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药水单元格

2、第二章

　　第二章

　　李穆阳

　　之后一周我一直住在林寒这儿，他后来就什么都不问我了，我看到他每天早上都要在卫生间待很久，估计是自己把助听器戴上。

　　“你……不想吃？”我看摆在林寒面前的牛排还是这么完整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可是想谢谢他这几天的照顾的。
　　“不是，我不能吃牛肉。”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我可从来没听说吃这种东西会过敏的，“消化不良？”
　　“嗯。”
　　“……”

　　“我出了院后只能吃医生列出的食物单上的东西。”他看了看我盘子里，然后又说，“你吃饱了吗？这……”

　　“不用。要不我们去买菜？不过还是要你自己动手做一些……”我真的好久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了，这家伙真是蹩脚。

　　结果林寒自己只随便下点面条吃了下，我躺在床上想着过几天就离开好了，林玦那边如果要结婚怎么会还没消息，难道因为什么取消了？
　　不过真没这种可能。

　　“你要喝酒吗？”

　　“哦……好啊。”这家伙竟然主动邀请我喝酒，“你能喝吗？”
　　“试试就知道了。”他靠在房门上笑了起来。

　　“你耳朵是怎么回事？”喝了大概五六瓶啤酒我决定离开前还是应该关心一下。
　　“我也不知道……”
　　醉了吗？自己都不知道……
　　“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而且只记得大概两三年间的事情，小时候事情以及很多人都记不起来。脑子也不怎么好使了。”他看了我一眼，“现在知道了吧……肯定是医院来电话你才知道的，不过……”他把助听器拿下来，然后又灌了一瓶下去然后站起来，“你不用在意，我有时说话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几天天气应该不错，如果要回朋友那也正是时候。”

　　“林寒……我……”
　　“不要这么叫我，我不叫这个名字。我根本不记得原来自己叫什么……”然后直接把啤酒瓶丢在地板上回了房间。

　　这家伙果然脑子出了问题。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寒照样出去了，我把原来的东西装进行李箱就出了门。

　　坐在车上时发现手机竟然没带出来，这里面那一堆林玦的照片可是我多年来的努力偷拍才得来的。虽然不准备看着它们到老，最起码不能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
　　其实最关键是我可不想被老哥他们找不到我，我这种人才不会想玩失踪这种把戏。又辛苦又没钱花的活受罪。

　　其实返回到林寒家门口敲完门后想起根本没人在家。
　　“你……”他看了看我的行李箱，“你是回来拿手机的吧？在你床上。”

　　“谢谢。”他似乎又恢复到那种平稳没有情绪的样子了，“你没出去？”

　　“我在房里睡觉昨天可能喝得太多了不是太舒服，就请了假。你进去拿吧。”

　　我进房间发现连防灰罩都盖上了，原来这家伙这么不待见我。那这几天还能装得这么热情好客？简直是……

　　“那个人终于要走了？这才对嘛，你又好心什么啊，滥好心这毛病你怎么就没变呢？算了反正你也记不得了。明天就跟我去那边，他们答应找人帮你治疗，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拒绝。那是你妈，亲妈……”
　　“我妈在医院。”林寒平静地不像话，“还有，我这次去是为了我妈，我不能让她一直躺在那儿，他们得负责。以为给钱就可以解决一切是绝对行不通的。而且，亲子鉴定不是我还没看到吗？”
　　“小寒，你不要再想那么多好不好？你只要想着尽快记起以前的事情就好，就像你说的你何必要想到底是不是他们家的人，目前你只要先去林氏找那个女人，我会陪着你的。嗯？”

　　“你还是不要和我一起去了。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林寒和这家伙说话的口气怎么和跟我说话简直换了一个人。
　　他这么讨厌我？我李穆阳竟然……

　　“那个……林寒，我先走了。”
　　他立刻像吓了一跳转过身帮我把行李推到门外，“好的，你路上要小心。我……”他忽然莫名其妙地结巴了，刚才还和别人说得这么流利。
　　我想门口站着的男人点了点头。

　　“林寒。”
　　“什么？”他似乎没想到我又喊他，抬头直直看着我。

　　“我叫李穆阳，还有手机号码我留在桌上了，这几天谢谢你。我回A市今天，如果和朋友来玩儿的话可以联系我。”
　　说完我才意识到之前的没学历没工作的幌子直接被自己捅破了。

