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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抹茶鸡尾酒 ...


  •   美国心理学家霍金斯的能量级别理论认为,羞愧是最低的能量级别,他说:“羞愧的能量级几近死亡,它犹如是下意识的自杀行为,…,这是一种严惩摧残身心健康的状况,最终还会让我们的身体致病。”

      许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摊上了这种极端的心理状态,在家没日没夜地睡了两三天,然后,就开始牙疼。

      确切地说,是牙龈肿痛。肿的右边的脸颊都是硬硬的,稍微用力点按压都疼。

      通常,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低落的时候,人们会转向自己依赖却又和他们有距离的人。

      她和远在厦门的爸爸通电话,他笃定地说:上火!许彧觉得当地人似乎最喜欢用这个词,什么身体不适都归结为所谓的“上火”,接着就叫你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最好还要喝一堆味道不怎么好的凉茶。

      爸爸叫着她的小名:毛毛,暑假来爸爸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许彧不想和她妈妈通电话,汪女士会拿出律师的职业本色,把她扒个干净,她不想这样。

      好在还有事情要做:导师回国的期限将至,开题报告必须尽快写好。于是,许彧每天吃着牛黄甲硝锉片泡在图书馆,要不在家抱着打印出来的文献狠狠地读。

      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里说:“The strongest of all warriors are these two: time and patience.(时间和耐心是世间最强大的武器。)”

      是的。无论多么深奥晦涩的研究,只要你肯静下心来细读,一遍又一遍,那些深邃博大的智慧异世界终会缓缓向你敞开大门,让你看到那些过人头脑思考的脉络,那些伟大学者的思想火花,那些足以冲破旧有藩篱的洞见和足以开启新时代的真知。

      杨正动作神速,六月初的时候居然订婚了。

      订婚趴体许彧和堂姐嘉鹭都去了,不少的熟人。

      许彧听到旁边一位男士一边喝酒,一边喃喃地说:青春岁月全过去了,他居然有善终。

      文艺得不像人话,在这里说却颇为应景。

      杨正和他的准新娘都特地过来跟许彧打招呼,他说:你说得对,想在一起本来就不需要别的谁满意。

      听他这么说出来,许彧深悔自己老是捞过界,老是交浅言深,还老是说些酸死人的台词。

      嘉鹭递一杯绿色的鸡尾酒给许彧,自己捧着跟橙汁很像的“含羞草”跟她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干掉:“妹妹,你简直是满脑子的爱情小说的爱情导师啊......”

      这种据说取名为“春-色”的酒,抹茶的清淡略苦入口后就让位于朗姆酒的味道,好在有青苹果汁的酸甜收尾,让人回味无穷。

      许彧嘴里的甜香泛着酸涩,无奈地应道: “我的确满脑子的小说,不过爱情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许彧为赶报告熬过几次夜,也因此看过粉灰色的城市的初醒。

      虽然身体和精神都非常疲惫,但完成任务的成就感带给她的,是韭菜割掉一茬又长出新苗的满足。这种时候,许彧会觉得自己内心的某个部分在成长得更为坚实。

      一切都很顺遂。
      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个城市说小就小,说大就大。

      许彧偶尔会在深夜捧着提神的咖啡站在窗边的时候,想起某个人身上淡淡地消毒液味道,干净的衬衫领子和下巴好看的轮廓。

      但那一天最后的见面始终是她情绪的黑洞,只要想起来就有点抓狂,想捂住脸躲到没人的地方大喊大叫。

      也许每个人都很难接受自己被鄙视被看低——尤其是被自己在意的人。

      断得真干净。冬日里的邂逅和其后莫名的纠缠靠近,像是个美梦,醒来了就真的无迹可寻。

      她安慰自己:生活,也许本来就如同鸡尾酒一样,有平淡有刺激,有酸也有甜,层层叠叠的味。

      什么味道都体验过了,这就是人生吧。

      许彧有时会坐车经过翡翠城,但一次也没有再遇到过蒋锐锋。

      直到这一次。

      开题报告结束的第三天。和几个朋友约好庆祝一下。

      许彧好久都没到盛世微风广场了,云里雾里地在找一家新开的麻辣香锅。结果在角落里接了一通电话出来,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衫黑裤,他一向的风格,衬得整个身形更加利落齐整。

