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花弄影》桑落

6、第六章 拯救危城

　　唉……我都不知道这是我第多少次叹气了。救一千人呐，要完成这项任务得要多久呀？！坐在客栈里，捣弄着碗里的饭，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突然碗里多了一棵青菜，微感诧异，我抬头看着这个对我展露一笑的绝美女子，又有些想叹气了！
　　当我告诉她我是女子时，她表情震惊地看着我良久，然后泪一流便转头跑了出去，我那时还以为她会一去不复返了呢，没想到第二天她还是来到了我面前，对着我甜甜一笑，叫了声“公子！！”。
　　我曾好几次纠正她，而且自己也换回了女装。可她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只是接下来还是如往常一样，叫我“公子”。久而久之，我也懒得管她了，随她叫去，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这近三个月来，我们走过了两座大城，四座小城，一直没有遇到多少人生病，采花贼倒是来了不少！让我不得不感叹，这人长得太美也是一种麻烦呀！还好有翩若惊鸿，要不然麻烦就更大了。
　　就在我暗自烦恼时，身后桌传来的说话声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停止捣饭的动作，凝神细听……
　　“听说‘蓝城’突发瘟疫，现在已经死了上千人了！”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说道。
　　“死了这么多人，难道朝廷不管吗？”一个年轻有朝气的声音不解的问道。这正好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
　　“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呐！”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响起，“‘蓝城’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它刚好处在墨离国和水翟国的边界，横跨两国。但因为‘蓝城’是一块不毛之地，而且里面大多居住的都是些难民。两国朝廷都不愿承认它，所以它根本就是座弃城。现在两国朝廷都怕那些难民把病传染到自己国家，所以都紧闭城门，不给他们放行，让他们自生自灭！”
　　“‘蓝城’里面的人民真是可怜啊，这种夹缝里求生的日子想也知道有多痛苦了！”……
　　子衿看到我两眼放光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哪有不舒服啊，我简直是太舒服了！原本可能要花上好几年才能完成的任务，现在可能只需要几个月就可以完成了，这能让我不兴奋，不两眼放光吗？我现在只想仰天大笑，哈哈哈……可惜只能在心里！
　　“我没事，快吃！明天我们就离开这。”我赶紧扒了两口饭来填补一下突然变得很饿的肚子。
　　“我们要去哪儿？”子衿一脸疑惑。
　　“去了就知道了！”我神秘地朝她眨了眨眼。
　　她不再追问下去，而是低下头默默地吃饭，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但又不敢深想，像是怕得到答案般。我甩了甩头继续低头吃饭，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么麻烦的问题想也没用！
　　“蓝城”，这个让我可以完成任务的地方，我恨不得立马飞过去。不过在去之前，我还得做些准备才行！
　　独自来到一家印有“花·影”标记的药铺，向掌柜的亮出手腕上的白晶链。那如水晶般透明，如白玉般温润的珠子里，其中有五颗珠子里游动着似血丝般的东西，诡异而妖冶！而另外五颗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是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却像是没有生气了般。
　　那掌柜的看到我的手链后，沉静的脸上是闪过惊愕，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沉稳地说道“小姐请跟在下来！”
　　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内室。
　　打量了一番室内的布置，精致而安适，看得出主人是个很会享受的人。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药香，熟悉而亲切。
　　“属下程冼参见尊主！”那人单膝下跪，抱拳参拜。
　　“起来吧！以后见到我打声招呼就行了，无须跪拜。”我踱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找了张椅子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
　　“是，谨遵尊主之命！”那人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微低着头，静等吩咐。