　　“我们会的，李先生，路上小心。”那个陌生男人抢先一步笑着回答。
　　“再见。”我礼貌性地笑了笑。

　　林寒

　　我不太清楚之前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谢医生说我之前在医院照顾母亲的时候比现在有人情味儿，不仅能和护士医生有说有笑，而且有股雷厉风行的劲儿，算一个好青年。可自从出车祸醒来之后，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可却没一点惊讶的样子。用他的话说有点太事不关己的态度了。

　　其实我不是太能理解谢医生的这种说辞，因为我不记得了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感觉。根本没有小说电视里那种急切焦躁地想找回记忆，担心害怕的体会。

　　“小寒……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谢医生欲言又止。
　　“随你，你要说什么？昨天你也这样……”
　　“你母亲来了，我是说生母，A市林氏的董事长。我想你在报纸新闻里也多少看到过这女人的消息。”
　　他停了一会，“你别刻意想什么。不过……其实你之前车祸有一部分是因为那天那个女人来了你住的地方。你有点着急，而且西诺和你分开好像也与林家有关系，你是一时不能接受……西诺是欧氏的二公子，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不过，连院长都说你并不是完全记不起来。你……”

　　我把杯子里最后一口水的水喝掉，“那你呢？你又收了他们家多少？”眼前这个人应该是好心帮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这么问了他。
　　“你……是你自己把这些事告诉我的。你把我们小时候的事情都忘了？你不信的话阿姨做的菜我可以一一报出名称来。”
　　“对不起，嘉宇。”

　　嘉宇明显松了一口气，“那你把你记得的告诉我。”

　　我之后把脑子里记得还算清楚的片段都告诉了他，他反而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你母亲……她说要带你回她那边治疗。她说要我转告你，等你平静下来再联系那边。”

　　我觉得自己要笑了出来，“你觉得我会去吗？即使我记得清楚的情况下我也不会去那边的。”
　　“现在不是凭着一时的冲动就下决定的时候，这段时间你也感觉到你身体方面……最起码听力方面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恢复，我这边医院不行那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听那边的意见呢？”
　　“我……”我知道嘉宇是为我考虑。
　　“你再想一想，我会帮你告诉林家你需要时间考虑。你既然要照顾阿姨就必须做到没有后顾之忧。”
　　“对了。小寒，欧西诺那边来过好几次电话，因为你公寓地址已经变了。前天他到医院的时候我直接说你已经回了林氏，还是你要再练习他一下说清楚？我不知道你对他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不用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后来我去查了林氏集团的一些资料，从资料上看A市的公司目前都是那个女人的大女儿林默在管理。
　　那我现在又是为什么要查这些东西？

　　我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获得治疗，既然这么想让我回去我必须找到更大的理由。

　　视线停留在一张照片上，林玦。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真是可笑，只是母亲一样而已竟然也可以出现这种情况。长得这么像找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可能看到我这张脸觉得可惜。

　　那我就多代几个男人回那边，这种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可惜连我拼死拼活爱过的欧西诺也被那个精明的女人收服了。
　　嘴里说的都是假的。

　　回家后确定助听器戴好后我就出了门。虽然嘉宇劝了我好几次现在的身体不太适合做什么出租车司机，不过如果一直呆在那间大得出奇的屋子里我可能会越来越不清醒的。

　　到了差不多两点额时候我在车站门口停了下来决定如果有人下站就载一次。

　　“现在哪来的车啊……”我下车就听到一阵很烦躁的抱怨声。
　　我走近那个提着一个行李箱的男人。
　　“先生？你……你要坐车吗？”
　　他转过头然后一副很吃惊的表情。

　　“…… ……”

　　司机这么问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林玦？”

　　林玦？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确实是这个名字。

　　“什么？你说……我问你需要车吗？”毕竟同名同姓不是不可能的。

　　“我来找朋友，可是……他好像已经不在这儿了，我……”

　　“哦。”但是是因为看着我这张脸才叫出这个名字的话就没什么疑问了。

　　“我送你去最近的酒店吧。”司机其实不必要表现得这么热心的。

　　他明显也觉得我的举止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坐上了我的车。上了车脑子才反应过来根本不可能从这个人嘴里问出什么。嘉宇果然说得不错我这样的状态有时候真是不适合想太复杂的问题。

