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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28抹茶樱花大福(1) ...

  •   蒋锐锋送许彧回家,然后打算直接去医院整理一些东西,值小夜班。春节前的这一周,可能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满含期待、心情轻松,甚至连领导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

      可是对于要给回家过节的同事代班,有拼命想攒出几天假的人来说,绝对不轻松。

      停在小区门口,他侧过去默默地看着她解安全带。

      许彧背好包,正好推门下车,突然感到左胳膊被一把拉住,她不解地回过头去,看见他黑黝黝的眼睛里映着路灯的光晕,虹膜仿佛是金黄色。三分的不舍,两分的任性,两分是知道自己有点没道理的不好意思,还有几分不知名的幽深。

      蒋锐锋自己知道,那是还没有离开就开始的想念。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痴缠,会这样的恋恋不舍。

      “不想放你回去!”他的嗓音带着点温柔的暗哑,他温暖干燥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指尖有些薄茧,手掌边缘处的干裂感觉特别粗糙,像砂石一样磨砺着她的心。

      望着车窗外社区格外浓厚的新年气氛,他几乎是有点苦恼了:“我第一次有点不想上班了。”不想提前去设想未来的几天有多忙;也不用想年三十除夕之夜万家团聚,因为那时候他肯定在清冷的医院值班;初一到十五精彩纷呈的民俗对他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他的愿望躲过了理智冲口而出:“搬去我那住好不好?”

      只想和她呆在一起,只有她和他,在他的公寓里,好像那是他们的“家”。甚至想象她像一个小妻子一样在不同的房间里做不同的事,于他好像也很新奇有趣的,可以令他愿意在独处的时候时时耽于幻想。

      许彧显然没想到以前那么缜密镇定,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偶尔也会这么想一出是一出。

      许彧并不喜欢住在蒋锐锋那儿,认识一年到现在这般亲密也只有几次,没有特殊情况她都尽量回自己的住处。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有自己的大后方,进可攻退可守。

      她有时候固执得有点残忍,连委婉地借口都不找一个,只直截了当地回了一句:“不要!”然后就试图挣脱开他的手指下车去。

      蒋锐锋却一反常态地不让她走,手指挣脱开了就拽胳膊,胳膊没拽住就使劲抓着她短外套的毛毛领,两个人好像打打闹闹的孩子一般,你拽着不让走,我就拼命挣,渐渐地有了一种奇怪的严肃的感觉。
      后来许彧的短大衣都快被拉得好像要脱下来了,周围偶尔路过的行人也觉得车里这两人怪,纷纷侧目,许彧强扭过来一边使劲掰他的手指,一边急得大叫:“蒋锐锋你干什么呀……”

      然后他突然就松开了手。

      蒋锐锋把手收回去,别开脸不看她。

      车里的气氛陡然怪异起来,怪异的沉默。

      许彧其实很怕这样的蒋锐锋。他莫名地别扭起来。就转过去,连侧脸也不让人看。只看得见耳朵,乌黑的发脚,发脚和衬衫衣领之间的肌肤……

      街对面的树上都挂满了五彩的小灯,每个人的脸色都轻松又温和,春节啊,春节马上就要到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去握住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他在气头上下意识想挣开,想想又觉得那样显得小气又幼稚,挣了一半又放下,由得她握着。

      他眼睛放空看着前面,这样就能看到他轮廓深邃的侧脸,有点不高兴,嘴唇紧抿着。

      蒋锐锋属于那一类不笑的时候更好看的人,所以你会发现有些明星很爱装酷,就是那些“忧郁王子”和“苦情女神”什么的。

      他不笑的时候,轮廓深邃坚毅,又有点漠然有点冷峻,使他带着神秘而迷人的禁欲感。他很少笑,真正大笑起来的时候更稀罕,和排球教练陈忠和一样眼角有很深的笑纹,有种憨厚的傻气。

      许彧突然间心软得像融化了的巧克力:也许,我是世界上唯一看过他那样傻笑的人呢。

      “算了,我不勉强你。”他淡淡地一句,掩饰不住失望。

      许彧把他的手指握得更紧一些,她也有自己的底线跟步骤。她想了想,用另一个消息回报他:“你初二不上班是不是?叫你那天来家里吃饭,我妈妈也会从成都过来,她已经说了想见见你。”

      他有些吃惊地转头看她,她冲他重重地点头。

      ————————————————————————————

      其实即使在热恋中,两个人的想法心境也很难步调完全一致。

      接下来春节前的一周,在许彧的预想里很是开心。密集的一周课程会带来一笔收入,缓和她最近的财政问题;可以每天课后和兰晓初一起去吃好吃的,过一过“闺蜜时间”;上完课就回伯父家和一大家子人过春节了,妈妈也会来……

      第一天课后,两个女孩子去吃干锅鹅掌。零上两三度的天气,对没有暖气的西南地区来说,已经很“冻人”了。
      麻辣鲜香,两个人吃得满头大汗。

      兰晓初扔了包纸巾给她,突然摸摸她的头感慨了一句:“我照看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眼看着就要交给别人了……”

      “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许彧眼神像只小猫一样清亮诚挚。

      兰晓初一愣,失笑道:“我怎么觉得嫁鸡随鸡,跟谁像谁啊,你不觉得你现在废话少了,言简意赅多了吗?”