　　“程冼是吧，我要你在三天之内准备好可供上千人吃的粮食运往蓝城。另外再调派一百人在蓝城外候命。”喝完半盏茶后，我才慢悠悠地把到这儿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是，属下立即去办！”程冼低头拱着手恭敬地说道。
　　“恩”我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往铺外走去，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恭送声。
　　站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天空中的骄阳，微微舒了口气。这下可有的忙了……
　　吃过早饭后，我便和子衿日夜兼程地赶往蓝城。途中已跟她说明了来意，让她做好心里准备。
　　刚到城门口，就看见了一堆人井然有序地排站在那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个药铺的掌柜——程冼。看来他在我一吩咐完后就启程了。
　　“参见尊主！”那些人跪下齐声道，声音洪亮，振得我耳膜都有些生疼了。
　　“起吧！”我从马上跳下来，走到程冼面前，把缰绳丢给他，让他把御风和子衿的那匹马栓好。
　　拉着子衿率先走进去，刚过城门我就闻到了一丝很淡很淡的幽香，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
　　一道城门，把里面和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虽然想象过自己会看到一个怎样的景况，但是远没有现实来的残酷：病弱的呻吟声、婴儿的哭叫声、丧失亲友的哀鸣声……交织成无形的魔咒，让听到它的人也不禁为其感到悲哀。
　　屋子里散发出的阵阵腐臭气味，让人作呕。那些还有生命的人，眼里一片灰蒙，暗淡无光，似乎对生已失去了希望。
　　这里的天空似乎也被一片灰色给蒙住了，整个城市显得萧条而惨白！
　　一阵刺疼从手臂传来，子衿的手紧紧地箍住我的手臂，指甲刺进了肉里。她的脸色很苍白，眼神里充满了害怕、同情、哀伤……
　　我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松点，看进她的眼里，温和地说道“我们来帮助他们！”
　　子衿看着我点了点头，松开我的手放松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现在只闪着一种叫“坚定”的光芒，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了起来。
　　我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从小布包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塞给子衿，让她服下。她接过后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我后，塞入嘴中咽了下去。
　　这颗药丸是‘玉莲丹’，它是天下至圣的解毒良药，能解百毒，世上只有五颗，给了翩若惊鸿一人一颗，现在又给了子衿一颗，当今世上只剩两颗了。
　　然后我又把事先准备好的口罩和手套戴上，这个口罩和手套是我按照现代的口罩和手套的样式特意做的，为的就是预防传染上这里面不知名的病毒。
　　“娘，娘，快醒醒，不要睡啊，不要睡啊！”一个小女孩使劲地推摇着躺在她面前的那个妇人哭喊道。
　　子衿跑过去拉住那个小女孩，用手帕擦干她的眼泪，安慰道“小妹妹，不哭哦，这个姐姐一定会救活你娘的！”
　　我走过去为那个妇人把了把脉，虽然很细微，但还在跳动，又抚上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看来她只是饿昏了。我用拇指掐住她的人中，那个妇人皱了皱眉，幽幽转醒。
　　“娘！”那个小女孩看到母亲醒了，挂着两行泪珠子飞快地扑入她母亲的怀抱中。
　　微微舒了口气，拍了拍那个小女孩的头，对着子衿笑了笑，“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尊主，粮食已经运到了，请尊主指示！”程冼跑了过来。
　　“把它煮成粥分给这些人”我的手搭在一个老人的脉上，头也没回地吩咐道。
　　周围的人似乎听到了我说的这句话，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眸仿佛被注入了一道光，瞬间亮了起来！
　　粥很快便煮好了，大家闻到了粥的香气，哄拥而上，还好事先派了一百个人来，否则还没吃就已经被踩成肉饼了。我把那一百个人分成两对，一对人维持秩序，一对人负责把粥喂给那些奄奄一息，没有能力去排队喝粥的人。
　　子衿在那边派粥派得香汗淋漓，而我也没闲着。我为他们把脉看病，询问他们一些关于疫情的情况。花了半天时间把那些生病的人和只是饿昏的人分开来，把那些病人集中治疗。
　　和传闻一样，那些病人的病症都是上吐下泻，高烧不退，看起来有些像食物中毒的现象，但是我仔细查看过他们的饮水或者食物，并没有发现有毒物质。我还仔细检查过部分病人的身体，也没有出现异状。我甚至还解剖过一些病死的尸体，他们身上没有出现毒斑，胃部也没有发黑的迹象。
　　我给他们施了针，配了些退烧的汤药，暂时压制住了病情，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再不找到病因，恐怕他们熬不了多久了。