　　“你……大学生？做兼职吗？”我这车技难免要被怀疑。
　　“不是，我……我没上过大学。”

　　“真的？”现在不上大学的人确实不多，可是他表现出的疑问也太过明显。我现在第一次觉得耳朵听得不清楚也是有好处的。

　　“我也没上完，我是说大学。然后就直接出来工作了……”竟然是这种回答，和那么大企业的公子是朋友的人根本不可能是这种程度的学历。不过看他一脸尴尬的样子或许是在安慰人。
　　“那你现在是……”我侧过脸。
　　他似乎很受不了这种氛围，扯了一下头发，“是啊，毕竟……你应该了解，所以……”这种手段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会相信，同病相怜的人碰在一起更是……

　　“那你现在一定很难过，还是不要一个人住在酒店了，反正我那儿也就我一个，你不介意的话……”
　　他忽然瞪着我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我果然不是特别适合与这种人交流，正常人根本不会有这种表现。
　　“啊……你介意的话，我还是……”刹车的同时我决定让他马上下去。我不要跟那边扯上任何关系。

　　“那，就麻烦你了……”

　　可是听到这个回答，我又莫名其妙地转了方向盘。

　　后来他就一句话都没说，两点到这的话从A城出发差不多是12点多。

　　“我叫……林寒。”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母亲不让我跟着她姓，明明是单身母亲，问她她也不回答是不是父亲的姓氏。

　　母亲难道和林氏的那个女人是认识的？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我就更加不想去面对之后的事情。

　　路上不过20几分钟竟然下了大雨，到了小区门口，雨还没停。那个人坐在那没有动静。
　　差不多30分钟，那个人忽然开了口，“到了吗？”然后看了看外面又停止了动作。

　　“你不要出来，你……你先坐在车里，等……等我一会儿！”或许他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穿了件那么旧的外套连夜来了这里，来找朋友也不是不可能。

　　我上楼拿了把伞就出来了，“给你，伞！”

　　他看了看那我手里的伞，“你就拿了一把吗？”

　　可能考虑到停完车后我怎么走回来，“啊？我没关系的。你先上去，到了二楼201就是了，我门没锁……”

　　在停车场我把助听器取下来擦了一下，想着听力这方面我必须恢复。至于那个女人说想让我过得更好的提议就当作不存在就可以了。
　　其他人跟我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你……刚刚在车上是在开玩笑吗？”

　　我拿掉头上的毛巾， “你说什么？”

　　“我说，”他用刚才完全不同的眼神看了一下客厅的布置，“你真的是司机吗？”

　　也对，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人还需要出去开车？

　　“我……对啊，我……”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助听器确定它没被我碰掉。

　　“都快天亮了，如果你不急的话先去睡一会吧。”我继续擦着头发，看着眼前这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你想洗澡也可以，你往里走右边就是浴室。”

　　我进房间留了言给嘉宇说明天去医院陪母亲，然后去复诊。

　　等我把头发擦干出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在沙发上躺下了竟然就这么睡了。我把空调开了，站着看了他一会。

　　这个人的长相应该是我喜欢的类型。记忆不清楚，为什么这种事情我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呢。

　　“林玦……林玦……我……”

　　我清楚地听到他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林玦。在车站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的表情很着急，可是似乎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对啊，很少有人会跟着一个陌生人回家吧。但是如果心里早已经有绝对把握，并且这个人又有着一张自己熟悉的人的脸就要另当别论了。

　　“你喜欢他。”这么难得的事情为什么让我碰到。

　　我把助听器扯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觉得头有点晕就坐在了地板上。

　　梦里出现我很熟悉的脸，“小寒，对不起。我和他虽然只是朋友，但是我控制不了。但是你和他真的不一样，一开始我没有想骗你的。可是林家知道我喜欢林玦，而又和你……没想到你竟然是林家的人，我不可能再和你继续下去……”
　　那个人就是欧西诺，那个一直和我说：“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的人。都是这张脸的原因。
　　连关于欧西诺的记忆也出来了，那我基本就是恢复了。

　　不过，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难怪我会盯着那张林氏的照片那么久。

　　林玦，那是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