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舟驶过万重山》疯狂的屠夫

13、出柜这件事10

　　因为收到了岳父大人的召唤，所以顾安重整整一周都心神不宁，不知道于父会跟自己讲什么，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于父会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件事。

　　周末一大早就订好了机票直接飞到了于小舟所在的城市。

　　于小舟倒是没心没肺，活的比谁都开心，也不管自己爸妈奇异的脸色，每天缠着他们讲自己和师兄是怎么认识的，是怎么样喜欢上师兄，自己怎么顾起勇气向师兄告白，然后两个人恋爱中的小细节。

　　听他讲了那么多，于爸于妈更确定了自己的儿子在这段关系中是比较受照顾的一方，而且就算不乐意，看于小舟讲起师兄有多么优秀时骄傲的样子，看他讲起师兄对自己有多好的时候幸福甜蜜的表情，于父于母怎么也没办法再说出你们不要在一起这样的话来。

　　每一个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幸福，就算是反对他们的感情，也是害怕他们以后会过的不开心。

　　做父母的心，都是这样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过的更好更舒适，这条路很难，所以没有父母会愿意孩子去走，但是如果执意反对，那好像又和自己的初衷相违背了。

　　“嘿嘿，”于小舟得意的拉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是一枚银戒指，“这是师兄送的，求婚用的！”

　　“中国法律你们是不合法的，不能结婚，除非你们移民。”于爸爸实在是忍不住泼儿子一盘冷水。

　　于爸爸这几天上网研究了这方面的很多资料文献，现在是权威。

　　“现在那么多结婚还离婚的，只要感情到了，有没有那张纸有什么关系，”于小舟瘪嘴看老妈，“妈，你说，你和老爸到现在还这么恩爱难道是因为一本结婚证吗？”

　　“……”于妈妈不明白自己害羞腼腆不爱说话的儿子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于是只能无语凝咽。

　　“所以爸，你能不能不要为难师兄……就答应我们不行吗……”

　　“这么快就护短上了，你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于爸爸详怒瞪儿子。

　　“嘿嘿……”于小舟把戒指小心翼翼的塞回去，挠挠头不敢再说话。

　　虽然没明白为什么爸妈会这么轻易地接受自己和师兄的事情，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这样最好了。虽然会疑惑或者不安，但是没人会找虐的希望他们强烈的反对自己。

　　顾安重只告诉了于小舟自己今天会到，但是没有告诉他具体时间。一个人从机场打车去于小舟家的时候，顾安重坐在冷气很足的出租车里，手心全是冷汗。

　　明明一周前才从于小舟家里离开，现在又回来了。于爸于妈大概短时间内都不会再用那样热情的态度对待他了吧。

　　早就知道会这样，没有人会轻易原谅把自己的孩子戴上邪路的人，但是想着之前快乐的相处，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好不容易到了于小舟家，顾安重站在门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于小舟，于小舟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僵硬的对视。

　　于小舟：师兄你来的这么快啊……

　　顾安重：进去之后第一句话说什么比较得体比较好？

　　“谁来了？让客人进来啊！”于妈妈见他们许久没有过来，就过来门关，一看到是顾安重，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怎么来了？”

　　“阿姨，”顾安重心里一酸，艰难的挤出两个字。

　　“妈……”于小舟扯扯他妈的袖子，侧过身让顾安重进来，“是老爸让他有时间就过来的。”

　　于妈妈看了看顾安重，面色依旧不是很好，但是看着这么个高高大大的孩子局促不安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是会有些心疼和不忍，特别是自己在一周前还很喜欢这个孩子。

　　如果不是他和小舟……多好，为什么就一定要在一起呢。

　　于妈妈很郁卒。

　　“既然来了的话，就放下东西跟我进来吧。”于爸爸深深的看了于小舟和顾安重一眼，转身率先进了书房。

　　顾安重把包放在沙发上，也没和于小舟说话，郑重的向于妈妈鞠了一躬，然后进书房关上了门。

　　于小舟看着顾安重僵硬的背景，心揪了起来，于妈妈丧气的看着自己儿子完全被牵扯过去的注意力，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于小舟不知道于爸爸想对师兄说什么，又害怕老爸万一要是心急了，对师兄动手怎么办，紧张的恨不得趴到门框上做一回听墙角的小人，但是碍于妈妈黑着一张脸坐在旁边，只能嘿嘿笑着规规矩矩坐到妈妈身边，安慰老妈。

　　顾安重那边倒是没有于小舟想的那么惊险，顾安重进去的时候，于爸爸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顾安重站定在距离他一米的位置，“叔叔。”