　　好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病因，也没找到一些有效的治疗方法。现在已经死了上百人了，就连我调派来的那一百个人中也有一些人染上了这种病。城民的脸上已慢慢地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一阵幽香袭来，味道淡得几乎闻不到，而且它稍纵即逝，一般人很难察觉。这种香味在我刚进城的时候也闻到过，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它到底是什么！烦！最讨厌这种灵光一闪却又抓不住的感觉了，这只会让人活活郁闷死！我使劲抓了抓脑袋，都快把头发抓成鸟窝了。
　　“公子！”手被子衿轻轻握住，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的举动，平常害羞又有些别扭的她今天怎么这么亲昵起来了？！
　　也许是被我盯得不自在了起来，她松开了我的手，一双明眸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怎么拉？”她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脸颊。
　　“您的脸色很是苍白，这些日子为了那些病人，您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也没休息过什么，再这样下去，您会把自己累垮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关心，那张如画般精致的脸因为担心而眉头紧锁。
　　“别太耗心力，否则你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寿命也会相应地缩短！”父亲的话言犹在耳，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白晶手链。果然，其中有一颗珠子内只剩下两条血丝似的东西在肆意地游动着了。
　　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就耗掉了我两年的生命，我有些讽刺地笑了笑。看来以后要少想些、做些，好好珍惜这条命了。要不然这个世界还没看够玩够，就要goodbye forever了，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这第二次生命了！
　　“有吗？我是个大夫，又是个这么爱自己的人，怎么会亏待自己呢？！你想多了，我没事，好的很！”我笑着跟她讲，随即便躺在睡椅上，翘着个二郎腿，不让她细看我脸。
　　“可……”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打断她的话，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多做停留。
　　“哦，小翠跟我讲蓝城外五里处有座蓝山，我看你整天围绕着这些病人，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今天难得你空闲了下来，而且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就想说带你去那儿走走，放松放松心情。”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要不是我耳力好还真听不到她说在什么！
　　“好啊！总闷在这间房子里苦想对策，还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就给我想出来了！”我立马从躺椅上站起来，带上自己的小布包准备和她一起出去。
　　子衿笑着点了点头，脸蛋因为有了笑容而倍显娇艳，让人眩目。
　　山上的空气果然清新怡然啊！我用力地深吸一口，青草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在告诉着你春的美好！
　　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谷中的春景，漫山遍野的花，蜜蜂蝴蝶翩翩起舞，嬉戏玩闹，浪漫而欢腾！祥和而温暖！才出来多久？就想家了呢！我露出一丝苦笑来。
　　“公子，我们往那边去看看吧！”子衿手指着右手边那片森林处。
　　“恩，好。”我们循着森林那个方向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走走停停，感受着这春的气息，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又是这种香味！我顿住脚步细闻了起来，虽然还是淡淡的，却不似以前，稍纵即逝，而是若有似无，却又绵延不绝。
　　“公子，怎么了？”看到我停下脚步站着不动，子衿一脸疑惑地问道。
　　“跟我来！”说着便循着香味快步走去，生怕它消失了似的！
　　火红色的花，妖娆地绽放在山腰上，如一个妩媚多情的女子随风起舞，尽情地释放美丽。让人迷惑让人为之倾倒。
　　淡淡的幽香袭来，就像一个温柔女子在你耳边轻声细语，温柔而轻的气息拂过面颊，惹来一阵迷醉……
　　我恍然大悟，原来香味就是它散发出来的。怪不得觉得有些熟悉，这种花谷中也有，只不过从没注意过便是了。
　　“好美啊！”子衿发出一声惊叹，蹲下身去准备摘。
　　“别动！有毒！”我急忙抓住她的手，免得被花杆上的刺刺伤。