      “……”

      许彧抬手叫服务员来加汤煮蔬菜,听见兰晓初叹了一声说:“他好像喜欢你喜欢到骨子里去了,还专门请我和刘总出来指点他练歌,练了好几个下午,就是想讨你欢心的……”

      许彧愣怔了一下,她以为他只是打听了她喜欢什么歌自己学起来,没曾想这么大费周章。

      心里怎么会不感动?她想起他那天晚上紧张到僵硬的表情……

      这一周好像特别漫长。

      有天蒋锐锋打电话来,似是有话要说却又半天不开口。

      他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终于说道:“微风假日温泉你怎么已经订了?”

      原来是这事。两人一早说好攒点假年后出去泡温泉,蒋锐锋打电话用两人的身份证号码预订的时候,意外得知许小姐已经用订好了。

      许彧知道他在意的是她付钱这件事,直截了当地说:“上次去桂湖是你请的,这次该换我请了。我订了两晚,你看……”

      他受不了她的振振有词,忽而不悦地打断她:“你就和我掰扯得那么清?”

      许彧不大喜欢恋爱时都应该男方付钱这种说法,虽说不用次次“AA制”那么严苛难看,但相对的平衡还是要的,所以明知道蒋医生这样老派的大男子主义者抵触的点在哪儿,还是毫不妥协地打了个哈哈:“礼尚往来么,应该的。”

      蒋锐锋给她气得噎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

      腊月二十九晚上,蒋锐锋给许彧打电话的时候,许彧已经回到了她大伯家,开始放心地过寒假了。

      许彧拉开嘴边的麦克风,对着手机轻声说:“我在和一个在瑞士的朋友聊扣扣,先挂了,一会儿打给你。”

      过了几分钟,就看到蒋锐锋上线,发了视频邀请。

      是“附”字下面那间宿舍,他身后是白色的粉壁,米黄色的木门关着,门后挂着白大褂。

      蒋锐锋人不太舒服,有点感冒的先兆,只靠在椅背上坐着,盯着屏幕上言笑殷殷的人儿,也不说话。

      电脑旁边的橘黄色台灯开着,他看上去很累,微微侧靠着,脸色很差,仿佛背都累弯了。

      许彧心疼坏了,嘴里一边跟朋友说着,一边噼里啪啦地打字给他:你看起来好累,去喝点水?躺着休息一下?

      他果然疲惫到手都不想抬,只对着摄像头无声地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许彧跟朋友说完了,在视频里看到蒋锐锋已经挂上了耳麦。

      想念,原来是这样一种让胸口沉重到窒息的苦涩。

      想见她,空下来的时候特别想,什么电话短信微信都不管用。

      他一边刻骨地思念她,一边暗自发狂地妒忌她:他只有她;而没有他,她也有亲人朋友,也可以快乐明朗,安之若素。

      远处有零星的鞭炮声,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几乎所有人都放假了,可是他还要工作48小时,还有一个project report(项目报告)要赶,电脑里还装着好多新一辑的专业期刊资料,最可恨的是,身边还有个一点也不让人省心的女人……

      她那边也开着台灯,不过是明亮的白色,灯下眉目如画。

      许彧看他不开口,以为他太累,就放了一首歌——那是一个女子团体的老歌,因为编曲的缘故,莫名地唱出了些许磅礴铿锵,史诗般的意味。

      他头疼欲裂,突然不怎么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恨恨地想:她寸步不让,从不会大方地顺从他的意愿让他安心,反而像一匹骄傲的小野马,精力十足,不受束缚,时时炫耀着她的自由不羁。

      “……偶尔我真的不懂你
      又有谁真懂自己
      往往两个人多亲密
      是透过伤害来证明
      想焦虑不安
      我就任性
      怕泄露你怕
      所以你生气
      我爱你让我听
      你的疲惫和恐惧
      我爱你我想亲
      你倔强到极限的心
      …….”

      她在轻轻地跟着哼,他恍惚想起,她生日的那天晚上和几个女孩子唱过这首歌。

      连番的夜班完全打乱了他的生物钟,让他倦到了极点,也令他的情绪低落到无以复加。

      他突然就听不下去了,啪地关掉台灯,整个房间顿时暗下来。

      他看见许彧慌乱起来,死盯着漆黑的屏幕,担心地叫他的名字。

      怎么会爱你,爱到不能自已,爱到须臾不能离。

      温热的液体失控地从眼眶涌出来,淌过他的脸颊,从下巴滑落,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他静静地躲在黑暗里,一言不发,脑子像涂了一层糨糊一样。

      在这一年的末尾,各种堆积已久的已知未知的疲惫、焦灼、紧张、消沉和不顺,终于把他压垮了。

      许彧静静地看着屏幕,蓝紫色的光晕中看得见他的轮廓,甚至半看半猜,也知道他不对劲。

      她关了音乐,也不说话,屏息凝神听着他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听得呼吸平稳了,她对他说:“把电脑关了吧,去躺着聊聊天。”看他坐着不动,她笑着凑过去亲了亲摄像头,先关掉了视频。

      他平日里都是极端理性精密的样子,好像永远胸有成竹,永远料敌先机,永远都做好了准备,永远是所有人的依靠。

      许彧等了一会拨通了蒋锐锋的电话。

      他让自己舒服地躺在单人床上,听见她带着微笑和宠溺,轻声地叫“蒋锐锋”。

      他喜欢这样听到自己的名字像音符一样轻快地跳过她的舌尖,又像蜜糖一样半含在唇齿之间;声音柔若无骨,音节之间的界限模糊得像没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28抹茶樱花大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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