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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蒋锐锋番外 ...

  •   后来,蒋锐锋常常想,如果那一年的平安夜没有遇到许彧,那结果会怎么样?

      许彧开玩笑说:像英语语法里没有了虚拟语气!

      他莫名觉得贴切——如果你没有遇到那个特别的人,那生活会如宁静的河水一般没有波折默默流淌,没有那么多的痛苦煎熬纠结嫉妒难过,也不会有那么多真挚的心动意外欢愉和幸福。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在汽车站买票的人群里,她就排在他身后,手里捧着抹茶红豆面包,是寒冷的空气里一股清新温暖的甜香。

      他听她用方言叽叽呱呱地聊微信;趁她不注意仔细地记下她提的甜点袋子上“抹茶妹妹”的详细地址;听她拿出报纸来看,折页的时候纸角极近地擦过他的后背;听她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愉快又惬意——直到她接到一个打错的电话:

      【你好,你是......】

      【我不是许嘉鹭,她的号码最后一位是“零”。】

      【是李老师吗?我听声音就觉得是您,我是许彧,上次见过的。】

      蒋锐锋听到忍不住扭头去看她,XU YU?和记忆力相似的读音使得他对这个陌生的女人有了莫名其妙的好奇心。

      她的侧脸看上去端庄秀气,眼睛灵动有神,在一个旁观者眼里,言谈举止都有趣又有度,整个人显得风华出众。

      几个小时后,他拆开她落在车上的文件袋,看到了她的名字:许彧。

      蒋锐锋在手机上存下了她的号码,在黑黢黢的车站门口思忖了几十秒,立刻上一辆的士。车才拐过路口,却又担心她会着急,推翻了原计划,在车上就打电话给她。

      他后来想起来,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就对她用了心机:想通过周围的微博找到她;捡到资料压着并不马上联系她,想要把还她资料的机会变成下一次见面;故意约在刚下班的晚饭时段,造成顺理成章一起吃晚饭的状况;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给她抹茶店的优惠券。

      当她第三次打电话来,要正式请他吃饭作为感谢的时候,蒋锐锋终于答应了。放下电话的时候,他惊觉,自己在欲擒故纵上居然这么有心得,居然这样得心应手。

      从她第一次提出要请他吃饭表示感谢开始,他就模糊地意识到这对自己非常有利。所幸他的确聪明,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拿捏住她,让下一次的“再见”成为可能。

      她并不是不够机灵,其实她只是把他当做偶然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并没有太过在乎他的小动作。

      意识到这一点,让蒋锐锋有点难过.他在她面前越发拘谨,越来越难自然地看着她明亮的黑眼睛,越来越难止住自己嘴角的微笑——但她对他,并没有他期待的那种情绪。

      不过,还有下一次,就还有希望!

      直到她得到了向往已久的抹茶米酒,兴高采烈地拥抱他,猛然间她碰到了他的脸颊,他好像一个被窥破了心事的孩子,慌乱得不能自已。好在那个场合那么喧闹混乱,谁都不会在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因为一个连吻都算不上的触碰,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他躲到大厅外推开角窗,望着少见的冷冷夜雨苦苦地追索,十几分钟里几乎超高速地回顾过去的两个月与她有关的一切,他碰了碰滚烫的面颊——有几分朋友的亲密,有几分过头的兴奋,也许有几分忘形,但,还是有一点,哪怕一点点喜欢吧?很久以后,蒋锐锋还记得自己得出这个结论时,那种异样甜蜜的心情。

      无边的暗夜,浑身湿透了冷得出奇,身体好像都冻得没有了知觉,但是身体里有无法抑制的火焰,好像彼此都放开了所有的防备,等待旖*旎的大戏开场。

      那样柔软温暖,像丝缎一样光滑,他根本无法抵御!

      他突破进,她直吸气,温热的鼻息如同呦呦的鹿鸣在他耳边乱窜,却没有青涩和抗拒,分享着人类最古老最原始的痛苦和甜蜜......

