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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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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姬教主真是客气,你我正邪不两立还惦记着展某的生辰,也不怕被追杀?”
“哪里哪里,这是在下一点心意请展盟主笑纳,还有之前提的归顺……”
“哎呀,这块青璃玉温中且寒,姬教主如此厚礼展某愧不敢当啊。”
“那就恳请展盟主允诺我教纳入……”
“这样吧,我陪教主小酌一杯如何?此番花前月下不正是寻欢……哦不,把酒言欢的好时机。”
“……多谢盟主厚爱,今日就此话别,灼烨改日再登门拜访。”
“姬教主是担心贵教群龙无首,不得不回去主持大局吗?真是邪教之楷模,亏我一介武林盟主都不禁自惭形秽啊。”
“……”
第一章
“听说了没?炽烈教前几日血洗邢家堡,上下六十七口人全惨遭毒手,连刚满月的小娃也没放过。”
“不是说因为那邢堡主对炽烈教教主出言不逊,所以才落得个灭门的下场……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怕什么?展盟主一定会为武林主持公道的,早晚揪出这帮邪教祸害!”
“说得好!来来来多吃点儿,这家店的翡翠白玉丸可是……”
得闲楼字如其名就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汇集的地方,一壶茶一坛酒三言两语便可打发几个时辰。而这几日得闲楼的话题均与魔道第一邪教炽烈教有关,此教经历三代姬姓教主,无一不掀起江湖上腥风血雨。但八年前炽烈教突然消身匿迹,让许多武林正派人士顿时失去重心,每日无所事事恍惚不已。
“教主,他们……”
“阿西你又健忘了,在外头要叫我什么?”得闲楼二楼一位白衣少年临窗而坐,清脆有力的声音在一片爷们儿的吵闹中格外悦耳。
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眉头一皱低声说道,“那少主在外头也能别唤我这个名儿吗?”
白衣少年闻言颔首并抿了口浓茶,“刚才你想说什么,西西?”
“好了,西煞你就别争了,这么多年来少主也没改过来,还是正事要紧。”开口说话的男人右手执扇轻敲桌面,“少主当真决意亲自查明真相?”
“当然了!教……少主被那王八羔子占了便宜,我西煞都还没报这个仇,倒是被人抢先了!老子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泄恨!”西煞倒不在乎背这个黑锅,反正炽烈教的名声狼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再者邢家堡当家的竟在街边当众调戏教主,要是那日随行的是他,还轮的着旁人去动手么!
三人的对话无一不昭示了所谓魔头的真面目,窗边纤细的白衣少年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的炽烈教第四代教主姬灼烨。若是说破口大骂的西煞是教主,估计会有更多的江湖白道愿意相信。
“南央,这儿的牛肉不错,打包带点回去吧。”姬灼烨每当心烦意乱时就无法集中精神,儿时练功因走神差点儿七窍流血,所以在姬教主思考的时候千万别试图打扰他。
正当炽烈教一行三人鸡同鸭讲时,一阵骚动从楼下传出,本热衷八卦的食客也纷纷涌向窗边。
“哎呀,展盟主来了!还愣着干啥快下去啊!”带头的莽汉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毫不掩饰的吼出了声,那一瞬间让姬灼烨似乎看到了一个思春少女才应有的模样。
南央凤目轻佻摇着折扇平静的说道,“看来展渝渊果真如传闻那般,颇受武林中人的崇敬。”炽烈教总坛虽远居山隘立于破神之渊,但不代表他们就此与世隔绝,江湖上事无巨细都逃不过教内第一谋士的耳目。
姬灼烨缓缓的将头转向身后,只见一名青衣少侠手执佩剑被簇拥而上,脚步仓健沉稳气息缓而有序,此人武功了得。仅一眼姬灼烨便收回了目光,“我还以为武林盟主都是老头儿呢。”
“那又有谁能猜到少主您的身份呢?”南央语毕从怀里掏出银两,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人多的地方就容易出乱子,特别西煞这暴躁性子若不谨慎行事,唯恐捅出点篓子,他可不想帮除了姬灼烨以外的人费心善后。
紧跟在南央身后的姬灼烨若有所思,就在他即将隐没玄关时展渝渊捕捉到了少年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玩味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小姐,你一定累了吧?洗澡水我这就让小二去备着,那个……恩……桂花糕买到了吗?”客栈里唯一两间天字一号房被包下,来者阔气的头天就将一个月的房钱结清,只吩咐着好生伺候便是。
被唤作“小姐”的白衣少年解开发带,随意将青丝拢在一边懊恼的说,“卖桂花糕的老板说他一日只蒸二十笼,我赶过去时摊子都撤了,对不起啊青萍。”
