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重回首时终相逢 ...
-
“陌儿......”突然，耳畔传来雪泪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苏亦陌猛然间回过神来，垂首不语，方才脑中一切的一切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良久，才听到他缓缓叹息：“雪泪师叔，师父的事您可怨我？”
“嗯。”雪泪说起自己的亲哥哥，话语也难得多了起来，“六年前他走火入魔后，陌儿你便趁机杀了他。我若是要复仇，且不说武功已不及你。若真要杀了你，然儿也不会善罢甘休吧。”说到这儿，雪泪的声音有些伤感，缓缓转过了头。
“是么......”苏亦陌淡淡道，他知道雪泪心中对他终究是有恨意的。毕竟他杀了她的亲兄，他的师父。
“不过你当这辰星教主倒是比你师父坐的更好。”雪泪收起了玉笛，接着说了下去，“这几年你的势力也在扩大。如今已经将南疆和敦煌控制住，那么下一步就是去见然儿了吧。”
苏亦陌听后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震，闪电般抬头向雪泪望去。雪泪一身素衣站在那里，双目淡然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见黑袍的苏亦陌不语，雪泪不禁冷笑一声。
“我知道了。”雪泪缓缓开口，目光中却掩饰不住哀伤，“昔日我将然儿收为弟子的时候，只觉得她天资聪颖，处事冷静。虽不愿让她进入江湖，但也知终是不可能。”
雪泪长叹了一口气，淡淡说了下去：“本以为她会成为如绯月那样的女剑客，可谁知超出了我的预料。然儿竟会成为武林盟主，将整个中原牢牢握在手中，连帝都的那个人也要畏惧她三分。”
“其实当初我也看走眼了。”苏亦陌缓缓接了下去，雪泪轻轻一怔，目光闪电般地落在他的身上。雪中的那个男子静静站在那里，神色素漠，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苏亦陌抬手拭去肩上的积雪，微微笑道：“我一直以为小然只是个富家千金，从一开始就对她毫无戒备。其实，我早已输给了她。”黑袍男子低低笑着，笑声里有着无尽的苍凉，“与她在一起那么久都不曾知道她会武功，只觉得她是个果断决绝的人。”
“哦......”雪泪怔怔道，思绪纷乱如潮，叹气。
苏亦陌不等雪泪说话，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有些苍白无力：“若非那等人，她又怎会成为夜冥阁主呢？她才二十三岁便登上了盟主之位，二十三岁啊......那时我已二十六了，才刚刚坐上教主之位。”
“是你对她抱有太多的情感。”雪泪摇了摇头，缓缓道，“至少，你没有她那般决绝。否则当年中剑的人就不是你，而是她。”
苏亦陌听后垂头看着几丈厚的积雪，沉默不语。
雪泪站在那里无声地笑了笑，想起她在薛家灭门之前曾带着然儿去过骊宫与朋友叙旧。她的那位朋友并非常人，而是当时的骊宫宫主——莲月。莲月在见到然儿后便预言，她的弟子薛堇然，此生若不舍弃情之一字，则绝无活过十九岁之可能。而她，在后来为了保全然儿的生命，不惜与哥哥江夜一起将然儿这对有情人拆散，从而使然儿活了下来。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知道自己毁了薛堇然与苏亦陌。
这样的生活，对他们二人而言，都应是煎熬。
若时光停留在那年天山初遇，该有多好啊......
一念及此，雪泪足尖一点，向崖边飘去，扯下了那朵天山碧雪莲。将雪莲握在手中后，她脚点陡崖，轻盈翻身，稳稳落在了方才所站之处。
“拿去。”雪泪抬手便扔给了前方的黑袍男子，“你们的事我也管不着了，你若想去便去吧。毕竟都九年了......”她说到后面缓缓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了。
苏亦陌下意识结果那朵天山碧雪莲，然而他的目光一触及就不由大变。
那年他的剑伤便是被这样一朵天山碧雪莲所医治。
苏亦陌手持雪莲在那里默默站了许久后便向雪泪告辞离去，待他走到山脚时终于停住了脚步。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雪莲并在此回头看了看天山山顶，往事再次如潮水一般涌向他的脑海——
白衣如雪，淡如莲花。
她......如今想必过得很好。
天地茫茫，此刻，不知她又在夜空下的何方？
那一年的昆仑山，当他从重伤昏迷中清醒过来后，便一人在教中祭台那里不吃不喝的坐了整整七日。那七日内，他脑中时刻浮现出薛堇然刺进他体内的那一剑，以及她那般绝然的发誓。他终日坐着，低头看着胸口上巨大而恐怖的伤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就这样，他在祭台坐了七日，就在蓝夏实在放心不下想冲进来看望他时，他终于走出了祭台。
他直至今日还记得当他走出祭台的那日，旭日初升，淡淡的日光照射在祭台上，使得整个祭台带着金碧辉煌的庄严。而就在那片光晕中，它仿佛依稀看见薛堇然提剑转身离去。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
从那之后，在漫长的岁月里。他再也没有进过中原，但是她的身影，她的笑容以及话语已经沁入了他的魂魄，让他生生死死不能忘记。
在她成为武林盟主的那一年，他将走火入魔的江夜杀死。并非是为了教主之位，而是为了当年江夜对他们所做的事，他不能原谅。可得知她成为武林盟主后他便亦然登上了教主之位，为的便是能距她近一点。
既然她成为天下白道之首的夜冥阁主，那么他便是魔教教主！
再后来，当蓝夏提出让他去中原找她时，他没有同意。因为他知道，既然她说了生生世世不再相见，去了，只怕反而会被她以魔教之由而除掉。而那时他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以对抗中原武林第一门派——夜冥阁。
既然这样，那他去了也是毫无意义。然而当蓝夏一个人离开昆仑山，他却一样没有阻止——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是希望能够得到她的一些消息吧。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
如今，他的羽翼渐渐丰满，并在两个月前接到了蓝夏的传书。
再一次获知她的消息。
她的剑术已是更进一步，而她唯一的徒弟墨瑶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只是，她的性子也是越来越古怪，为人冷漠至极，出手更是丝毫不留情。可惜，这都不重要了。
他想，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再次相遇——
那是命中注定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重回首时终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