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鞘之云公子》华山云

19、十九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云今身上被魔龙定住的穴道自动解开。

　　“娘……”他拖着些许哭腔委屈地望着如同审视犯人一般注视着自己的云永年。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云永年冷哼一声，继续盯着他，缓慢却极有威严地说：“她们来这里放肆是今天的事情，而你二十天前就失踪了，老实交代，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

　　云今见在娘面前装可怜这一招不管用，于是便转向了李惠：“爹爹！”

　　“今儿，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还是不是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乖孩子！”李惠摆了摆右手，意思是不要妄想从他这里攻克堡垒。

　　“爹爹！你说过会给我撑腰的！”云今咬了咬牙，一跺脚，大声喊道：“孩儿喜欢上了一个人，孩儿不要嫁给太女，不要不要不要！”

　　“喜欢上了一个人？”云永年望着云今，冷笑着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所喜欢的那个人，想必就是那群人嘴里所谓的‘贼人’吧？”

　　被点中心事，云今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慢慢低下头来，沉默着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是个杀手？在江湖中得罪了一些人？正过着逃亡的日子？你救了她一命，然后一并藏在咱家的酒窖边上？……”果然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许多事情一猜就中。云永年每说一句，云今就更加局促不安了一分。

　　“娘！孩儿……”

　　“不要再说了！”云永年一挥袖子：“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荒唐到如此地步，看来得快点和太女商量商量嫁娶之事，免得你做出什么更加荒唐的事情来。”

　　“娘！”云今急了，转头望向李惠：“爹！”

　　李惠走过去揽着云今，和蔼地说：“今儿，爹娘这也是为你好。”

　　“爹爹！”云今再也顾不得什么，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太女说我被刺客劫走了那么长时间，她不相信我现如今还是清白之身，说要验证之后才肯以正夫之礼迎娶进门！”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

　　“竟有此事？”云永年不太相信地问了一句。

　　“娘，今儿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云今昂起头颅自信满满地说完，眼角余光扫视到李惠，顿时又矮了半头，嗫嚅着说：“除了，除了上次，上次那天晚上，我，我……”

　　沉默了一会儿，李惠轻声问道：“那个杀手，她……喜欢你么？”

　　“惠儿！”云永年猛地转过头对李惠大声喝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真想把今儿给……”

　　李惠不理会云永年，只是望着云今，认真地问：“她待你好吗？”

　　她待我好吗？云今愣了一下，便也如此地问自己。

　　那天，他对她说，求你带我离开，她二话不说抓住自己便走；那天，他要跳河自尽，她将他救起，高傲地说，一命还一命；她说，这条命是我救起的，我得好好看着。她带着自己跋山涉水，一路上虽然话语不多，但却从不肯委屈了他；她带着他去吃霸王餐，去抢别人点好的饭菜，在吃饭的时候，一直静坐旁边默默注视着，直等到他吃饱之后她才匆匆地拿走一点儿食物然后继续上路；路上，当他疲惫不堪的时候，她会为他布置好一个舒适的地方，然后自己坐在门口守着……她把他寄放在林寒家，或许只是不想让他去沾染她的世界里那片血腥……一路上，尽管她对人甚至于对她自己都是凶狠，无情，毒辣，但是对于他，实在是好得没话说……

　　一路的疲劳奔波，生死相搏，血雨腥风，云今一直相信，只要自己蜷缩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里，便足以麻痹自己对周围的一切不闻不问。那个时候，那个并不算多么强壮的身体却能够为他阻隔开那个残酷的世界，还他一片暖春。

　　当回忆中的一幕幕排着顺序从云今脑海中闪过，然后他再回过头来问自己：她喜欢你吗？她待你好吗？

　　云今觉得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微笑，春风满面如同杨柳扶风。他自信满满地点点头：“嗯！”

　　“她怎么个对你好法？”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从不让我受到半点委屈。”云今捡着那些自认为能够说服爹爹的片段讲了讲，面含微笑，洋溢着一脸的幸福。那个模样，打个或许不确切的比喻，就如同是刚刚从蜜罐中爬出来的小老鼠。

　　李惠点点头，然后穷追不舍地问了一句：“她敢为了你和太女对抗吗？”

　　云今原本滔滔不绝的话语在此打住，顿时哑声。他张了半天嘴才勉强着说：“应该敢。”

　　“什么叫应该敢？敢就是敢，不敢就是不敢……你可以亲口问问她。”李惠拍了拍手：“带上来！”

　　“爹爹！你……你们？”

　　李惠没有理他，只把目光投向门口。在那里，有几个人架着站立不稳的魔龙走了进来，在一屋子人的目光注视下，慢慢来到云今的旁边。魔龙脸上所蒙的面纱已经被人撕去，整张苍白得有些吓人却比前些天要好得多的面庞就此暴露在空气中，一双不失神采的眼睛警惕地望着所有人众。

　　“魔龙！”云今心情复杂地出声呼唤。

　　“原来你叫魔龙。”李惠轻笑一声，和蔼地问道：“我家今儿说他喜欢你，你准备怎么办？”他盯视着魔龙的表情，不放过半点蛛丝马迹，希望可以看出一些什么。

　　“是吗？”魔龙淡淡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垂下眼睑再也没了半点声息。

　　“你喜欢今儿吗？”李惠耐不住沉默，再次开口问道。

　　魔龙哼了一声，其中所包含的的感情说不清到底是冷笑还是自嘲。

　　“魔龙……”云今心中有些焦急，他望了望一脸严肃的云永年，又看了看认真等待答案的李惠，禁不住向她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你若是不抓住机会的话，我就要嫁给太女了……”

　　魔龙立刻表现出不喜欢人靠近自己的样子，眼望着云今，条件反射般后退两步，沉默片刻，突然大声说道：“是吗？恭喜你。”

　　又是这冷冰冰的充满喜庆的三个字：恭喜你！

　　难道，难道自己所认为的那些柔情，不过是一厢情愿？难道，那一路上的悉心照顾，只是魔龙无心的随意而为？

　　云今望着魔龙，不由得泪水涟涟。

　　魔龙似乎毫不在意云今的情绪，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对云永年说：“你们把我抓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些？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今儿，你可听见了。”云永年略略松了一口气，挥挥手说：“放她走吧。”

　　“且慢！”云今一跺脚，瞪视着魔龙大声说道：“魔龙！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是走是留要我说了算！”

　　魔龙双眼一眯注视着他就，冷声言道：“我可以还给你。”

　　云今一扬下巴：“是生是死也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