，眉间沉寂。看在她眼里，英俊却疏离。
她突然就失去了那股勇往直前的气力，她逾越了。现在怎么办，他一直不说话，她要下去吗？他也没有要她下去的意思，她要留下吗？可是，气氛真的好尴尬。她怎么就抽风了呢！
正当她陷入纠结里无可奈何时，驾驶座上人终于有了动作。他眼色微转，俯身渐渐靠近她，眉眼沉沉，女孩子在他凑近她面前的过程里一直是呆呆的，他不禁嘴角上扬，轻轻压了下去，碰到那双软软香香的唇，忍不住描绘了一下，嗓音低沉而性感：“ 我还以为我要等很久。”
身下的女孩子，在他这个动作后，整个人顿时石化。
是的。她僵掉了。
他早就知道，却不点明，一直在一旁看着她因他忐忑不安，为他患得患失。她想起以前相处的那些片段，只觉得像是被人浸在水里，又酸又闷，胸口处猛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鼻头一酸，湿了眼眶。
他瞧着她瞬间变了的神情，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抹了她眼角的液体：
“ 怎么哭了？”
“ 你性子静，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还以为等不到。本来打算你离开的时候和你说的，我只是，很惊讶。前几天我向主任推荐了你留在这里工作。”
他和她挨得极近，说话间，一股陌生而清冽的气息随着他的吐字换气，一阵阵扑在她脸部皮肤上，湿湿热热的，她竟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
“ 别哭了，跟小花猫一样。”
她心里才被那人搅得酸酸甜甜的，他还笑她，她忍不住勃了他一句：“ 你才是花猫，一肚子黑心肠！”
他不禁笑出了声，她这不饶人的小性子和家里养的那只猫真是一模一样，别扭的很。不由自主地带了点哄小猫的语气：“ 乖，别闹。明天有一台心脏搭桥手术，23床，你是副刀。回去好好准备，主任到时会来检视。”
手指寻到她腰上安全带的暗扣，打开，他起身，拉开了两人有些暧昧的距离，静静地看她，黑眸深邃。
她只觉得，面前的人不像是他，那些温柔体贴的模样，她从没见过，像是赶了一群鹿，奔腾地从腰上越过她的心尖。她整个人乱乱的，急忙推门，下了车，再见都忘了说，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
三．
医院。肝胆外科。
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每人手中捏着一根细线，交叉，压线，勾线，再交叉，瞬间一个整洁的外科结出现在线的顶端。对，只有一个外科结。而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扎了个马尾的女孩子，望着手中奇怪的死结满脸无力。若仔细看，女孩子的胸前挂着一块暗黄色的实习生证件。
一旁的短发女孩终于绷不住，将手中的线交到简白手上，无奈认命：“ 哎。真搞不懂你。平时什么都一学就会的人，怎么就栽在了一个死结上！ 那位帅哥医师不是你的带教吗，听说，他曾经一分钟打了148个外科结。放着这么个好资源不用，偏偏跑来我这里，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我待会还要跟老头子去查房呢，要是答不出来就完了，我先去看看病例。”朝气蓬勃的姑娘话刚说完，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简白看着远处消失的人影，可爱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回到心胸外科，她握着手里的细线，不知该不该去找他。昨天，她就这么跑了，指不定他怎么笑她。她难道还要自己送上门去？
“ 还有一个小时手术就开始了。准备得怎么样？”
那个害的她束手无策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她突然异常的紧张，不知该不该开口。他眼波一转，看见了她手上的细线，眉头微挑：“ 在练打结？”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彻底没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嗯。麻烦你教我。我不会。”她豁出去了，笑死他好了。
叶医生清俊平静的脸上，难得一愣，空气像是稍微停顿了几秒，他才出声：“ 你，我先打一遍，你看清楚。”
他伸手，从她手里抽出一根线，一步一步，动作缓慢清楚，线头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绕来绕去，随着最后一次交叉，一个标准漂亮的外科结出现在他指尖。
捏着指尖那个结，低头看她，他那双黑眸里果然有几分藏住的笑意，“ 现在，你跟我再打一遍。”
奈何有求于人，她也不敢发作，迟疑地将线捏在拇指与掌心之间，跟着他一步步绕线，交叉，压线。最后，他指尖又一枚手术结完美绽放，而她，依旧是那个死结。
“ 再打一遍。” 他的语气有几分缓慢，将他手中已解开的线换了她手里打了死结的线。
