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再次与你相遇》被杀死的知更鸟

10、第 10 章

　　“周助？”
　　不二由美子再次来到这个病房，看着里面的景象，她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
　　在那里面，不二周助正在收拾着行李。
　　“姐姐，你来了。”听见由美子的声音，不二停下来转身面对她。
　　“周助，你在做什么？”由美子一时还没从面前的景象中回过神。
　　“当然是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啊。”不二转过身，继续收拾行李，“我的病早就好了，原本早就应该回家的。”
　　“啊，对。”不二由美子愣了一下后，走过去，帮忙收拾行李。
　　卡鲁宾在窗边安静地梳理着自己的毛皮。
　　在收拾完行李，准备离开时，由美子终于忍不住拉住不二的衣角。
　　“周助，你不问我越前的事吗？”
　　不二停下来，看着窗外。
　　此时已是初春，窗外一棵樱花树开满了花朵，繁华绚烂的让人惊叹。
　　“姐姐，越前失去了很多，他承受的痛苦是我无法想象的，如果，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是他所决定的未来，那么，我没有任何资格反对，没有任何理由去追寻。”
　　“对我而言，只要他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是时候放开了，我执着了这么多年，伤害的不仅是自己。”
　　“姐姐，对不起，让你独自背负着一切这么多年。”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无法再为了你封闭世界，龙马。
　　这么多年，那些关心我的人，爱我的人，从来不曾丢下我的人，我折磨了他们这么多年，即使我再不愿放弃，即使我哭泣着呐喊想要见你，但是，如今，我要用什么面貌去见你。
　　这么多年，陪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守护着我的人不是你，为了我坚强支撑的人不是你。
　　从来不是你。
　　终于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时候了，原本以为放开你会让我轻松，却不曾想到原来放开你更让我痛彻心扉。

　　再见了，越前龙马······

　　此时正是樱花盛放的时节，公园里的樱花树下坐满了前来赏花的人们，他们在树下铺上各式各样的毯子和家人，朋友一起欣赏着世间的美景。
　　欢声笑语不断，所有人都沉浸在春天来临的氛围中。
　　“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公园中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只有一株因为开的比其它树更早，因而开始凋零的樱花树。
　　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的风衣，坐在树下，飘落的樱花瓣落了满身。
　　“我可能永远也忘不了他，我可能永远无法停止对他的思念，我可能永远也无法离开他的束缚。”
　　“即使如此，你也愿意等着我，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吗？”
　　中司无法置信地看着那个坐在樱花树下的人，他的脸上没有习惯的笑容，他蔚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当然。”中司笑着点头，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对面的人，但是眼睛却无法抑制地变得湿润朦胧，“我愿意，只要能够在你身边，就算要等一辈子我也愿意。”
　　不二从长椅上起身，他走近那个笑的如同孩子般的男人，张开双手轻轻抱紧他。
　　“谢谢。我会努力的，为了你，我会努力忘记那个人的。”
　　“所以，请一直和我在一起。”
　　不和时节的樱花早早凋零，纷纷扰扰落了满地。
　　来不及落下的花瓣随着微风飞舞在树下拥抱的两人身边，如同美好的祝福。
　　更如同无声的哀悼。

　　街角的咖啡厅，里面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悠闲的客人，缠绵忧伤的钢琴曲安静地播放，咖啡机里传出咖啡的清香。
　　“你好，一杯卡布奇诺。”
　　不二由美子坐进窗边的一张椅子里。对面忍足早已坐下等着她。
　　“你迟到了。”忍足看着对面的人说了一句。
　　“我知道。”由美子脱下外套挂在椅子靠背上，“周助去见中司了。”
　　忍足听见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放心吧，他不是去赶走他的。”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周助放下了，他决定和中司一起重新开始。”
　　“怎么可能？”忍足有些无措地看着由美子，然后他再次重复，“怎么可能？”
　　“忍足，你有相信过别人吗？”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你有相信一个人，就像相信地球是圆的一样，就像相信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就像相信无论发生什么明天依然会来一样，你有这样相信过一个人吗？”
　　“你有相信一个人比相信自己更加信任吗？”
　　忍足没有回答。
　　“周助相信越前，就像相信地球是圆的，就像相信太阳从东边升起，就像相信无论发生什么明天依然会来，周助相信，越前绝对不会离开他。”
　　“但是，这种信任被破坏了，被越前自己破坏了。”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只有钢琴曲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当一曲结束，忍足重新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
　　“所以，他不在相信越前而去相信中司吗？”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中司是个好人，我相信他真的爱周助，我相信他把周助看的比任何人都重要，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一定会保护周助。但是，他没办法让周助相信他。”
　　“被越前背叛的周助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他想要的是逃离越前龙马的存在，完全不认识越前的中司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一直以来，周助都是个温柔的孩子。”

　　公园深处一个隐蔽的树丛中，风见清隔着一段不容易被发现的距离遥望着树下相拥的两人。他紫色的长发被风扬起，蹁跹飞舞如同展翅的蝴蝶。
　　“什么嘛，学长真是个胆小鬼，居然会选择逃避到那种人身边。”
　　“虽然，早就约好不能干涉学长的事，但是，还是为学长准备一份礼物吧。”
　　“因为，越前，是你先打破约定的哦。”

