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文/司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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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来，我们做个游戏吧。交换身体，怎么样？
你成为我，我成为你，以此过上不同的生活。
这样的话……
喜悦、痛苦可就能真正分享了呀
01
凉爽的风唤醒了清晨叶冰瑶窗棱上一滴昨夜停留在这里的雨水，它不规律地从窗面上爬下，最终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痕迹。
叶冰瑶是在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时醒来的，原本一切正常的清晨，在她昏昏沉沉地对着镜子梳头时开始崩坏。一声喊叫在房间里久久回荡不去，叶冰瑶一脸惊异地瘫坐在地上，眼里涣散的光表达着对她刚才看到景象的不置信。
原本镜子里应映射出的橙色长直发变了翡翠绿色的长卷发，一双蓝色的眼更是变成了如同红蔷薇盛开在眼里的红色眼眸。
熟悉的容貌，眼角一颗泪痣提醒着叶冰瑶眼前的镜像根本不应该是她的样子，而是属于一个名为怜美的，她的朋友的容貌。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叶冰瑶从地上站起，扑在镜子前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着，指尖触碰冰凉的镜面，抚上镜子里人的镜像，又无力地垂下，拄着洗手池的边缘。
垂着头沉默了几分钟，叶冰瑶才想起应该去查看一下姬怜美现在的状况，如果她也变成了自己的模样，那还真是不敢猜测的可怕情况。
刚推开房门，叶冰瑶便被门外站着的人给吓了一跳，她颤抖地指着来人微笑的脸，完全察觉不到自己这样做是失礼的行为。
“果然，瑶瑶变成怜美了呢！”橙色长直发的女孩一把抱住了叶冰瑶，像只猫咪一样蹭着叶冰瑶的脸颊，发出一串软糯的笑声。
“……”叶冰瑶从惊讶中回过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对姬怜美这样乐观的反应作何回答。
“原来怜美是这个样子的啊……”姬怜美停止蹭叶冰瑶脸颊的行为，改为双手搭上叶冰瑶的肩膀，凑近了叶冰瑶，细细耳语。
由耳朵传导至全身的瘙痒感让叶冰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她的脸上出现了十分浓重的红晕。姬怜美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地轻声感叹道：“瑶瑶在脸红哦——”
“咿？！”叶冰瑶十分惊慌地向后倒退几步，脸上的红晕又加深几分，两只手不停摆动，像是为自己辩解着什么，随即她又想起现在自己不应该是这个反应，而是和姬怜美一起去找她的朋友——名为离的少年那里，去请他查找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以及怎么变回来的方法。
但是一看到面前应叫做“叶冰瑶”却实则为“姬怜美”的少女挂着的温和笑容，那个想法就被冲淡了些。
那样温和的微笑是自己永远为不能作出的表情吧？虽然那副身体是自己的没错。
“怜美小姐……”
“现在应该叫怜美’瑶瑶’噢～”
姬怜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突然像是回想起什么一样，说道：“怜美起床的时候，看到自己变成瑶瑶的样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呢，本来想立即来找瑶瑶的，但又担心会不会吵到你……”
“不、不会的，怜美小姐怎么会打扰我呢？倒是怜美小姐……这种情况会影响到你吧？”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少女垂着眸，半晌才继续将话说下去，“怜美小姐不嫌弃我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这么想怜美会生气的，瑶瑶长的很好看，不能嫌弃的呀。”
说着姬怜美拉起了叶冰瑶的手，与叶冰瑶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不同，她保持着一个微笑，只有在刚才听叶冰瑶说出“嫌弃”这个词时才在没有被看到的情况下微微皱了眉，不过很快眉头便舒展开了。
“我们一起去找能换回来的方法吧，瑶瑶。”
“唔、恩！”用力地点点头，叶冰瑶的心里泛起了温暖的甜蜜，被姬怜美拉着在走廊里行走，她莫名地将视线停在了姬怜美的身上。
叶冰瑶在拉着叶冰瑶走路。
或者说，姬怜美被姬怜美拉着走路。
噗，真是有些好笑啊……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控制着它的人是姬怜美。
如果被别人看到了，能不能被认出来，怜美和自己互换了身体呢？叶冰瑶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02
来，感受我的喜悦吧，感受我的悲伤吧，我为你献上我的全部哟～你可不要浪费这盛宴的每分每秒呀
03
做了检查后，叶冰瑶和姬怜美得知需要一段时间她们才能知道检验结果，想要找到原因并换回身体，最起码得过半个月才行。
两人相约好不将这件事情过多的泄露出去，好好地扮演对方的角色，顺利熬过这半个月。
叶冰瑶忧心忡忡的样子与姬怜美的微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现在一分笑容也挤不出来，弯弯唇角也变成了极度困难的事情。