她只得再来一遍，打到第二个交叉时，身后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覆上她手背，握了她的手在手心，将拿着线的右手压在左手上，这突然的皮肤接触不由地让她双手一颤，只觉得胸口跳的跟心律失常一样。
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带着一丝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第二次交叉时，用右手的红线压过左手的白线，再用食指挑红线。” 话音刚落，一个标准的外科结出现在她指尖。
“ 叶医生，急诊接进一位心房颤动患者，46岁！”
他松开握着她的手，拿起听诊器，走前看了她一眼：“ 你先练着，再不懂就问老杨，别紧张。手术后，等我，我们去吃饭。”
她看着门口那个邤长挺拔的背影，手上还带着几分他的体温，温温热热的，一路钻进了女孩子心里。
四。
那场手术，很成功。
一晃，时间已过了一年。她顺利拿到学校学位证，如愿留在实习的医院里。还是心胸外科，还是那间医师办公室，唯一不同的是，她胸前的身份牌换成了蓝色。
整理完病例，合上手中的蓝皮硬壳，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心胸外科在十一楼，镀步到窗旁，医院的景观设计很不错，郁郁葱葱，绿意盦然，走道上有几个家属正陪着住院亲友花园漫步。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阳光暖暖亮亮的，空气里时不时飘来一抹清香，不禁让人心情大好。
目光转回室内右上角，往常某人坐的靠窗的方形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几叠病例报告，计算机的显示屏还停留在医嘱的页面，那杯她刚从水间拿来的茶还微微冒着些热气。他越发地忙了，有时人刚从病房回来，一个电话一声呼救，他又出了办公室，步履匆匆。就像现在，整个办公室，只有她和老杨，他，又下手术室了。
她，为他高兴，然而更多的是心疼。
那些个夜里，整晚坐在书桌旁，找遍所有资料，只为为病人制定最合适治疗方案的他。熬了几台手术，强打着精神安慰病人的他。有多少次，用手掌撑着额头，终于支撑不住浅浅睡过去的他，她也数不清了。
她心疼，心里酸酸涩涩的，却不敢表露出担心，甚至眼神里都不能有丝毫体现。他已经够累了，她怎么能让他因她的担心再劳费心神。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从老中医那里，学来各种按摩手法，私下里两人相处时，一一在他身上演练一遍。而每次，他都只是静静看着她，黑眸幽深而沉静，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不清猜不透。有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反身将还在动作的她压在身下，压着她的薄唇，从额头一路流连到白皙的脖颈。有时她不自主伸出双手，细细描绘那双好看的眉目，他的吻便格外热烈疯狂，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进去般，酥麻蚀骨。
其实，和他一起的这些日子里。她心里的那个他，轮廓越来越清晰，她好像越来越走不开了。除去正常恋人相处的亲密，除去他兴致来了老将她比作他家的小花猫，他和她之间，好似都是平淡若水，温温吞吞的。可她却觉得很安定，就像那个嗓音空灵的女歌手唱的那首红豆。她总觉得，无论一段爱情是轰轰烈烈，爱恨纠葛，或是柔情万千，到最后，它总会由原本的波涛汹涌渐渐化为一泷清溪，在安静平淡的生活里，细水长流。所幸，她和他，无需爱的伤痕累累，便已平平淡淡。
五。
她看了看时间，17：30。下班时间到了，他的手术要20：00才能结束。
想着，她撕下一张便利贴，用笔在上面画画写写，顺手贴在他的电脑前。
ktv的包厢，黑压压一片人。她在那张望了许久，才发现那个跳线的短发姑娘。短发姑娘恰好也看了过来，奔过来将她拉到某个角落里，连连抱怨：“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好久了，那个帅哥医师不会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吧。”
她摇了摇头，笑着回道：“ 没有，路上堵车。你少来骗我，你等八卦才是真的吧。”
短发姑娘，俏皮地瞅了她一眼，拉着她，两颗大眼睛格外光亮：“ 你知道吗？我听学姐说，你那个叶医师，也是我们学校毕业，大我们三届。他在学校可出名了。实习的时候，看他一脸冷静沉着的样子，原来他还有一段特别疯狂的过去。他竟然为一个女孩做过这么多事，真是藏得够深的。 ”
她只觉得胸口一颤，一反常态，急急问对面的女孩：“ 什么事？”
短发姑娘有点诧异简白的反应，也没多想，难得平日安静的她感兴趣，连忙将听来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