      旁边有个女人,穿着今季很流行的数码动物印花的修身连衣裙,极细的皮带勒出纤腰长腿,从背影看就女人味十足。

      从背影看两人就很登对。

      许彧不知怀着什么心理,闪进一家玩具店,躲在一堆绒毛玩具后面。

      最近的时候是他们从店外的走廊上走过,只隔着一层玻璃橱窗和一架子大大小小的龙猫。蒋锐锋的脸从绒毛玩具的缝隙间一闪而过,女人落在他后面一点,许彧看见她棕色的裙子闪着丝缎的光泽,甚至裙子上狼的眼睛都清晰可见。

      晚饭后,嘉鹭执意推翻了原定的K歌计划,跟着许彧回到了她的小窝。

      许彧看着她把超市里买来的冰激凌、果味酒什么的放进冰箱,忍不住轻声说:“姐,我,好像有点难过。”

      嘉鹭不理她,洗好手捧着杯香草冰激凌占了最舒服的单人座沙发才女王般地示意许彧在她对面坐下。

      她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得意:“我就说嘛,许小彧,你脑门儿上就清清楚楚写了两个大字---失-恋!”

      看许彧毫无反应,她翻出了底牌:“是个医生吧?还是一附院的,协和出身的,我没说错吧?”
      这下许彧真的惊到了---不服不行啊,嘉鹭不愧是领她进侦探推理小说的师父。

      “你还记得你带奶油蛋糕回来的那天晚上吗?”

      “......?”

      “你脸上的那种表情,嗯,是一种不自觉的很难察觉的甜蜜,任是谁都会想到那蛋糕是某个和你关系密切的人的礼物……”

      甜蜜?许彧摸摸自己的脸,自己当时会是那样一种表情吗?

      礼物?原来旁人看来,那蛋糕居然是礼物?

      后面的过程许彧自己也能想到:那天晚上她问了医学专业八年制,当时分明见到嘉鹭朝自己的爸爸眨了眨眼睛---最早的八年制当然是协和,协和的八年制当然是进全国都数得上的一附院。

      两姐妹都不太爱过深入地谈论某些心事,旁的倒是山南水北天文地理家长里短的说了大半晚上。
      两人还在买的苹果酒里兑上抹茶,或是在别的基酒里加上抹茶,想要复制那晚风味独特的“春-色”,可惜怎么弄都不成功—鸡尾酒果然是要秘方的。

      试制的失败作品倒也不难喝,大半都进了嘉鹭的肚子,所以没到午夜,嘉鹭就睡着了。

      西偐有云:Good begun is half done(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那么反推过来,也就是不好的开始也就意味着毁了一半。

      开始得很不堪的关系就不应该继续下去,更何况他们这样从某种意义上等同游戏的关系。他也应该那么想吧,所以简单平静地留下个“好”。

      许彧想起下午见到的蒋锐锋,他穿着件韩式小尖领的短袖,他们认识的半年来她从没看他穿过正装衬衫以外的其他样式:蒋锐锋那样的人是不大会注意到衬衫的领型时尚这种地方,那件衣服一定是个女人给他挑的吧。

      对吧。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肉-体上短暂的亲密关系并不代表其他,新的一页很快就会翻开了。
      许彧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做得不但没错,还应该说是明智果断的,而且,根本连羞愧地感觉都不必有。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扁平的盒子,里面有蒋锐锋过去写给她的两张纸条,还有茗咖啡的订座卡,心里有一点很轻微很轻微的不舍,不过她告诉自己,这也很正常。

      她想了想,找出个纸箱丢进去,又把书架上一堆商业杂志也放进去压在上面。

      有些人有些事,就这么翻篇儿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6抹茶鸡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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