“瑶瑶别害怕呀，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来好好地过完这半个月吧，愁眉苦脸的样子可不好看呢。”姬怜美的笑容让叶冰瑶心里一阵温暖，她似哭似笑地回答姬怜美：“可是这样……怜美就被我拖累了啊，我没办法扮演怜美的啊，大家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吧……”
“那就更要加油让大家知道瑶瑶其实最棒了，对吧？”
姬怜美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有淡淡的光晕，让她看上去十分不真实。
“怜美也一定会努力，和瑶瑶一起度过这半个月……所以请一定要加油！”
姬怜美再睁开眼睛时，蓝色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芒在其中流转，不禁令叶冰瑶发出一声“好美”的赞叹。
“瑶瑶应该说自己很美才对，这是瑶瑶的身体呀。”
“……是这样吗？”叶冰瑶有些别扭地将视线从姬怜美身上移开，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瞥到了垂在自己身后的绿色卷发的一部分。
叶冰瑶，加油，不能辜负怜美小姐的期望！叶冰瑶握起拳，心中燃起一团持续燃烧的火焰，点亮了她的眼睛。
“好！我一定努力！”
“那怜美先走了哦，瑶瑶加油。”
“恩……怜美小姐再见……”
挥挥手转身离去，姬怜美优雅的姿态刻在叶冰瑶的心里。
那是自己的身体啊……好漂亮……
叶冰瑶的心里冒出这么一个想法，突然感觉到很难为情。她猛地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一开始低沉的情绪都被吹过的凉风带走，只剩下对未来几天生活的期待之情。
树叶在风中摇摆，沙沙作响，被雨洗刷得透亮的叶片，折射着太阳的光辉。少女置身于一片光明之中，忽略了由脚连接着的有着浓密黑暗的影子。
04
来，欣赏由我的影子带给你看的血淋淋的现实吧，一定要面带笑容，感激这难得的机会啊。
当你观看过后，可千万别尖叫呀
05
叶冰瑶发现事情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准确点说，应该是糟糕透了。
天没有透出一点日光时，叶冰瑶便已经起床，洗漱，用餐，去姬怜美的练习室练习舞蹈，等夕阳就快沉入地平线后，她才得到了可以休息的允许。
姬怜美的经纪人知道她与姬怜美之间发生的事情，毕竟姬怜美还有很多的日程安排，要叶冰瑶真正充当“舞者”这个角色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只能说明真相，请他们做出打算，推掉一些不必要的活动或演出。
没几天叶冰瑶就感到自己浑身乏力，四肢上没一个地方是不酸痛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困意就会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叶冰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快要死掉的重症患者。
啊……把怜美小姐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她一定会生气吧？明天还有一个活动……天啊！
叶冰瑶希望她昏倒在自己的床上，等找到把她和姬怜美换回来方法的那天再醒过来。
“对了！该去看看怜美小姐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不知道下士的工作怜美小姐会不会习惯啊……”一边想着一边向办公区方向走去，叶冰瑶用手抚着冰冷厚实的墙面，无由地感到异常怀念。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叶冰瑶一想到那些可以累死人的练习，就愈发想要早日换回自己的身体，同时，她也对姬怜美有了不少同情。
……大家会不会感到奇怪呢？我和怜美小姐互换了身体她们还不知道来着……
还没走到办公区的门口，人说话的声音就传入了叶冰瑶的耳朵。她不想被人发现，于是悄悄地靠着墙壁，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姬怜美正面对着电脑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办公桌前有个外国访客面对着姬怜美，嘴里不耐烦地抱怨：“你快点把上校在的位置搜索出来啊，我找上校有急事！都已经十分钟了，你到底会不会找啊？！”
“抱歉，我已经帮您找遍了整个定位系统了，您这是第三次这样要求了，我真的无法帮助您呀。”
“算了，我明天等他在的时候再找他。”
那人说话间转身就走，这样无理的行为惹怒了姬怜美，她站起身来，叫住那人，温和无害地笑着。
“您可千万小心脚下呀，先生。”
“你……”
那人猛地回头，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姬怜美笑得过分灿烂的脸时，心里突然有不好地预感，他只好瞪了姬怜美一眼，匆匆离去。
叶冰瑶顿时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可以被寒冷冻住了，她默默地退了回去，为姬怜美强大的气场感到震惊不已。
怜美小姐……好厉害啊。一边感叹着一边准备转身回房，叶冰瑶对此羡慕异常。要是她可以有那样强大的气场，一定可以让某些故意来找茬的人灰溜溜地逃走。
“瑶瑶？”背后响起的声音吓了叶冰瑶一跳，一回身，她看到姬怜美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背后。
姬怜美好奇地询问她到这里来的目的，但见她用力地摇摇头，摆着手说只是随便看看，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叶冰瑶以为刚才那个笑得灿烂却让人感到她周围没有一丝温度的少女是自己的幻觉。
