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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襄阳劫,中秋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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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清笛柔柔,
凄情悲曲幽幽,
心若潭水凝愁,
形单影瘦,
风来平湖添皱。
这一日适逢中秋佳节,开封城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息。展昭巡完了街,照例来到醉仙楼。老板见他来了,客气地迎上去寒暄着。“展大人,您又来给白五爷买酒了?”“是啊,麻烦老板了。”“您客气了,猜到您要来,18年陈酿的女儿红都准备好了。”老板说着,吩咐伙计把早已准备下的两坛酒拿来,再加上几盘菜。“展大人,这是今天早上才打上来的鲤鱼,和三寸长的竹笋嫩心一起用文火炖制3个时辰,汤味完全侵入到鱼肉中,还有酥脆的香酥鸡,都是五爷最喜欢的菜。”“谢谢老板,让您费心了,一共多少银子?”展昭问道。“展大人,今天是中秋节,这是我送给您和五爷的,我不能收钱。”“这怎么行!你是小本生意,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展昭坚决不受。老板说道:“展大人,这酒和菜算是我送给白五爷的礼物,麻烦您给捎去,我不给您,托您捎东西总可以吧?”“这。。”展昭没词了,心想那一向不拘礼法的耗子应该是会欣然收下的吧,于是便不再坚持。老板乐呵呵地让伙计包了酒菜。展昭带上离开了酒楼。
开封城西有一处风景宜人的幽静所在,山坡上种了很多桃树,春天的时候桃花灿烂,满山遍野的粉红,如今这季节,则是果实满树,数里之外都洋溢着桃香。不远处有一汪潭水,清澈见底,依稀可见潭底石子斑斓的形状,潭中小鱼快乐地嬉戏。山坡下有一排竹林,许多竹子上还留有利刃削砍的痕迹,这便是展昭和白玉堂经常的比武练功场所。展昭清楚记得那人第一次带自己来这个他发现的圣地时的喜悦,扯着自己的衣袖不容分说地往这边跑,笑的就像一个孩子般天真。那人既爱这幽静的竹林,又爱吐艳的桃花,这个地方真是太符合他的要求了,那一潭清水更增添了清灵和幽雅,让人沉浸在这美景中忘却烦恼,果真有“随意春芳歇”的冲动。只是那怕水的耗子固然喜爱,也只是在离开潭水几米远的地方享受,断然不会沿着水边踩那松软的湿地,任由微波荡漾的潭水浸湿自己的鞋。
展昭想着,便在潭边收住脚步,将酒菜放下,取出一只精致的玉笛柔柔地吹奏着,等待着。。。
此刻日已西沉,果然应了“八月十五云遮月”的谚语,本来整日晴好的天空突然涌起大片云朵,很快还下起了细细几丝秋雨。飘洒的雨丝落入潭中,激起微微的涟漪,雨雾朦胧中水气凝结在展昭乌黑的发丝上。他止住笛音,轻轻地言道:“玉堂,今年展某可是按时来赴约了,这夜还没到,我已然到了。”想起去年也是约在这个地方,说好要一起赏月到天明,结果自己却因为追捕一个要犯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等把人送进开封府大牢再赶过来,那只老鼠已经趴在山坡上醉得人事不醒了。等他醒过来看到自己,就是一阵又打又闹,不依不饶地指责自己的违约,为这事足足碎碎念了几个月。所以今天,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爽约了。
中秋过后便是重阳,去年的重阳菊花开的格外灿烂,像是热情燃烧的黄色火焰。中秋过后重阳之前的几天,圣旨下来了,是自己与月华那已经拖了久的不能再久的婚事。开封府上下都在为这事忙碌着,而那人心中却有自己的盘算。为自己没有拒婚的事闹了几天脾气后,他拉着自己说:“猫儿,我知道你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求他,征求他的同意,让他收回旨意。”“玉堂,皇上怎么可能同意?莫说是金口玉言圣令如山,就是皇上平时会做出通融这件事也绝对不会,事关江山社稷伦理纲常,他怎么可能同意两个男人在一起?”自己试图使他明白这段感情是没有结果的。“猫儿,你听我说,皇上让我陪颜大哥去查办襄阳王谋反的事情,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只要查清这件事就是对大宋江山的大功劳。你利用这个时间也在开封好好做事,多办几个漂亮案子,到时我们一起去求皇上,他一定会看在功劳的份上同意的,至少也是功过相抵,不会为难我们,更不会牵累包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在圣旨规定的成亲日前回来的!”那人自信地说。自己听了更加不安,“玉堂,襄阳城危机四伏,你千万要小心,不可轻举妄动。几位哥哥出去办差都还没回来,皇上又要我奉旨成婚,你一个人去一定要格外注意。襄阳王府你不可以去,要等我和几位哥哥到了再做打算。”