　　“周助，你要留下来吃饭吗？”不二妈妈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客厅问道。
　　“嗯，我很久没吃过妈妈的料理了。”不二笑着回应。
　　今天是不二出院以来，第一次回到自己家里。他走进堆放杂物的房间，从里面找出一台布满灰尘的相机。
　　“周助，你在干什么？”不二由美子看着坐在沙发上摆弄什么的周助问道。
　　“哦，是我的第一台相机。”周助专心地擦着上面的灰尘，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由美子。
　　“哇，好怀念哦。”由美子坐到他的身边，“刚拿到这台相机时，你好兴奋呢，还曾经半夜跑到附近山上去拍日出呢。”
　　“对啊，不过那个时候拍的照片都很难看就是了。”不二也笑着怀念地说。
　　这时，不二裕太正好放学回来，看见不二手上的相机，他不禁脱口说道。
　　“咦，这不是以前越前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吗？”
　　客厅一时间陷入一阵紧绷的沉默之中。裕太深知失言地捂住嘴，小心翼翼地观察不二。
　　“对啊。”不二重新开始擦拭相机，“那个时候，龙马还为了这个相机去打工呢。因为我假装无意地透露想要这台相机，如果有人能送给我就好了。”
　　“然后，他就真的每天放学后去街角那间咖啡厅打工，明明就是最讨厌被别人指使的人，为了我，却乖乖忍耐了一个月。”
　　“所以，拿到这台相机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不二由美子和不二裕太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安静地看着不二把那台相机仔细地反复擦拭。
　　晚上，不二爸爸也难得地提前回到了家里。在餐桌上，不二妈妈提起中司。
　　“对了，周助，你和中司的婚礼要邀请多少人呢？”
　　“就只是双方的家人和几个朋友而已，毕竟像我们这种关系也不是什么可以大肆庆祝的。”
　　“什么啊，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有这种想法。”不二妈妈瞪着自己儿子，“而且，都准备结婚了，你还不愿意改名。”
　　“当然，哥哥为什么要改名？原本就是中司自己死缠着哥哥的。”不二裕太不高兴地夹起一片青菜。
　　“你知道什么。”不二妈妈提起筷子敲了一下裕太的头。
　　“我毕竟是不二家的长子，改名不太好，而中司是独生子，也不太可能过继到我们家，所以，这场婚礼也只是一个形式，希望大家能够祝福我们而已。”
　　这时，一直很沉默的不二爸爸突然开口问道，“周助，这次，你的那个学弟越前龙马会来吗？”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餐桌上立刻变得寂静无声，不二妈妈更是带点惊恐地看着不二周助。
　　“大概不会吧。”不二神色如常地继续夹菜，“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如今，已经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了。”
　　“是吗？”不二爸爸喝了一杯清酒，然后放下酒杯说道，“我记得以前你们关系很好，虽然那场事故后就没见过他了。我还以为至少这次他会再来看看你呢。”
　　吃过晚餐之后，不二又陪妈妈聊了一些婚礼准备的事，而不二爸爸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电视，没有对婚礼的事发表任何意见。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10点了，不二起身准备离开，不二裕太到玄关门口送他。
　　看着正在穿鞋的不二，裕太终于犹豫地问道，“哥哥，你为什么想和中司结婚呢。”
　　不二停下穿鞋的动作，转头看着裕太，“裕太，你讨厌中司吗？”
　　“也不是讨厌。”裕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哥哥，也知道他一定会对哥哥很好。只是，哥哥，这样真的好吗？”
　　“裕太，你不用担心。”不二站起来，抱住裕太，“我会过得很幸福的，我会很开心，会和中司一起白头到老的。”
　　裕太没有说话，他只是伸手回抱住周助，然后，不知为什么感到深深的悲哀。
　　不二出门，由美子跟着他走了出去。
　　“姐姐，你还有事吗？”不二奇怪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想问你，那台相机不带走没关系吗？”不二由美子在他身边看着天边月亮。
　　“没关系，我把它放在我以前的房间里了。我已经有新的相机了，已经不需要它了。”
　　“是吗？”由美子没有看周助，她只是看着前方黑暗的树林。
　　“嗯。”不二抬起脚，“没有事我就回去了。”
　　“周助。”不二由美子站在原地看着不二的背影，“你以前都叫他越前的，现在，你却叫他龙马呢。”
　　不二没有回答，他安静地越走越远。
　　“是因为有了自觉吧。”不二由美子看着周助离开的身影，站在那里自言自语，“但是，到现在才发现，真的是太过悲哀。还不如永远不要发现。”

　　那时，以为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所以从不去思考，你对我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那时，你在我的身边，对我来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所以，我以为，你会永远在我身边。
　　那时，我们都太年轻，即使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也放任不管，从来不去探究。
　　我们以为等我们长大自然就会知道，所以，我们从不去烦恼那些微妙的感情。
　　有些感情，拥有时并不清楚，等到失去后，才突然发现。
　　龙马，原来我喜欢你。
　　原来，你是我来不及察觉就已经失去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