相互交谈了会儿几天来两人的感受，叶冰瑶用快要不能再维持站立的腿一步步挪回自己的房间。
怜美小姐也在努力做着自己不习惯的事情，她一句抱怨也没有，所以自己也应该再多努力去适应一点儿。心里那团火又熊熊燃烧起来，让叶冰瑶振作不少。
明天也要加油。
加油。
耳边尽是相机被按照快门瞬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闪光灯让叶冰瑶不适地眯着眼睛，她此刻正站在演讲台上，装饰繁琐华丽的裙摆掩盖着止不住颤抖的小腿，冷汗顺着脖颈滑下，好几次想开口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对台下一群带着疯狂热情的人们尴尬地笑。
其实叶冰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笑，只觉得整张脸都崩得很紧，只要稍微一扯动神经就会立即崩溃。
“怜美小姐，突然取消了表演，取消了很多活动的原因可以告诉我们吗？”
“怜美小姐，您是否有什么打算可以透露吗？”
“怜美小姐，您……”
除了记者似连环炸弹的问题，还有很多人在下面喊叫着“永远支持怜美小姐”“怜美小姐一定完多注意身体”“怜美小姐最棒了”之类的话。
汗珠滑下，摔碎在地板上。眼里升起的白雾阻碍了视线，叶冰瑶后退了几步，感觉天与地都旋转起来。这场面令她惊恐地想要继续逃开。
难道没有人能看出端倪吗？明明惊慌失措的自己和礼仪堪称完美的怜美小姐完全不同啊！
“加油！别紧张呀——”
姬怜美的声音穿透混乱的一切，直接传入了叶冰瑶的耳底，猛地望向茫茫人海中的某个部分，叶冰瑶一眼便望见姬怜美站在人群里，向她呼喊着，为她灌输勇气。
“小小的下士也敢教怜美小姐怎么做？！你快让开，怜美小姐才不会需要你教啊。”
“就是，你以为你是谁啊？！”
“……”
一波又一波的声讨都冲着姬怜美而去，叶冰瑶竟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的制止方法，只能双手握紧麦克风，用尽自己最大的音量喊道：“你们快住口啊——！”
“怜美小姐竟然还关心她！”
“明明那么不知好歹地讲了那些话啊，啧，怜美小姐还真是好心。”
“如果不是看在怜美小姐的份上……”
心一阵绞痛，叶冰瑶的眼泪泛滥成灾，怎么也止不住，只能呆滞站在原地。
头脑重新清醒时，叶冰瑶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房间里的大床上。
白色有透感的纱制窗帘上有大块金色的光斑，随着风的涌入，窗帘不断地起伏，光斑好像在上面游动起来，不稳定地摇摇晃晃。
叶冰瑶一直盯着一块最大的光斑，眼睛丝毫感觉不到光的刺眼。
只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姬怜美”，而姬怜美是“叶冰瑶”，就遭到了完全不同的待遇。
令人心痛的待遇。
叶冰瑶是我啊。
他们口中的那个下士是我啊。
为什么要对怜美小姐那样呢？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啊！
摊开素白的掌心，上面没有半点血色。叶冰瑶捂住自己的眼睛，在心里大声地发问。
沉闷得难受，呼吸也有些困难，想要痛哭一顿，只是眼眶太干涸，好似泪水已经被蒸发干净，不能再继续顺应主人的心意流出。
“瑶瑶……你醒了？”姬怜美抬着一杯热水开门走了进来，衣服皱乱，头发好几处都乱七八糟地，就像好不容易才从哪个人山人海的热闹集市上回来一样。
“怜美小姐……你没事吧？！”
叶冰瑶松开捂住眼睛的手，看到这样的景象便急忙跳下了床，去查看姬怜美的状况。
“怜美很好啊……倒是瑶瑶先该关心一下自己呢。”
姬怜美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叶冰瑶，用开玩笑地语气向叶冰瑶叙述着她刚发生过的一切。
叶冰瑶毫无预兆地晕倒在台上后，人群中一下子沸腾起来，将矛头直指想去查看叶冰瑶情况的姬怜美。
“看你干的好事！怜美小姐都晕倒了！！”
“你肯定是故意的！！”
“滚出去！怜美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绝对不放过你！”
……
被赶出了会场，被人群围住数落了很久才找到机会偷偷跑了出来。
姬怜美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像是问着叶冰瑶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瑶瑶，怜美做错了什么吗？”
“瑶瑶，怜美很过分吗？”
“瑶瑶，他们都不听怜美说话呀。”
只是换了一具身体，处境就变得大不一样了。
如果从一开始在叶冰瑶身体里的灵魂就是姬怜美的呢？
如果从一开始在姬怜美身体里的灵魂就是叶冰瑶的呢？
会变得怎么样呢？
有人能察觉到异状吧？当然也就有人什么都察觉不到。
06
“瑶瑶……你的生活，真是辛苦了呀。”
叶冰瑶被姬怜美一把抱住，她听到姬怜美小声地说着。水杯从手中脱落，晶莹的碎片向四周飞散，折射出阳光的多彩颜色。
出众的舞蹈，优雅的仪态，那是坚持多久能锻炼出来的？叶冰瑶不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她也同样抱住姬怜美，将脸深埋于不被人看到的地方，心痛苦地叫嚣起来。
不要再继续笑了啊。
经历了这种事为什么还要这么温和地说话呢？
“呜……”
姬怜美怀里的人颤抖的声音把空气划成尖利的碎片，尘埃在阳光下跳起舞来。
“你也……辛苦了……”
真的，辛苦你了。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文/司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