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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抹茶碧根果巧克力豆(1) ...


  •   车上的广播被打开了,刚开始那瞬间音量特别大,把在后座上打瞌睡的许彧惊醒了。从推销保健药跳到名酒广告,再到厦门本地才可以收到的金门电台的闽南语广播,几经周折调到了音乐频道,舒缓清新的英文歌曲立刻水一样流淌在空气里。

      车子正在经过一片工业园区,大片乳白色的厂房在淡金色的阳光下有种纤尘不染的洁净感。

      越听越觉得耳熟,许彧听到副歌部分才惊觉,这是蒋锐锋的手机铃声。

      【How deep is your love
      你的爱到底有多深
      I really need to learn
      我真的想要知道……】

      许彧在手机上搜索着歌词,手指都微微有点发抖。那个人,绝对不是一个随便就范的人,绝不是一个随便用铃声的人,甚至话费套餐里系统默认的待机铃,自己觉得不喜欢都会特地打电话去取消的那种强迫症。

      那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一个极受欢迎的男子团体,许彧想起他说过,所有跟城市生活和成人生活有关的教育,都是在大学期间受同学熏陶而成的,甚至乡村孩子到了大学才第一次正儿八经说普通话……

      她下了那首歌在手机上,拜托袁建国关了车载广播,然后用数据线连着开始循环播放这首歌,越听越觉得有种淡淡的哀伤,越听越觉得和他们的好多经历能够融合。

      In the morning sun(在清晨的阳光里),等待他从医院门口走出来

      In the pouring rain(倾盆大雨里),他把带着体温的外套包在她身上,自己却被淋了个透……

      窗外阳光刺眼。许彧忽然清醒,想了想又很看不起自己:其实人多么矫情,非要往自己身上拉,这世间有哪一对情侣没有经历过甜蜜美好的早晨,没有共同度过命运一般的雨夜?

      许彧想让自己的思绪离开那个人,看,他连电话也不屑于打给你,连个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可是怎么也离不开。

      她想起早上刘亦峰打电话给她,神神秘秘地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还问蒋锐锋的电话怎么这几天一直没人接。她说在厦门旅行,过几天才回去,他似乎有点失望。

      “您拨的用户无应答……”这还是那天之后许彧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但无人接听。

      【And you may not think
      或许你觉得
      I care for you
      我不在乎你
      When you know down inside
      其实从内心深处你该知道
      That I really do……
      我是认真的……】

      ——————————————————————————

      这两天蒋锐锋表面上似乎过得挺好。一如既往地上班,看资料,上课,下班,再上班,循环往复,只是一直住在医院的宿舍,没回家去。

      已经好几天了,手机一直找不到。因为一直没关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黄文杰帮他找了个在联通工作的朋友问了问,信号还在翡翠城里,可当时在家里找了好几个小时怎么也找不到。

      住在宿舍也好,只有一床一桌,还有随身的笔记本电脑。脑子空空的,荒得野草疯长。

      他不断地想起那个夜晚。

      他尽力让自己正常地站着,正常地对答,可他知道自己可耻地在发抖,害怕地发抖。他无数次地想象过躲过了这一刻,同样也无数次地想象过这样面对许彧的质问,甚至审判。

      他知道,她要的只是一个解释。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那样阴暗地偷窥着她?

      他早知道自己根本打扮不出一个貌似合理的,能够自圆其说的解释。

      他看见她转身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很快地淌下。

      他其实从来没看见她哭过,她总是明朗而愉快地,生气的时候都带着种坦荡,而不是现在这样,眼睛里生气勃勃的火焰熄灭了,流淌出来的只有失望和伤心。

      他这么爱这个女人,爱得恨不能把心都掏给她,可怎么让她哭了呢?

      他嘴唇抿得紧紧地,牙齿也暗暗咬紧,他害怕听见自己开口,卑贱地请求她的原谅。

      难堪的沉默持续着。

      蒋锐锋跟着许彧从书房里出来,看她径直走向门口,在鞋凳上坐下来穿她那双系带皮鞋。

      她要走了!她要离开了!

