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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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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晚饭吃得匆匆。
长途奔袭到以阳光,按理来说怎么也应当进行适当的休整。但众人心中有所惦念,尤其是还有个吊着一条命等着公孙施救的杨林。
从庞统失踪那日开始算起,已经整整过了几近十日。这十天,杨林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就连胸口起伏都不甚明显,只有那眼珠间或转动两下,让别人知道他还是活着的。
从今晨开始,杨林的眼皮也僵住了,瞪着眼睛不能闭上,当地的大夫便在他的眼上附了一块布,以防止突然的光线刺激导致眼睛受损。
公孙策忙着检查,莫子言将布条拿下来,在他耳边道:“老杨啊,庞帅的心上人来了,别着急,你有救了!”
杨林的眼珠聚焦了一下,然后转了半圈,证明他听见到。
“这是个什么毛病?”莫子言问道,“前几日只是这般直挺挺的躺着不能言语,尚且还能吃些米粥,但这几日什么都喂不进去,我感觉他的身体是愈发的僵硬了。”
“被人制住了穴道么?”白玉堂猜测。
展昭捏了杨林的小腿一下:“不像,肉都僵了。”
“是中毒了么?”庞煜瞎猜道。
“笨!一看就素吃坏东西了嘛!”白云瑞瞥了他一眼,很肯定地道,“吾家那边的金线果吃了之后就素这样的。”
“云瑞和煜儿都没说错。”公孙策道,“杨大人确实是中了金线果的毒。”
“那是个什么玩意?”莫子言挠头,“我们这些天吃喝都在一起,怎么就单单老杨中了毒?”说完,扭头幸灾乐祸道,“我知道了,那一定是老杨你人品太差!”
气得杨林直翻白眼。
“金线果?”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那东西不是只在闽南一带有么?”
“是啊!”展昭显然也听说过,“我怎么记得这玩意好像好多年前就绝迹了啊!”
白云瑞吐着舌头,缩了缩脖儿,心说,娘说得不错,意气之争果然要不得,贪图一时卖弄,忘了在场的可都是大宋朝个顶个的人精了。
“有多少年了?”莫子言追问。
展昭想了想:“怎么也得有个二十来年了吧?我师父说那会我刚出生。”
众人都看向白云瑞。
莫子言显然也想到了,他一把把白云瑞抱起来:“小朋友,你既然知道金线果,那一定知道误食了怎么解毒吧?”
为了显得和蔼可亲,莫子言还裂开嘴笑了笑,两个漆黑的眼圈在灯烛的摇曳下显得格外阴郁。
嘤嘤,白云瑞扭过头,这个叔叔好可怕!
“金线果之所以能让人僵直,不是因为果子有毒,而是因为他是金线蛊的食物。”公孙策道,“人们吃果子的同时也把蛊虫吃了进去,所以就中毒了。”说完顿了一下,指着杨林脖颈侧面一道细小的伤口道,“杨大人是被人以暗器所伤,因此这才中了金线蛊的。”
众人相视一眼,是人为啊!这就好办了。
公孙策捏捏白云瑞的小脸蛋,问道:“万物相克相生,有金线果生长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一种小草,叶子边缘带着金线的那种?”
“唔。”白云瑞想了一下,点头,“我们管那个叫金丝叶。”
“杨大人有救了!”公孙策一拍手,面上也露出几分笑意,道:“上次庞统送了一堆药材给我,里面恰好就有这种药草,我马上就去调配。”说着就要往外走。
“先生等我!”庞煜跟在后面抱着小工具箱,俨然成了公孙策的小徒弟。
白云瑞心虚地揪住庞煜的袖子,讨好道:“吾也去帮忙。”
庞煜步伐匆匆,不及多想,拉起他追着公孙策跑走了。
展昭:“……”
白玉堂:“……”
“舍不得儿子么?”莫子言不解,“你俩这是什么表情?”
“没事。”展昭觉得这事解释起来太费劲,索性岔开话题,提议道,“要不,咱们去案发地看看?”
“天太晚了,明天吧!”莫子言看了眼天色,表情有点凝重,小声道,“那棺材太邪门,晚上去有点……那个。”
白玉堂:“你怕鬼?”
“咳咳……”莫子言装着假装咳嗽听不见。
“这么厉害啊?”展昭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问白玉堂,“你去不?”
白玉堂点头,反正衣服早就脏了,回来再换正整好。
言毕,两人联袂往外走。
“哎!哎!”莫子言追着两人到了后院,听见动静的红枣、夜照白、纤离和追风一起抬起脑袋看过来。
红枣和纤离毛色红润,加在中间雪白雪白的夜照白就显得格外的显眼。
“好漂亮的马!”莫子言赞叹道。
刚才这马灰扑扑的,不怎么显眼,现在清洗干净了,毛发顺下来,衬得一双马眼又大又明亮,好看得不得了。
莫子言丢下展昭和白玉堂,兀自围着夜照白左看右看,显得爱不释手。
夜照白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冲白玉堂扬头——这人真讨厌,赶紧轰走!
