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云深》墨九微

43、神逝（2）

　　像是天地间所有的金色都汇聚于此一般，将蓐收团团包裹，舍不得离开他们的本体。强大的灵力四溢，逼得众人不得不后退，而这其中，又以欧阳少恭和叶千恒最受影响——他们本就比不上神祗之躯，更是身受重伤。共工慌忙以玄冥水结屏挡在他们二人面前，一方面要阻止蓐收神血外溢，一方面要保护这两人，同时还要和蓐收的灵力对抗，即便是水神，也有些力不从心。
　　“我来吧！”
　　风神飞廉打破了寂静，青萍风笼罩在刺眼的金色光团外面，阻止了神血的溢出。
　　共工的负担稍轻，立刻将注意力转移至欧阳少恭二人：“长琴，千恒，你们怎么样？”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亲眼见证神祗的消逝，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震撼。

　　一道火红色的光芒，从万里之遥的不周山远道而来，却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就站在众人面前。烛龙之子赤裸着上身，额上是珊瑚丛一般的龙角，他不是第一次看见盘古死后诸般清气所化的众神，但每一次，都不是什么好事。
　　上一次……他的龙祭司差点死在这些人手里，而这一次，更是荒唐！
　　自相残杀？若是应龙里面也有这样的争斗，钟鼓从来都是放任不管，若非父亲说十大始神缺一不可，钟鼓也不会放弃和父亲难得的相处时间，来处理这些麻烦事儿。
　　伏羲从众神里面站出来：“烛龙之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应父亲之命，做一个了断。”
　　女娲惊讶：“烛龙大神，他……”
　　钟鼓看了她一眼：“父亲醒来了。”
　　伏羲问道：“什么了断？”
　　钟鼓却是不理会他，而是一步步走向荆木宫，在那团柔软的绿色光芒下，他知道，是一个从未失约的每年都会来给他弹琴的人。
　　钟鼓蹙着眉头，像是不明白为什么阿鸾会醒不过来。良久，他左手突然化出锋利的爪，割破了自己右手，不顾众人惊讶，金色的龙血滴了下去，一滴，两滴……句芒面色有些苍白，他的灵力，竟然无法抵挡钟鼓两滴龙血之威。
　　凡人和神祗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差距。
　　而他们和这不周山的守护者，同样有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龙血驱散了绿色的雾气，阿鸾身上的伤痕渐渐愈合，但却始终紧闭着双目。
　　和神血不一样，龙血有着无与伦比的治愈能力——不周山山顶以龙血蕴育出的龙血草，就是这世间最为珍惜的草药。
　　夜神打破了沉寂：“不必费心了，他的魂魄早已离体。”

　　欧阳少恭紧张看着他，阿鸾和钟鼓是有几分交情的，若是钟鼓也没有办法，那这世间，恐怕真的没有谁可以救得了阿鸾了。
　　阎罗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希望。
　　“咳…咳咳……”
　　叶千恒却是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地看着现在的状况：“大哥，我好像听到他们说小鸾子……”
　　欧阳少恭不知如何回答他，摇了摇头。叶千恒像是明白了，脸色更为苍白。
　　钟鼓蹙眉：“没有其他办法了？”
　　夜神摇头。
　　长久沉默的女娲却站了出来：“若我有办法令鸾来琴灵复生，钟鼓大人，你能不能退出这场争斗？”
　　钟鼓伸手，一下擒住女娲的脖子，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女娲竟然完全不能反抗。钟鼓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你有办法？”
　　女娲点头，却不说话。钟鼓加了几分力气，像是要生生掐断她的脖子一样。
　　“说！”
　　“若…若我不愿意……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可能……”
　　钟鼓松了手：“你当我喜欢收拾这烂摊子？十大始神生而平等，天地因而平衡，然伏羲妄定天规，以统治者自居，囚禁火神于东海，引发后续灾劫。蓐收死后，天地源金，散漫四溢，若不能凝聚，又是另一场灾劫。”
　　“那又如何？”伏羲问道。
　　“那又如何？！哈……伏羲小儿，源金所蕴含的力量，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如今下界的情况，你一看便知！”
　　伏羲取出开天镜，在场诸神的目光都聚集在开天镜上。随着下界景物一一呈现，天界一片静寂，没有人发出声音。
　　那一片不断蔓延的金色，刺疼了所有神祗的眼睛。
　　蓐收已死，没有任何人可以约束源金，源金所过之处，万物化为金属，生命消逝，一片萧条。
　　“怎么会……这样？”
　　钟鼓双手抱于胸前：“怎么不会这样？当前之际，唯有寻找一个能够代替蓐收的人，才能重新约束这些源金。”
　　“能够代替蓐收的……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鸾来琴灵？”
　　“小姑娘，你还算是聪明。”钟鼓一挥手，一团明亮的火种如同有生命一般在他手心跃动，带着与生俱来的霸道灵力，钟鼓道：“去吧！”
　　创世火种脱离他的手心，飞向阿鸾，渐渐和阿鸾融为一体。
　　“这个，便是创世火种。”
　　钟鼓也不看众神或是惊讶或是惊喜的神情，道：“创世火种身俱五行之力，能够约束焚毁世间万物，如今能够约束源金的，也只有他一人。”
　　他看向女娲：“这人，你救是不救？”

