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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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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看到真正的江湖仇杀,那十来人或冷漠或随性的走在路上,逐渐靠近湘一别院。沈君岑无论任何时间似乎都保持他的冷淡和自负,命下人搬了桌椅放在大门口,泡了壶顶好的龙井,那茶香沁人心脾,我和宇文月白坐在一旁。
虽然不知道宇文月白到底什么样的心情,可是我想着整个湘一别院毕竟还有那么许多旧部的众丛,总不会被这十个人就杀的片甲不留吧。
也许感觉到了我的揣测和忐忑,宇文月白竟然伸手握着我的手,脸上一派自然的说:“唐姑娘,莫怕,有我和沈园主,不会连你都保护不了的。”
我要抽手,他反而握得更紧。
“看看那头排的人,江湖从九。善使剑,从九的剑法和书灵九式有些异曲同工,只是他走得是狠准,你是取巧,比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再看他旁边拖着他走路的女子,江南世家南宫流,这人你大概比我熟,不多说也罢,其他人,后三个蓝衣,青衣,玄衣者,南宫家的仆从,当年也是响当当的侠客,嘿嘿,英雄没落不过看门狗的命运。”
我扯了个讽刺的笑看他,你不也是个看门的狗么?
他被我看的一愣,转尔也笑了,说:“唐姑娘,你不也是你爹的狗么?”
“你!”
“我胡说?狗和狗不一样,忠犬和益友不能沦为一个层面形容,我说他们三人是狗是因为他们是腐朽的骨头,看中南宫家的地位权势影响力,你想但凡南宫家衰落无势,他们还会乖乖的做看门狗吗?”
“那你不应该说他们是狗。”我说。“是野狼。”
“哈哈,说得好,可惜了,他们只有狼的凶狠,却没有狼的骄傲。”
宇文月白似乎很高兴,他松开我的手,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往前看,我下意识的看沈君岑,却发觉他没有任何变化,呼吸匀称,一丝一毫的惊动都不存在,彷佛他边上的我们俩是多余的装饰品一样。
只是我顺着他不转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身着红色衣衫,蒙着半块红纱的女子步履轻盈,时而缓时而急,像是刻意追随谁的步伐,我仔细的瞧了过去,在她前方确实有个高壮的男人,样子并不出众,只是疾步走来脚下竟然不沾一点尘土,我惊异的研究起来。
“这人怕是今日的劲敌,楼兰城主的丈夫。”
为这句话,我颤了一下,而沈君岑的手指也颤了一下。
“楼兰远在西北怎么会……”我不觉的问。
“是啊,新仇旧恨。”宇文月白嘿嘿一笑,不像是他以往的风格,他歪着头靠近沈君岑的耳边,用不大也不小的声音说:“你说无霞玉为什么就跟了他了呢。”
修长的手指敲打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沈君岑转头看了宇文月白一眼,又借着目光看向了我,最终冷淡的扭过头去,什么也不答。
宇文月白挑了下眉头,转过头来对我说:“红衣的女子是无霞玉,楼兰城主丈夫的……妾室。”
妾室?!
“月白君。”沈君岑清冷的声音响起,“替我招呼下客人。”
说完,他却起身走了。
宇文月白也不在意,像是在对我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这个人终归还是有些不愿意让人打趣的死角,我没有恶意啊,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好端端一个江湖上盛名在外的美人,武功了得,容貌绝顶,却非要跟一个不爱的人做妾,更何况还是一个驸马的妾,真是蠢女人。”
“你不懂女人罢了。”我不认为他说的这个女人有多蠢,有时候女人一旦喜欢上谁,控制不住,制止不了,就算撞了南墙,错了,恨了,悔了,也只能默默承受,男人?男人只需再纳一个妾,再娶一个妻,万事都可以解决。这世道到处都是不平,有些人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别人,别人总是错的。
“犯贱。”宇文月白冒出这个词来,“像我,对唐姑娘有些情意,偏偏你丝毫不领情,也比如沈君岑,无霞玉算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那个眼神仿佛看到了我的心底,我似乎早就敏感的觉察出无霞玉在沈君岑心里的地位,却不曾想到宇文月白用这样简单的对白说出来,像是一个不堪戳破的秘密,无端的被放在阳光下爆晒。
“宇文月白,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戳人的痛处?”