从短发女孩嘴里听到他的过去，她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被推进了冰水里，那一瞬间的刺痛，自己整个人像被停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他并不一直是淡然平静的。
原来，他曾经那样爱过。他为了那个女孩，做了这么多事。既然那么爱，何不为那个女孩相守一生。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她。
短发姑娘没察觉她的异常，像是想起什么事，拉起停滞的简白，出了包厢，边走边对简白说：“ 那个女孩好像也来了聚会，我要看看那个令叶医师为之痴迷的女生到底长什么样。对了，我还听说，她长的有点像你。好像是这个包厢，你先找找，我去趟WC，刚刚喝太多东西了。”
她静静站在那间包厢门口，她甚至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欢笑声，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推开那扇门。或许对他而言，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她要去计较吗？
想起刚下手术室，或许还在医院扶额看病例的他，心头软软的，整个人只想快点回去。就这样不是很好嘛，哪个人没有过去呢？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门从里拉了开来，她看见一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孩，正用手扶着门，清秀的脸有几分惊讶地看着门外的她。
那个女孩是她？她们眉眼间竟有七分相似，只是门内的女孩气质若兰，是她及不上的幽雅。
KTV的灯光似琉璃般五彩缤纷，彩色的炫目光影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虚虚实实。可，右边第三个沙发上坐着的身影，却格外清晰。
他应该是从手术台下来便赶往这里来的。那双异常白皙的手懒懒的搭在沙发靠背上，眉目间疲惫难掩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眉间微微皱着。
她不禁为自己感到可笑，原来，只是因为她和那个女孩很像而已。
与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他用来睹物思人的一个替身。她还以为，他就是那种性格，她还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细水长流的，可以永不干涸。原来，这都是一个笑话，都是她想象中的幸福。
门内的女孩看见她一直不动，不免诧异，往回看了看。包厢里的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异常，有几个甚至往门口走了过来。
沙发上的男子察觉到气氛的异常，抬头向门口望去，却在下一秒，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门外的她，整个人傻傻愣愣的，水润的眸子不似平日那般清亮，那双眼眸里含了太多情绪，一时辨不清分明。
但他直觉知道，她好像不想见到他。他只觉得整个胸口很慌乱，快步越过那几个人，他来到她身边，双手绕过她腰后，搂她入怀，向众人介绍，嗓音清冽如常：“ 这是我女朋友，她也在这边聚会，我们有事先走，你们慢慢聚。”
道别后，搂着她出了包厢。
他没忽略刚才搂她入怀时，她瞬间的僵硬。他可以解释，可她一路上什么都不说，人也离得他远远的，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将她连搂带抱，放进了车里，锁了车门。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但他不能就这么放她走。他有直觉，他若这次由着她，他一定会后悔莫及。
他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一个，闯进他心里的人，他怎么可能放手！有什么事，有他在，他来解决，他来解释，总之，不许她再出现刚才那样的表情，刚才作痛的心口处还在隐隐发疼。
许是知道挣扎无用，一路上她只安安静静地靠在椅背上，不吵，不闹，车里气氛沉静的异常，车速和风力抗衡的呼呼声时时飘过耳边。
到家大概只用了十分钟，他打开车门，打算抱她进门。她却自己下了车，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他趋步，跟在她身后。
她一路直奔客房，一进去便关了们。他在外面敲门，她不开门，也不理他。
她不和他说话，还躲在房间里偷偷乱想，他实在无奈，倾身撞开木门。
六．
她正在收拾行李，两颗眼睛肿肿的。他一时不知是气还是哄。她却提起行李箱，快步往外走去，他一把抓住她，她不依，死命挣扎，最后拗不过，就抬脚踢他，带了几分力道。他用腿制止住她不安分的小腿，双手撑在她腋下，猛然将她压在墙壁间。
黑眸紧紧盯着她，语气有几分薄怒：“ 你到底怎么了？”