　　“有毒？这么美的花怎么会有毒？！”子衿连忙站了起来，退后两步。
　　“通常越美的东西就越危险！这花叫‘媚儿香’，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开花时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很淡，淡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是却含有巨毒，闻到它的人都会发高烧，上吐下泻，很像食物中毒的现象。如若不及时解毒，最后就会虚脱而死。它的花瓣和花杆更是巨毒无比，吃了它的人会陷入疯狂，然后七窍流血而亡。蓝城里的那些病人就是中了这种毒！”我俯下身去摘了两朵，用手帕把它包了起来放入小布包里。这东西说不定日后有用。
　　“这毒有解药吗？”子衿着急地问道。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血没有解药外，任何一种毒都可以配得出解药。“喏，你仔细看，‘媚儿香’旁边那株墨绿色的草就是解药！它叫‘千里追’，它本身也含有巨毒，但却是‘媚儿香’的克星。”我手指着依傍在花儿旁边的那株草，虽不起眼却衬出了花儿的艳丽。
　　“这下那些病人有救了！”子衿蹲下身去，仔细观摩那些救命草，声音激动而喜悦。
　　“我们走吧！”不想再多做停留，转身往山下走去。
　　“我们不用把这些草摘回去吗？”子衿在我身后喊道，似乎不打算就这么走下山。
　　“放心，我保证！那些草在我们到达城里之前就在家里等我们了。”我一边拖着子衿一边对她说道。这种累活我怎么会去干，想也想的到嘛！
　　看到子衿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叹了口气，“信与不信，回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刚蹋进屋内，就听到一声从身边传来的惊呼声，振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掏了掏耳朵，看着那个飞奔到桌前的声音制造者，她一脸震惊地盯着那满桌的“千里追”，久久没回过神来。最后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却问了句啼笑皆非的话。
　　“这草长了腿会走吗？！”她指着那堆草，一脸认真地问道。
　　“没长腿，只不过有人把它摘了回来而已。”我走到椅边，大剌剌的坐了下来，丝毫不顾忌身为一个女子该有的淑女形象。像我这样有的坐就绝不会站的大懒人。今天居然能去爬一次山，我还真有些佩服自己了！
　　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也顺便为她倒了一杯后，便自己细细地品味了起来。这外面的茶远没有家里的花茶好喝，我微微皱眉看着茶杯里的茶，又呷了一口后，让我更坚定了下次出谷时要带上花茶。
　　“是谁？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子衿手拿着我递去的茶杯问道。
　　“你没看见吗？就是那个呀，那个……”我坐直身子，心思转了几转，然后做出万分惊讶的样子说道。
　　“哪个呀？你说大声点好吗？我没听清。”子衿走到我跟前，俯耳到我面前，一副凝神静听的模样。
　　“哎呀，就是那个，那个……”我故意说的含糊不清。
　　哎！不是我不愿意说出是谁，而是我完全尊重翩他们的意愿，他们不愿意的事，我从不勉强。
　　子衿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公子，你是不是在耍我呀？！”
　　“呵呵，你终于知道拉！”我嘿嘿笑道。
　　我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愤怒的样子，知道再不说些好话，她就真的生气了。
　　“别这样嘛！你‘公子’我这日子过得苦闷不堪，如果再不找点乐趣，我可能就要油尽灯枯喽！”我走过去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整个上半身斜靠在她身上，抬起头做出一副可怜相，眼巴巴地看着这张涨红了的脸。
　　子衿有些尴尬地推开我这半挂在她身上的身体，红着脸说道“咳，好拉，不过以后不许说那样的话了！”什么话？我眨了眨眼，随即明白了过来，心下又感动又有些无奈，我说的可是真话呀！
　　我看了看时辰，恩，这草药可以用了。“子衿，你去叫程冼他们把这些草药搬出去，然后每五十克一罐，三碗水煮成一碗，记住要用文火！”我吩咐子衿去城里唯一的一家药铺找程冼。
　　“好”子衿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去，走至门口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转过身来看着我，有些犹豫地叫了我一声“公子……”
　　我无声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等着她往下说，但心里又希望她不要说出口。
　　“算了！”她没再看我，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欣慰地笑了笑。不死缠烂打的人，才是最聪明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