      那一刻,他想,她是喜欢他的,至少能接纳他的身体,喜欢他的碰触的吧。

      身体与精神是分离的,他和她,都是。

      当精神还远没有如此亲密的时候,感*官的吸*引和纠*缠仿佛是一种逃避,两个人都狠命地往黑暗里沉迷,耳鬓厮磨,至死方休。

      疲惫不堪,又尴尬忐忑,他只好躲去洗澡,不出所料地听到她快速离去轻轻关门的声音。

      后来,他望着床头柜上那几张粉红的钞票难过了很久。最后,还是提起笔来,每张都写上“2014年2月12日”。

      那是蒋锐锋第一次以为,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过了很久,许彧整理房间的时候打开了那只小小塑料置物箱,拿从一堆什物里拿出钞票来,微笑着拿橡皮擦掉上面铅笔的痕迹,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里把钞票放进他的钱包,轻轻地问他:再去买一瓶抹茶米酒来喝?

      第二次,她对他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赌气地说了个“好”字,是的,他是故意的,故意把积累已久的在意和不甘发作出来。

      可出得门来就后悔了:他本可以不提杨正的事,即使她喜欢,他们也不过才见过一两次而已,而她和自己......他本来已经很靠近她的生活,在她的微博里能看到她会关心他的情绪,会反思性*行为和感情的关系;几乎每周都会见一次面,他甚至可以偶尔在自己想去的时候出现在她的小公寓里。

      他再也不能像上一次一样,用同城快递寄去樱花抹茶大福,一个字也没有,就续上了:她不喜欢“欠”,却也不好推拒,只好再请他吃饭。

      这种略有点卑鄙的手法,是不能再用了。也许,对她最好的方式,就是按照她的意愿,不再去打扰她?

      那也许是蒋锐锋一生中最低落的时期之一。

      他再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回不到认识她之前的按部就班无欲无想,他像着了魔一般地不断回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反复地去感受那种他一直不愿去深究的盲目的迷乱的痛苦的情绪。终于,他对自己承认,他不愿意失去她。

      E-mail发出后的杳无音讯几乎令他绝望:你并没有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来找我?一点不舍一点在意都没有?

      难熬的时候,他一次次地翻出她的号码,又一次次地按掉——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想念我?

      直到那个燠热无比的夏日,她精灵一般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我回来了。

      第三次,她气得狠狠地把他推出门外,门扉撞上他的手掌。

      张毅还是像大学时代一样,收拾他所有的烂摊子。替他处理好两只手上的伤之后,他呷了一口啤酒后对他说:我好像从来没看你这样在意过一个人,可情形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无言以对。他为了接近她而做的那些事,怎么也讲不出道理,对自己也不行,这是深埋在他心底的阴影,对谁也说不出口。仔细想来,他其实和伍云杰做的没有什么区别: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她(他)同等的回报,却偏偏想要强取豪夺,所以窥视,所以投其所好,所以欺骗......

      他给姐姐木莲打电话,好多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木莲是个鬼精灵,莫名地在电话里给他念了几句诗,告诉他伴随着怀疑疼痛推拒却又纠缠不去,相对相持缠斗却又无法抑制地靠近,也许才是爱情本来的样子。

      【我必须热,甚至沸腾。
      彼此才能相溶。
      我们必须隐藏。
      在水里相觑相缠。
      一盏茶工夫
      我俩才决定成一种颜色】

      相觑相缠。

      没有人一开始就精通“爱情”这门功课,谁都是跌跌撞撞地摸索前行。

      许久之后,许彧有一次不满地说:“我们俩能有这样,要亏得我脾气好,每一次都原谅你。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还被你给我脸色看,明明我占着理呢,结果还是我去哄你,太冤了!”

      当你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你切实拥有了某个人的爱情后,此前的种种自己的不明了的情形总会幡然醒悟。

      蒋锐锋很客观地承认有些时候的确是,当初为什么自己要下意识地无理搅三分?妒忌和怀疑,好像是爱情里永恒的主题,妒忌那些过去的现在的潜在的情敌,怀疑自己是否被爱是否被珍重地对待,对失去区心怀恐惧——所以总会有些傻气甚至粗暴的行为,伤害了爱的人也伤到自己。

      他忆起某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值了两个夜班累得有点虚脱了,但是却满心欢喜地要开车送她去南山上课,可是她提早走了——那一刻他非常嫉妒赵胜,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开着车带她穿过城市穿过田野,嫉妒他在他还不认识许彧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嫉妒她给予老友的信任和亲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他这个男朋友......所以那时他几乎是恨她的!