“不,在下只是觉得有趣。”
我们没有在继续逗嘴,风淡云清的表情只不过为了掩饰大战在即的危机。眼前,那些人已然近了,他们看到我时有些疑惑,但是很快的把目光聚集在宇文月白身上。
为首说话的是从九和南宫流。
“叫你们当家的来。”从九,不愧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霸道却也真诚,他的手时刻搭在剑上,却沉的住气,这样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看低,反倒是一旁的南宫流,俏生生的江南妹子,水灵的眼睛只要一转九知道她的心窝里冒出了什么坏主意。
“沈园主不好客就算了,怎么就准备了三个茶杯啊,我们远道而来,好歹给杯薄水吧,小气小气死了。”
带着小孩子气的叫骂,南宫流眨了眨眼,笑着走到茶桌前面,拿起茶壶仰头喝了口,然后擦擦嘴角。
“不错,好茶,就说你们湘一别院银子不少,连茶都这么讲究。”
“南宫姑娘。”
宇文月白像是那日第一次见时所表现出来的老实本分,客气的像是有些不知所措,我站在一旁,心中冷笑,这只笑面虎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且不知这些人到底被他骗了几分。
“宇文公子,请问贵院主人可在?”那相貌普通的男人走上近前,抱拳相问,很是礼貌。
“园主刚好解急去了,几位不如在这坐坐,容在下去催如何?”
在大家错愕的表情中,宇文月白坦然自若的走开,我站在那,既不像主人,也不像客人,既不是仇人,也不是友人,尴尬的好是为难。好在院内的下人赶紧搬来了椅子,加了茶杯,那些人似乎认为不需客气,坐下休息,水倒是一口没喝。片刻,他们开始闭目养神,不问我的来历,不说话,也没有交流。
时间就这么一蹉跎的等待下去,正午来时,沈君岑和宇文月白都没有出现,我焦急的不知是该起还是该坐,心思乱了起来。
忽然这时,一个男声说道:“这位姑娘,你的气息乱了。”
我愕然看向声音的主人,正是那相貌不佳的男人。
“乱了,就意味着要开始。”
我看那些人纷纷起身,看起来神采奕奕,南宫流先是把短刀拔了出来,像是孩子那样耍了两下,开心的笑着抱怨。
“哎呀,这个姓沈的真讨厌,每次都让我们等这么久。”
从久站在南宫流身边,脸上露出纵容的微笑,也是等了许久,有些不耐烦,他们身后那三人跟枯木般没有表情,只把这当作一场战斗,胜负在结局。
而这边的男人只要一个动作,无霞玉立刻跟随过去,小心谨慎的让我怀疑她不是妾而是仆人。
“这位姑娘,你可是官府中人?”
男人认真的问,我便点了头。
“可否跟湘一别院有过命的交情?”
我摇头。
“那就请姑娘暂时回避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为什么而来,为什么而战,所谓的新仇旧恨似乎都与我无干了,一场战斗难道真的需要有个见证的旁观者不成?
正在我想时,沈君岑和宇文月白从门口踱步出来,活脱脱像是逛了美景后的公子哥,没有一点紧迫的意思,而且跟之前的等待不同,他们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了。凭气息,是那么顺畅通透,自然的不像凡人。
“啊,沈大哥。”
南宫流,这女子甜甜的叫了一声,喊完就要扑过去,若不是从久拽住了她,恐怕现下的状况更会有些戏剧性。
沈君岑倒没说别的,看了南宫流一眼,转眼看向别处。
“从久,干吗拽我?你看姓沈的这个德行,讨厌死了。”
也许世上只有孩子性情的人才会快乐,她的喜怒哀乐都随着心情变化让人不需要费心思猜。娇嫩的脸蛋上又是喜悦又是恼羞成怒,是女人又怎么会不知她多多少少被沈君岑出众的面向所迷惑呢。
“几位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宇文月白手中果然拿了他自己的那把月白剑,剑如君子,看似寻常,内藏乾坤。
“无妨,沈园主,今日我们便解决了那些纠纷吧。”相貌普通的男子也不客气的拿出了武器,是丈二长的一把枪,身后的两个随从恭顺的递了过来,像是送上珍贵的宝物。
“游克,你不该来。”这是沈君岑今日说的第一句话,我完全可以忽略,因为这句话只包含了一个对于我来说并不需求的名字,可是下一句,我却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我不会杀你,你却要杀我,我杀了你,她却放不过我,她恨我,我便扰不了自己,而我是个不喜欢自扰的人。”
千丝万缕的关系,我瞧着他们彼此间瞬间散发出的怒意和仇恨,迷惑起来。
“无霞玉,你过得好吗?”
那红杉女子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尽管隔着面纱,我仍能感觉倒她的脸色刷的白了,紧张的心跳着,眼神有些伤感却又转变成倔强,她低下头,什么都没说,我想走上前一步,却被宇文月白拦下。
只听到那叫做游克的男人大笑一声,内力深厚。
“沈君岑,这个女人是我的,是你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到如今,我要她怎样她就要怎样,你又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