      蒋锐锋脑子里乱腾腾地响成一片,无数的声音在重复着,叫嚣着,好像都快炸掉了。

      他突然被一种“她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的认知攫住心脏,立刻慌得手足无措起来,慌乱中他的手碰到了外套的口袋,手指触到了那个小小的盒子,丝绒的触感非常柔软非常美好。

      蒋锐锋紧紧地攥住盒子,说不出一句话。他觉得奇怪,脑子里居然有一小块在理性地自嘲:你不是狠话都说尽了?她难道还能不走?

      走近她,趁她坐在鞋凳上换靴子的时候,把那个深红色的丝绒盒子塞进她的风衣的口袋里。

      然后,看着她走出去。

      蒋锐锋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许彧。到目前为止,她大部分的反应他都能预料到,好几次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她知道的其实比他预想到的,要多得多。

      不过有一点他非常肯定,她是那种人,黑白分明,是非对错总要说清楚,不会含糊,也不会装糊涂。

      所以,还没有结束。

      比如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她终有一天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吧?

      还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许彧坐晚间的飞机回到了江城,晚点了两个小时,回到家已经11点多了。

      但她还是睡得很好,早晨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竟然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和妈妈在一个小海岛上住了几天。空气实在太好,令人身心舒畅。岛民非常的淳朴,生活节奏也很慢,甚至跟时代有点脱节,比如整个岛上只有两个镇有自动取款机,海边的酒店甚至连自带早餐也没有,还没有到旅游旺季,海边的大排档一排一排地空着,吃饭都要电召摩托车去十几公里外。
      早晨起床,出了酒店走两三分钟就是海滩。

      大海的变幻不息就是最好的风景,在海滩上玩水逐浪,或者在礁石上静静坐着,看海天之间的苍茫,几个小时也完全不会厌烦。

      傍晚坐摩托三轮车去奥角的渔村看归渔收网,许彧觉得:其实做个渔夫也不错,白天在太阳下流汗,或许所得不多也无从奢求,已尽全力也对得起自己,晚间可以酣然入梦。

      在大海面前,不容易有执念,也太容易看清自己的心。

      许彧简单地收拾了房间,然后下楼去吃早餐,离开一周,太想念江城的羊肉米粉了。

      江城的天气和南方海边比,气温还是差了好多,瞬间觉得中袖的衬衫是不够的。她走到二楼又蹬蹬蹬跑回去,开了门抓起沙发上丢着的风衣,一边把钥匙往衣袋里装,可是衣袋里原来就有什么东西,手机放不下去。

      她只好停在门口,把那个触感柔软的盒子摸出来。

      它静静地躺在她摊开的手掌心里,再蠢的人也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

      这算是什么?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地在他家玄关套上鞋子的时候,他好像确实走到她背后,不过一句话也没说又退了几步站定。

      她也没有回头,就那么在他面前恨恨地摔上了门……

      打开来,是一枚样式简约的玫瑰金指环,光滑的表面上只有那个品牌固有的简洁的螺丝图案装饰,还是宽版无钻的。

      许彧想起来大概是去年春天的时候,一个高中同学秀婚戒,她转发了那条祝她幸福,然后开玩笑说我结婚时要宽版无钻的就好,哪个男人拿来向我求婚我马上就答应。

      傻瓜!傻瓜傻瓜傻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突然有点生气,这算神马?这种东西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塞吗?要是一直没发现呢?要是,要是掉了呢?

      她开始拨电话,但一遍一遍,去掉待机铃声的老式电话铃的声音一直响一直响,一直响到系统提示无应答请稍后再拨。

      突然,许彧想起蒋锐锋家里,客厅,黑色的茶几底下,那个隐蔽的地插,想起她那一天蹲在茶几边上替他插上充电器的时候,怀了玩笑的心思,偷偷地把手机和万能充电器的线头小心地藏在茶几底下,无论站着蹲着,不移动茶几,是发现不了手机的。

      而且,她太聪明了,替他把手机关了静音!

      Oh my Go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抹茶碧根果巧克力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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