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奋斗》船歌与酒歌

5、王都（part3）

　　压压头顶上并不存在的帽子，潦草地向旁边行了个礼，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雷克西打定主意不再张开她的嘴巴，一门心思要摆脱掉那位问题很多、且总是能得到回答的佩平先生。她不停地往前跨步，那两条还算干净的灰色裤腿越摆越快，几乎要把上面所有泛白的绒屑都抖下来。

　　登记中心，登记中心……只要找到东旧棋盘街和登记中心……

　　当她绕了三遍查理大桥旁边布满鸽子排泄物的七月广场，终于看到面前老旧的王都图书馆和图书馆屋檐下几乎全军覆没的脏红色铁锈门牌“东口口皿彳3口口号”时，简直要哭了出来。

　　——真是，太可怕了。那位白色的佩平先生正悠哉游哉地从图书馆前的台阶走下来，咯嗒咯嗒，他漂亮的鞋跟在百年来被的王都市民们踩出了不少缺口的大理石条上惬意地拍击着，这清脆的响声落在雷克西的耳朵里，仿佛是宣告破产的丧钟——是圆溜溜的硬币们一个接着一个，从她捂不住的钱袋子里溜哒到了地上的声音，咯嗒咯嗒咯嗒……

　　面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等同于极度危险人物，仍然摇动着细长长的左臂，快活地朝她打着招呼的佩平先生，雷克西垂头耷脑地瞪着砖石地面，活像个长瘪了还注定要被残忍的鸟喙啄个稀巴烂的大南瓜。瘪掉的南瓜还没来得及听完诸如“您还没找到登记中心吗？——请让我领您去吧，您走得太快啦——查理桥到东旧棋盘街的老城区岔路实在太多了，就是不常来这一片的玛尔格拉姆本地人都会走错呢”之类的嗡嗡嗡嗡，就被这位细长长先生架着，经过了挤挤挨挨的商铺门面，乱七八糟的晾衣杆，和一条看起来像是荒废后花园的小径。

　　当她重新抬起头的时候，面前的是一座十分复古的建筑物。虽然和旁边的古董店比起来不是很高，没有招牌，门口的花样繁复的石柱也明显经历过烟熏火燎，还被粗心的维修人员用颜色不相配的浅色涂料随意修复过几次，但是门牌还算完整，配合那几扇不大不小的方格窗子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登记中心”这类城市官方建筑。当然了，更明显的提示是门口蹲着的两位乡下装扮的男士，年轻些的那个肩膀上搭着鼓鼓囊囊的花布褡裢，年长的那一位则穿着自制土布衬衫靠在石柱边上咬一根冒蓝烟的烟斗。

　　被王都的小路绕到晕头转向的雷克西知道自己到地方了。她客气地向佩平道了谢，没有说”下次再会“之类的蠢话（毕竟她现在仍然万分希望时间倒带回到她在车站和佩平先生搭话之前），径直走进了登记中心。进门的时候年长的男士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和她互相点了点头算作致意——也许是看出彼此身上的男士衬衫都是由塔梅露大区的特产黄土布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