　　钟鼓根本就没有给他们选择。
　　女娲苦笑，自己最初竟然还想着跟他谈条件？尚不说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下界生灵，于钟鼓而言，于她而言，二者截然不同的地位，仅仅凭着这一点，她就已经输了。
　　若非衔烛之龙慈悲为怀，钟鼓大可放着这一切不管不顾，而她，却不能如此。
　　随着女娲开始施行法术，一干人等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她身上，叶千恒，欧阳少恭，共工，句芒，钟鼓……阿鸾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渐渐消逝，新生的皮肤一如当初。一直沉睡的少年终是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的样子：“这是…哪儿……？”
　　“小鸾子！”
　　叶千恒几步冲过去，阿鸾微蹙着眉，记忆还停留在沙漠里：“二哥，你怎么在这里，大哥呢？”
　　“我在这儿，阿鸾，你可有不适？”
　　阿鸾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拽着欧阳少恭的衣服就问：“大哥，晴雪呢？晴雪怎么样了？”
　　欧阳少恭道：“不必担心，她在天墉城，未曾受伤。”
　　“叙完旧了？”
　　一直被忽视的不周山守护者双臂抱于胸前，阿鸾这才注意到他：“钟鼓大人。”
　　阿鸾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自然不知道，他已经失信于钟鼓一次。在他晕过去的这段时间，早已又过去了一年。
　　女娲的神力本就几近衰竭，此时更是万分疲惫。她面色苍白，却坚持问道：“钟鼓大人，您的诺言，可以兑现了吧？”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不知道下界生灵，又该遭受多少罪。
　　“阿鸾，试着运用你体内的力量，召唤源金。”
　　阿鸾闭着眼，按照钟鼓所说，他体内，是从未感受到的汹涌澎湃的灵力，从未有过的强大，创世火种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那些分布在外的源金，像是调皮的小孩儿一般，不愿意回来，却最终抵不过创世火种的吸引，金色的光芒聚在在阿鸾的身旁，涌入他体内，随着源金的进入，阿鸾的力量不减反增，直到把世间最后一点源金也吸纳体内，他才睁开眼，气色甚至比方才要好了很多，他问钟鼓：“这样可以了吗？”
　　女娲一直注意着下界的动静，源金退去，下界生灵元气虽有损伤，却并不严重，她松了口气，心里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放下了。
　　神祗的寿命也有限制，女娲知道，自己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而蓐收的死，为她敲响了警钟，在她离世以前，必须找到可以继承她灵力的人，将这一份神力，传承下去。
　　钟鼓点头，阿鸾迫不及待就要朝欧阳少恭跑去。叶千恒一笑，休息了这么久，他觉得舒服了很多，站起来：“小鸾子，你可算是没事啦！”
　　阿鸾挠头：“嗯，大哥，二哥，让你们担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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