青萍眨眨眼小声道,“只有二十笼啊……没关系,小姐你还是先梳洗歇息吧,晚膳时青萍再来唤你。”可怜她对华阳街口的桂花糕心心念念,但小姐是出来办正事的,留下她在客栈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可再怎么想还是好想吃啊,甚至已经产生了错觉闻到了桂花的甜香味……
“哼!小姐你又逗我。”青萍鼓起腮帮眼神却一刻不离的紧盯油纸包裹着的桂花糕。
姬灼烨笑着朝里屋边走边说,“这回你可要好好报答南央,他可是从人家手里花了四倍的价钱买下的哟。”炽烈教中所有的账目明细都经由南央之手,也是倚仗他才能让炽烈教在毫无作为的情况下依旧过着膏粱锦绣的日子。
青萍捧着温热的桂花糕顿时没了胃口,她不过是小姐身边的奴婢,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恃宠而骄。她也从不认为炽烈教是外人口中无恶不作的邪教,起码在她家小姐登上教主之位后,再也没做过为害武林的事。
“青萍,啃完了就过来帮小姐我捏捏肩,别劳神叨叨了。”姬灼烨趴伏在浴桶边叹了口气阖眼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么多年来她所等待的契机。
她压根就不想当什么邪教教主,可谁让自己的曾祖父是个小心眼的护短魔头,只肯将教主之位传给他儿子也就是姬灼烨的祖父。世袭制就是陋习!可怜她当年只有十岁就被迫带着炽烈教这个包袱战战兢兢活到现在,还被她爹临死之前勒令一辈子只许以男子身份示人。
不过既然人都嗝屁了,谁还能拿她怎么样呢?她姬灼烨就是一个贪生怕死好吃懒做只想碌碌无为平安过一辈子的孬种不行吗?况且家传绝学炽焰心经传男不传女,只因女子体质阴寒不适宜习得刚猛内功。偏生姬姓一脉九代单传任她爹小妾无数也生不出个带把的,只好将唯一的女儿当成儿子来养。知道真相的除了姬灼烨早逝的娘以外,全教唯有东篱、南央、西煞、北尘四护法和贴身丫环青萍橘绿了。
十岁以前姬灼烨每日在密室里被逼着修炼心经与各式剑法,她知道自己的爹已经走火入魔了。她仍记得在打通第七重火劫时灼心裂肺的痛楚,也忘不了失去意识前听到的那声“烨儿”。
“小姐,乏了就去床上歇着吧,当心邪风入体。”青萍见姬灼烨久久未出声担心的说道,“您要是回头再病倒了,橘绿姐非弹我脑门不可。”
姬灼烨甫跨出浴盆连擦身的巾子都没碰,身上的水珠便化为了雾气散去。“看来这身内力也不是毫无用处啊,对了今天你的桂花糕也是小姐我帮温着的哟~”要是她爹泉下有知自己舍命保住的炽焰内功竟被用来干烤地瓜、热馒头之类不上台面的事,定当会被气得再死一次。
天字一号房的膳食均由厨子另开小灶再送去客房,才睡醒的姬灼烨有些萎靡不振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因为她终于要踏出那一步了!
“阿西,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个教主很没用?”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在西煞碗里,姬灼烨冷不防的出声问道。
“咳咳……咳咳咳!”女儿红才刚下肚的西煞还来不及回味,就被呛了个正着,“教主你又来了,我答应过老教主誓死守护你同整个炽烈教。再说了教主你只是年纪尚浅,重振炽烈指日可待。”
姬灼烨嘴角抽搐吞了口白饭掩饰内心的不安,如果不是被这四大护法“保护”着,她早就逃出破神源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了。说什么要替她爹照顾自己,明明就是监视她限制她逼她练武催人泪下!
“虽然外人忧惧我教余威,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姬灼烨言之凿凿一副认真模样,“如今我有一计不知可行与否,我……不想永远依附旁人坐稳教主之位。”
“教主但说无妨,”南央放下银筷顺着姬灼烨望去,“当年那个只会抱着东篱撒娇的小女孩如今也长大了,不知这日往月来是该叹息还是欣慰。”
袍子下一只柔夷顿时捏成拳,姬灼烨十岁前最怕她爹十岁后最不想见的就是南央。他不像东篱温润如玉也不如西煞彪悍直白,北尘的寡言少语也与他不沾边,在灼烨眼里南央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笑里藏刀又毫无破绽的大!魔!头!
“归顺白道。”
房内一片死寂,西煞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脏字刚要往外蹦,姬灼烨抢先开口道,“是假意归顺。”
“吓死老子了!教主我求你说话别再藏半句了,我可不像南央心思多!”西煞猛干了一口女儿红,“不过凭什么要我们去归顺?”
“阿西你也知道这八年来炽烈教偃旗息鼓,外头想要取而代之的势力不在少数。更何况白道现有展渝渊坐镇,撇开他的威望不说单看此人也不易对付。所以当务之急是打破僵局,迷惑黑白两道的视线。”短短一句话姬灼烨不知打了多少年的腹稿,她突破了自己对南央的恐惧,一个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教……教主!你咋有这样的远见?一定是老教主庇佑,天不亡我炽烈!今天我要喝个痛快,哈哈哈哈哈!”
但姬灼烨还是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因为南央至始至终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