　　于爸爸一时没有说话，屋子里只剩下空调发出轻微的声音，顾安重看不到于爸爸的表情，心里很是忐忑。

　　半响之后，于爸爸才终于开口，“小舟从小就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我和你阿姨几乎都没怎么为他操过心。”

　　“嗯。”顾安重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附和。

　　“但可能就是因为太听话了，所以我和你阿姨才在小舟的教育问题上放松了禁戒心，”于爸爸发出低沉的叹息，“后来小舟会变成这样，我和你阿姨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说起来，我们应该向小舟道歉。”

　　“叔叔……”顾安重以为他在说自己和小舟的事情，一时着急，“性向问题并不是病态，叔叔您稍微了解一下就会知道……”

　　“我指的不是这个，”于爸爸打断他，“我是说小舟的性格。”

　　“您是说以前的小舟？”顾安重犹疑。

　　“嗯，”于爸爸声音莫名的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注意到小舟的性格有什么不对。孩子嘛，有各自的性格，并不是每一个男孩子都会那么淘气那么外向的，加上那时候我和你阿姨工作忙没什么时间照顾他，他能听话一些，我们更满足。”

　　顾安重想到了于小舟告诉自己的那些话，抿紧了唇。

　　“后来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已经是高中了，我们发现他没有一个称得上是兄弟的朋友，我和你阿姨开始有些担心，但是毕竟除了这个，小舟其他都做的很好，我们觉得，可能是他性格本身就比较孤僻。”

　　于爸爸喉头干的厉害，喝了一口水，“这是我们作为父母的失职，后来我有跟他提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是都被他刻意的避开了，他一直就没有朋友，没有要好的同学，甚至都不会早恋，没有有好感的女孩子，放学就立刻回家，周末也不会出门，从来不夜不归宿，只是越来越不爱讲话，越来越沉默。”

　　于爸爸干笑两声，“你别看他现在在家里那么跳脱的样子，但是他上大学之前，一天在家里讲的话不会超过20句。我和你阿姨都很担心，但是又不敢往精神出了问题这方面去想，没有哪个父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出了问题的，现在想起来，是我们太傻了。”

　　顾安重手抓紧，身体绷得笔直，像一颗挺拔的竹。

　　“直到后来他上大学之后遇见了你，”于爸爸转过身，认真而严肃的注视顾安重，“因为有了你这个师兄，他开始讲话了，开始有能被称为朋友的人，开始出门，甚至可以和你去旅游，从他第一学期回家我就发现了他的变化，我们都很高兴，不管是因为什么，也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即使我对你们的事情并不赞同，但是作为父亲，我很感谢你，你做到了我和你阿姨没有做到的事情。”

　　“其实，小舟一直都很好……”顾安重和于爸爸对视着，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我自己的孩子怎么样我最清楚不过，尤其是他妈妈，在他去年寒假回来的时候性格突然变得那么好，他妈妈都高兴坏了，小舟走了好久，都还每天笑呵呵的，”于爸爸突然苦笑，“但是我一直以为这一切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结果没想到，是你这个帮助了他很多的师兄。”

　　“我没法真正的反对你们在一起。”

　　沉默了是足有一分多钟之后，于爸爸突然说出这么一句，顾安重心里一惊，“叔叔？”

　　“是你让我的儿子重新变回了和别人一样的正常人，甚至让他更加努力的学习生活，我不是瞎子，我都看着呢，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但怎么可能理所应当的说出让你们分开的话，那样小舟要是变回之前那样也就算了，要是那孩子以后怨我恨我，我们会更难过。”

　　“叔叔，小舟不会的。叔叔……我是真的喜欢小舟，我也没有觉得我刚认识小舟的时候小舟有哪里不好，那时候他很单纯很可爱，虽然可能和别人交流有些困难，但是我觉得并不是严重的问题，对比那时候，现在的小舟只是更成熟稳重了。或许当时的性格确实存在问题，但是我觉得很可爱，他只是害羞腼腆而已。”顾安重说完，看着于爸爸复杂的眼神，咳了一声，“抱歉，我刚刚的表达好像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想让您知道，无论是之前的小舟还是现在的，都是我很珍视的爱人。”

　　“叔叔，我很爱他。一点也不比您少，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直到他厌恶我的时候。”顾安重握紧拳头，心跳难得失率，牢牢的、认真地看着于爸爸的眼睛。

　　语言在某种环境下也并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因为介于某些客观原因，我们可能没办法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表达出来，但是眼睛不一样，所有的感情都可以在眼睛里看见。

　　于爸爸和他对视十几秒，别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

　　即使未来模糊不可辩驳不可捉摸，即使不是大众主流，但是于爸爸那一瞬间还是心软了。

　　不是因为对顾安重的感激，而是因为这个人对自己儿子的爱。

作者有话说

　　啦，今天又老了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