她转过头，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一滴滴留了下来。
他一时慌了，伸手抹去那些透明的水珠，语气不自觉放轻：“ 这么晚了，你要到哪去？别闹了。”
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她扯了扯嘴角，有几分苦涩：“ 叶桢，放过我吧。让我离开。”
让我自己离开，我不想到最后你厌倦我而离开。
他瞳孔皱缩，话语有些急促：“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爱我，我怎么放开。”
女孩子猛然抬头看他，声音哽咽：“ 是。我爱你。爱到连每□□夕相处的身边人的心思都不知。爱到你仗着我对你的爱，骗我，把我当作她的替身，都没发觉。欣慰之余，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一怔，眼里浮出几丝诧异：“ 她？”
“ 怎么，你想说不记得了？刚才给我开门的是谁？”
“ 你知道我和她的事了？”
她双眼刺痛：“ 是。很不巧，被我知道了。你放过我吧，我爱不起这样的你。”
“ 猫儿，这些都过去了。我跟她之间，早已烟消云散。又怎么会拿你当替身。 ”
“ 呵呵。难道你当初选实习生时，她就没有一点影响吗？”
当初，她还以为他是看她顺眼才选得她。现在想来，果然是顺眼，非常顺眼。
她不信他！他黑眸里染上几分怒气：“ 当初选你，是因为你的成绩和临床操作能力。至于替身，就更没有必要，如果不是喜欢，我何必委屈自己！”
他，好像真的不是这种人。
他很少出现这样的神情，他总是温和淡然的，是她误会了吗？可她看到的又作何解释 ：“ 那今天晚上你怎么解释。你明明八点才下手术台，九点就出现在那里，你难道不是一下班就赶去的？”
“我去那么早，你以为是为了谁？是谁贴了张便利贴在我电脑上，地址都写在上面。”
她不禁诧异，自己好像是把地址也写进去了。所以，他是来接她的？他刚刚好像在暗示，他喜欢她。
她那副迷茫的小样子，粉嫩的脸颊上还有两行泪痕，印在他眼里，只叫他软了一腔怒火，他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眉眼温柔：“ 我是去接你，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你却给我丢了一个炸弹，还好是个哑弹。”
“ 你曾经那么喜欢她。”她语气有点酸酸的。
你为她做那么多事，却从未曾说过一句喜欢我的话，你又如何知道我心里的感受。
他知道她介意他的过去，其实他有那么一点高兴她这么介意，但那时候的年少轻狂他也不曾后悔过。
相反，他更庆幸，这样他才遇到了这样一个猫儿：“可那些都过去了，我高了你三届，这是不能改变的。那个时候，我又怎么会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你存在而我恰好可以遇见。其实，相反的，我更庆幸在她之后遇见你，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去护你，疼你，爱你。”
他刚才说了什么，她有些惊讶，眸子里满是光亮 ：“ 你说什么？”
他吐字清晰，一字一字，眉目沉沉：“ 我说，我爱你。”
他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她站在办公室门口微微发憷的模样。
或许是那次看见她因为手术报告熬夜，盯着两团熊猫眼跟着他查房时被病人误解，不禁沮丧的她。
或许是第一次手术异常紧张却坚定完成任务满头大汗都不自知的她。
这样傻乎乎，却又格外聪明的她，不知不觉就闯进他空空的心房，在那扎根发芽，让他再也无法忽视。
他好像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剖开心扉，只为换得她安心。
她不由自主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快速偷偷亲了他一下。他却楞在那里，她看着他的反应，莫名有些羞愧。下一秒，面前一个黑影压向她，那双薄唇寻到她的，直直落了下来。她有些晕头晕脑的，过了好一会才发觉有双手沿着腰间缓缓上移，指尖像是燃着一把火，所到之处尽数发烫。女孩子莫名的慌了神，终于害怕起来：“ 你….你别… 放开我。”
她挣扎着要起来，他却丝毫松手的迹象也没有，薄唇抵着她的，她的呼吸里都是他的气息，耳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不想放开，怎么办？”
怀里的女孩子听了他的话，瞬间僵硬了起来，满脸红艳艳的，低着头埋在他胸前，耳根尽数红透。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憋出一句：“ 我...我那个来了。 ”
他愣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将那个红了满脸的僵硬姑娘拥在怀中，不忍再逗她。
他想：该买一个戒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