      许彧却神情迷茫,一下子没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出。不过,她去南山上课走得那么早却只有一次,于是她眼睛里有那种温柔得不忍直视的痛惜,痛惜这个男人孩子气的耿耿于怀,痛惜世人都是上天的玩物。

      “没有。我只第一次去上课搭过赵胜的顺风车,后来是段校长到江城来顺路载我们过去上课,我记得就是在车上接了你的电话......你,你当时什么也没说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搭赵胜的顺风车,所以后来都是坐城际特快的。”

      她眸光清澈地看着他,然后总结似地说:“我并不会真的故意要惹你不高兴。”声音柔糜低徊,是他喜欢的亲密的声口,引得他吻下去。

      他喜欢跟她接吻。

      接吻。

      是火热灵动的唇舌交缠,是双方都快活又投入地“交谈”,真的是“相觑相缠”,又飘飘然仿若有抹茶清新的味道,又疏离又沉迷。

      如果你遇到一个跟她没话题的人,那冷场尴尬是很让人难受的。其实身体也是一样,要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她会给予你身体某种安全感:可以赤*裸*裸地脱去一切文明强加的外衣,舒服地坦诚相见相偎相拥,可以亲密得如同合二为一。

      而且她对于你的身体有欲*望,你对她也是——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如果你对于爱人的身体没有谷欠望,那不算是真正的爱情吧。

      蒋锐锋觉得自己捡到一个宝贝,他理想中的女人好像就是这样,不是青涩的羞怯的苍白的冰冷的懦弱的无知的呆板的洋娃娃,而是活生生的温热丰满的□□,聪明理性的头脑,善良坚强的性格,对一切都兴致勃勃热情洋溢......两个人应该像两条活力四射又快乐合拍的鱼,一起去探索一切未知的情*谷欠、智识、野趣......

      他真的很感激许彧,虽然她,常常让他觉得挫败。

      她是那么较真那么是非分明的一个人,但好多次,都没有真的跟他较真,这让他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是特别的。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他是被偏爱的那一个!想起来心里的某处就像琴弦一样被波动了,飘飘谷欠*仙,余音未了。

      其实在他心里也是如是,她绝对是他最最偏爱的那个。

      那一次听着她愤愤地甩门而去,他深悔自己语无伦次应对失措,居然把事情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嘲笑自己:你怎么总以为,还可以再一次叫她回来?也许有一天戒指会回来,但她......

      冷静下来想起吵架的时候,她气哼哼地提到绿豆排骨汤什么搬出宿舍的时候,他几乎马上就意识到了来源。

      他有点生气,气她这样地经不起挑拨,对他这个人没有基本的信任。可转瞬又觉得,她一次两次地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不知道多么委屈难受,她那样不屑于说谎的女孩子,哪里会想到会有人手段百出无中生有损人不利己?

      他着急起来,找不到手机就跑去医院门口的报刊亭买了张IC卡给她打电话,可是好几次没人接。

      工作间隙回到宿舍登录了网页版的微博,看到她发了一张海边日出的光芒万丈的照片,说:

      【阳光雨露、爱恨情仇......世界原来还有许多已知未知的美好,值得人拼了命去确认,去寻找,去投入,去争取,去挽回,去珍惜。】

      挽回?几日来灰暗的心绪,仿佛暗含了一丝希望。

      和杨毅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他特意把张芊叫到旁边,问起整形外科的徐大夫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张芊早被黄文杰告诫这里面水深不可测,嗫嚅着不好开口,含含糊糊地说着,看着自己导师脸色越发不善,心里嘀咕着:以前没觉得蒋老师这么可怕啊。

      蒋锐锋听着却走起神来。他后悔没有早些告诉许彧某些以前的事,后悔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不堪也不真实的过去——其实在遇到她之前,他并不是个被人看得起或是很受欢迎的人,当然他也不太在意这件事,所以他又一次跟许彧讲起他父亲的时候,许彧眉目含笑地赞他说,还好你的人生观够彪悍,这句话让他觉得多么妥帖愉快。

      在这暖意融融的春日里,刚才和同事们聊的是她,身上穿着她买的衣服,脖子上挂着她送的白玉观音,办公桌里有她塞的抹茶牛轧糖的罐子,喝着两个人一起买的抹茶拿铁......他心里有几分怅惘,又有窃窃的欢喜。

      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孑然一身了,心里有一个人,现下虽然不在身边,但她终会回来的。

      她一定会回来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蒋锐锋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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