“猫儿,我不能等!皇上是要你成亲之后再赶去襄阳啊!”“玉堂,我们既然已经生死相许,心在一起了,还在乎朝朝暮暮吗?成亲了又怎样,展昭的心永远是你的!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还可以做一辈子的知己好兄弟,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吗?你一定要保重,不可以草率。”叮嘱,自己苦口婆心的叮嘱。那人摇摇头:“猫儿,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不能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不管是心还是身体,不行就是不行!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自己拥住他,什么都没再说,因为太清楚那只耗子的个性了,莫要说那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霸道性格,便是那嗜白成癖坐椅子都擦了又擦的习惯,也让他容不得半点瑕疵。他白玉堂几时有东西和别人分享过?更何况是所爱之人。
次日他就和颜查散一起动身去了襄阳。临别时到金殿向皇上辞行,万岁语重心长地说:“玉堂,这次襄阳的案子关系到我大宋江山的稳固和黎民能否免于战火,你一定要认真谨慎,待你功成归来,朕一定重重嘉奖!”那人说道:“万岁,玉堂不求奖赏,既不要加官也不要赏金,如若真能办好襄阳的事,回来时只想恳请万岁应我一件事。”“好,如若你能为我大宋办好这件大事,有什么请求朕都定然依你。”皇上含笑看着他,满口答应。
于是起身,那人银装白马,就这样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自己站在城门口,直到连白色的点都望不见了,才转身回府。
回忆到此,展昭放下手中玉笛,将酒和菜打开摆放好,手抚着身边赫然屹立的石碑轻轻说道:“玉堂,你失约了。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还是带着酒菜来找你了,看,都是你爱吃的。皇上也守信了,你没有告诉他要他应的事情我代你说了,皇上也同意了。”那座石碑上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字“锦毛鼠白玉堂之墓”。
那人走了,终是没有再回来。他等不及援军赶到,便去了那机关遍布的冲霄楼,只为用那足以扳倒奸王的一纸证据来换一个被应允的可能。待自己闻信赶到,只看到在战火中焚烧成灰烬的破败的曾经高耸入云的建筑最后的痕迹,还有那百炼钢所制烈火难焚却已有些变形的凝结着斑斑黑紫色血渍的铜网,以及重阳佳节盛开遍地在烈焰沸腾中烧至焦黄却格外溢香的菊花瓣。“这是我们最后唯一的一次机会!我知你不肯与我离开这庙堂混迹于江湖,你放不下的太多,我唯有去争取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那人的话还回响在耳畔。玉堂,你可知如果我料到了这结局,定会舍下一切与你携手天涯,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还在乎什么光明不光明!
夜已深沉,雨停了,展昭复又拿起玉笛,吹着那人平时最喜欢听的曲子。那只时刻张牙舞爪不安分的老鼠,只有听自己吹笛子的时候能老实一会儿。夜风袭来,吹皱了潭水。
与此同时,深似海的宫墙内,赵祯皇帝望着淡云微遮的月夜,想起一年前曾经有一个人意气风发站在自己面前,说功成之后要自己应诺他一件事情。未出发便先预计功成,这份凌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惜的是,那人终没能再回来要自己完成许诺。功倒是成了,人却不在了。而自己终还是让别人代他接受了承诺,言而有信了。“玉堂,你会不会怪朕呢?做皇帝有做皇帝的难处啊!派你去襄阳,是朕想要你立大功,然后朕才能功过相抵不惩罚你的大过呀!都说皇帝最大,什么事情都随心所欲,殊不知皇帝其实连凭感情决断的能力都没有。朕应了你们,如果没有非常好的借口,朕又如何治理国家教化子民?如何堵那些大臣们的嘴呢!谁知想帮你却最终害了你。”
雨后的夜空逐渐放晴,云慢慢飘散去,一轮圆月渐渐现出了轮廓。展昭依旧在默默吹奏着,抬头望见月亮,不由得潸然泪下。昔人已然驾鹤去,月圆仍旧同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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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猫!大好的月亮,你鬼哭什么!”依稀中听见熟悉的声音。展昭抬眼,见一轮银月洒照的桃树冠上,一人白衣胜雪,翩然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