红枣也不乐意了,伸蹄子就要拨拉莫子言。
追风在一边刨地,好像鼓掌叫好似的。
纤离傻了吧唧的在一边看热闹。
这四匹马倒是各有各的个性。
莫子言避开蹄风,往后跳,笑道:“没看出来啊,展昭你这马还挺厉害的!”
“是野了点。”展昭从马背的褡裢里抓了一把红枣,分给他一半,“喂喂就熟了。”
莫子言腆着脸笑嘻嘻的蹭过去:“大爷赏个脸呗!”
红枣翻了个白眼,纤离倒蹭过来,舌头一卷,没了大半,吃完了,还用脑袋拱他——味道不错,再来点呗!
莫子言无奈,冲展昭摊手,展昭把手里的也都给了他。一边防着纤离蹭吃,一边努力讨好红枣,莫子言上蹿下跳,不亦乐乎。
不远处,白玉堂道:“人家都说马如其人,这人倒是个真性情。”
“庞统常说他这几个兄弟都是很有意思的人。”展昭点头:“不知道剩下那两位是个什么样子。”
“你说老贺和老顾啊?”莫子言不知何时到了两人身边,手里还牵着三匹马,笑道,“老贺是个闷葫芦,三脚踹不出一个屁。”说着,把缰绳交到两人手中,继续道,“ 老顾啊,一言难尽哦,明明是个先锋官,却偏偏又爱臭美又事精,你都想象不出来他那个骚包样。”
展昭和白玉堂一齐摸下巴,哦,一个石墩子,一个花孔雀啊!
莫子言扑哧一声笑出来,心说果然是两口子,瞧这同步率!
“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展昭道。
白玉堂道:“好。等事毕,可以去边疆玩两天。”
两人边走开始聊大漠风光,到了门口,展昭和白玉堂上了马,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个莫子言。
“你也去么?”展昭好奇,心说,你不是怕鬼么?
要不要这么投入啊,小爷都陪你俩走一道了好嘛!莫子言抓狂,面上却努力的保持着平静,“我不去,你觉得你俩认识吗?”
两位大侠望天。
庞统失踪和杨林中蛊是在同一个地方,这倒省事,大晚上的不必跑两个地方了。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但毕竟纸上简短,不甚详尽。正好莫子阳也是当事人之一,种种怪事皆是亲眼所见,因此路上便让他再给详细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言难尽啊!”莫子言面露难色,这样总结道。
“那就捡重点说说。”展昭提议,反正一会就到现场了,具体怎么样看看清楚了。
“行。”莫子言想了想,起了个话茬儿,便开始说起。
他们这次奉命来治理的这条河,河水浑浊,水中夹带着大量的细沙,常年累月的冲积下来,下游地区的河道淤塞严重,因此每到雨季时候,必会引发洪水,波及到周边百姓。
所以想要彻底治好这水患,必须要趁着水位下降的时候,也就是每年的干涸季,将河道疏通,然后在两岸筑起高坝,就万无一失了。
义阳这段河道弯曲多变,治理起来很有难度。
幸好这次杨林带来了一支经验丰富的专业队伍,里面也不乏一些民间能人。可见,赵祯这回是下了大决心。
开工月余,工程进展的很顺利,几个弯道都已清理完毕。但就在清到最后一段弯道时,发生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
那日傍晚,众人正在忙碌,突然,有一工匠嗷嗷地吼叫起来,声音极其凄惨,紧接着在河底的所有的人都开始吼,岸上做饭的人非常惊讶,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派人下去查看,并未发现异常。
众人吼叫时间并不长,几息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接着干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有人将怪事报告给了庞统和莫子言,两人觉得有点奇怪,就一起赶过去看个究竟。
杨林当时在河堤前面的一个河段考察现场,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
三人询问当时发出叫声的工匠,发生了什么事,可奇怪的是,他们没有人知道自己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就是说,那几息的记忆,在河底的人都没有了,他们只记得恍惚间闻到了一股清幽的花香。
这地方有花香?
莫子言记得当时自己在空中使劲嗅了嗅,可闻到的除了汗臭味还是汗臭味……这帮人的鼻子不会被熏聋了吧?他还跟庞统开了个玩笑。
庞统笑骂了他一句“狗鼻子”,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杨林也跟着笑话了他半天。
然而,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谁知片刻之后,河道底部无声无息的坍塌了一个大洞!
众人鬼哭狼嚎地往岸上跑,河里陈年堆积的烂泥忽然翻滚上来,冒起气泡,搅得是昏天黑天,臭气熏天。死里逃生的众人站在高处纷纷垫脚观看,只见那翻涌的淤泥中缓缓升起了一座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