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阁之彤华湮灭》绯小楼

10、第九章 月王银面紫帝华裳（2）

　　洛神通从王座上微微坐起，然而半个身子仍旧是斜倚在椅背，这般的坐姿，搁在素日，是带有销魂滋味的慵懒，而在当下，却变成了遮掩不住的疲态。

　　他的确是有些累了。

　　即使此刻是死对头曲华裳站在眼前，他也不愿再遮掩这番疲态。因为他瞧出，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既是这般，那也就不必再做多余的遮掩修饰了。
　　“我前几日派人到华穆宫去送拜帖，却被你的宫人告知，你，出去了。”洛神通语音中似有所指。

　　曲华裳站在大殿之中，却并不落座，冷哼一声，“宫清影要出宫，我怕她路上出事儿，也就随着出宫了。”

　　洛神通从王座上走下，移步到曲华裳近前，低下头，哂笑了一声，对着她说道：“你哪里有那么好心。你分明是要以她为饵，好诱一些人出来，抢夺他们的珠子。你现下既然回宫，那必然是目的得逞。只是不知这被抢之人，是萧寒宫的还是忘忧阁的倒霉蛋儿？”

　　曲华裳听他言语，竟是嘴角勾起笑容，仰头道：“你倒当真了解我。”

　　洛神通摆摆手，随即将左手抚上曲华裳头顶嵌玉小银冠。“我哪里是什么了解你，不过就是关于你的事情，都往‘坏’里想想罢了。这样做虽不地道，可得出的结论却往往是正确的。”随即又叹了句：“你装成男人的模样，倒也不坏。”

　　“我只当你这样说是夸赞我，”曲华裳口中说着，却也不像方才对待梁判那般，将洛神通的手打掉。

　　洛神通将手从王冠上撤下来，却被曲华裳一手抓住。她抚摸着那三枚白玉指环，摇了摇头，“你的手生得这般美，便是我自己，都自愧不如。却不知你那一张银面后的真容是什么？这个问题我时常去想，到今日，已足足十一年了。不知是否如江湖传言般‘月王高傲，畸形丑陋，无颜对世’？”

　　洛神通的指尖被她捏着，却也不着急抽回，笑盈盈地反问道：“曲宫主神通广大，怎么会被同一个问题困扰十一年之久？”

　　曲华裳探身向前，“那我摘下你面具，亲自瞧瞧如何？”

　　洛神通被她握住左手，却也不后退，仍旧笑着道：“你觉得你看得见吗？”

　　曲华裳也笑了，放开洛神通的手，回转过身去，“我打不过你，除非你想让我看，否则这面具后的东西，我是瞧不见的。”

　　洛神通知道她有意结束这个话题，便上前一步，贴到她身后，道：“听说，你也收到了阁主令，说是‘下月初十的婚宴，不得不去？’”

　　曲华裳面上笑容立时不见，恨声道：“偌大龙华阁，七宫十三殿，弟子仆从数千，也只有你我这两宫要被‘逼’着去，当然心头不快。”

　　“你倾心梁判多年，却被那宫清影夺了去，你空有照世容光，又有何用？”洛神通低头附在曲华裳耳边，幽幽道。

　　曲华裳猛地转身，却只到洛神通肩头，咬着牙，面上一副阴狠表情：“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曲华裳彼时只有十七岁，饶是故作凶狠，知道她的人看了，也只当她是个好玩的小姑娘。洛神通十一岁入门便识得她，当然不会被她面上的样子糊弄住，心中反而觉得很是好玩，竟也一时忘了过去多年，两人因刀剑不合，而作出的诸多对立争执。

　　却不料曲华裳继续道：“你痛恨梁判压在你头顶多年，现下还要被逼着去他的婚宴，为他送礼喝彩，看整个江湖的人都为他谄媚道喜。你心里怎么会好受？况且，宫清影”她话不说完，以冷笑作结。

　　洛神通低语道：“你胡说什么？”

　　曲华裳面上露出得意笑容：“你指得是前面关于梁判的，还是后面关于宫清影的？”

　　洛神通恨声道：“明知故问。”

　　曲华裳笑得更加灿烂，踮起脚尖，学着洛神通方才的样子，也依附到他的耳边，“而且我还知道你另一个秘密，那就是，”曲华裳顿了顿，“这秘密比面容畸丑更难言，那就是，你，是个不能人道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