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生离别，忧从中来无断绝 ...
-
第二十回
一觉醒来的时候，孟姑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之上，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吃力地坐起来，看到慕容天奇正坐着读书写字，回想起冷寒的惨死，忍不住一阵悲痛，猛烈地咳了几声。
“孟姑，你终于醒了。”
慕容天奇赶紧站起来，倒了杯水，给她端过去，坐在床沿上，心疼地看着她。
“啪！”孟姑手一挥，茶碗掉落，碎了一地，茶水也溅了慕容天奇一身，“是你杀了冷寒，你这个卑鄙小人！咳咳……”慕容天奇刚想来给她拍背，伸出的胳膊被孟姑一把打下去，“你别碰我！”
此刻的孟姑面容憔悴苍白，没有什么血色，过度悲伤，加上刚好来了月事，让她更加虚弱不堪。但仍旧强忍着，想要爬起来。
“你够了！我说过，冷寒不是我杀的！是，我们是有间隙，我是怕她把你抢走，我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但我慕容天奇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人性泯灭之徒！”
慕容天奇一把拽住孟姑的胳膊，把她再次摁倒在床上，“他已经死了，你就醒醒，死了这条心吧！”
孟姑眼泪又簌簌地掉下来，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刚才还活生生的心爱的男子，转眼就中毒而亡，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更没办法兑现欢爱时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已经死了心，冷寒是他今生的挚爱，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男人，包括冥冥之中由命运牵引而来的慕容天奇。
“我真傻，当初还天真地把两人对比，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可比。一个是此生的爱人，一个是匆匆的过客。但果真造化弄人吗？爱人命丧黄泉，过客却还在身边。多大的讽刺！”
孟姑哭得累了倦了，满脸泪水地再次睡去。
“我哪里比不上他冷寒，他不过就是狗屁兵部侍郎的野种儿子，没有这么一个爹，他连狗屎都不如！而你孟姑竟然爱上这样的一个货色，忽略身边的我！”
慕容天奇恨得咬牙切齿，给孟姑盖好被褥，回到书桌前，逼自己看着窗外的风景，尽量冷静下来。
**********
冷寒这么一跑，孟姑也没了影踪，易春坊的秦妈妈立马就急了，找了几个上得了台面的打手和姑娘，马车直奔洛邑城。
秦英和另外三个守卫被远远袭来的香粉味熏得连连打了几个喷嚏，看着一老婆子气势汹汹下了车过来，忍不住一阵反胃，如果不是她身边几个姑娘还不错，估计早就忍不住骂人了。
“守卫大哥，我是太平县易春坊的秦妈妈，和你们家公子约好，过来取黄金。”
秦妈妈上前，一副谄媚的模样，甩着手上的纱绢，真不愧是青楼的老鸨，一举一动骨子里都充溢这老鸨味儿。
“秦妈妈？没听过！我们家少爷岂是你们这些草民相见就见的？”
经过前两次的教训，为了不惊动老爷夫人，秦英这次的声音不大，“先在外面候着，待我禀告公子。
冷寒一听是秦妈妈来了，自己出去应付，嘱咐秦英带了一堆兵士和一个囚徒，前往太平县，把这件棘手的事儿办妥。
“不愧是兵部侍郎的府邸，这宅院就是气派，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给开了眼界。”
秦妈扫视了一周，感叹冷府豪华之际，不忘正事，“冷公子，你看心月姑娘已经跟你回来，这十万两黄金的事儿……”
“秦妈，这中间可能有点误会，本少爷至今没有心月姑娘的消息，有件事不得不提，本少爷回来之前，慕容公子端了茶水过来，说是奉秦妈之名，但茶水中有毒，如果不是本少爷命大，早就见阎王爷了！这件事，秦妈怎么说？”
冷寒一股得理不饶人的气势，孟姑现在已经从她手中逃脱，那就没必要像姑奶奶一样对她，该算的帐也得清算一下。
“冷公子，冤枉啊，那慕容天奇主动提出要给你端茶倒水，讨你欢心。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在茶水中下午。更何况，咱们说好的还有十万两黄金，我怎么傻到去害您呢。”
秦妈一听“扑通”跪下，战战兢兢地解释。
冷寒说道：“哎呀，秦妈妈，为何行此大礼，快起来。慕容天奇给本少爷下了毒，然后带走了楼心月，秦妈以为有没有这个可能？”
秦妈站起来，若有所思，猛地一拍手：“好他个慕容天奇，秦妈我救了他的命，他非但不知恩图报，还恩将仇报，真是狼心狗肺，怪不得离开时扛了这么大一个包裹，还说是冷公子让他去带一些生活必需品。我们都被这小子给耍了！”
冷寒嘴角一挑：“秦妈妈明鉴，心思缜密，也使得真相大白。那这十万两黄金，不知该作何处理？要知道，本少爷买的事她楼心月这个人。”
“这个冷公子放心，我秦妈掘地三尺也把他给挖出来！到时候再把楼心月姑娘带来孝敬给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秦妈深知此番前来肯定捞不到什么油水了，便急着离去，“冷公子，那秦妈就告退了。”
“慢着！”
冷寒回头，挥一挥衣袖，“秦妈妈，听闻楼心月姑娘本名孟姑，是你硬抢到易春坊的，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依燕唐律法，秦妈妈知道作何论处？”
秦妈一听，吓得腿一软，再次“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冤枉啊，请冷公子明察，这孟姑来我们易春坊，也是慕容天奇卖来的，他染上风寒，无钱治病，便托人来找我，说是让自己的表妹过来易春坊接客，还说孟姑娘和他有婚约，就是他的女人，他想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
这秦妈毕竟是老江湖，说起谎话来一套一套，不皱眉不眨眼，一气呵成。
听了她的一番辩白，冷寒暗暗发笑，心想他慕容天奇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让孟姑去青楼，他对孟姑的一番心意，至少还是真挚的，所以，这秦妈没有一句真话！
按照燕塘律法，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者，女子流放边关成为官妓，供士兵享乐，男子充军，不死不得回来。
燕唐律法中还有另外一条：窝藏朝廷重犯者，就地处死！如果犯了这个罪，这亲妈作为易春坊的老鸨，是最应该第一个杀掉的。
冷寒脸上的笑容明显带着杀伐之意，摆手送客：“秦妈妈，既然如此，本少爷知道了，你就回去吧。易春坊这么大的生意还得你打点着，亲妈得多保重。”
秦妈表面唯唯诺诺，喜眉笑脸，心里早已经骂了千百万遍，一是这慕容天奇带走孟姑，二来说好的十万两黄金竟然这么飞了，叫她如何心平气和，回去的路上，不免就发泄在带来的小厮和丫头身上。
冷府内又恢复了平静，冷寒有些失落地站在小池塘旁，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入了神，孟姑的身影也出来，笑着，和自己抱在一起。
“老爷，咱们寒儿处理事务的能力还不错嘛，一板一眼，跟真的似的。”
冷云山和柳氏不远的小亭子里，小声说话，柳氏眯着眼睛看着儿子，由衷地赞道。
“夫人，你说的什么话，这本来就是真的，寒儿继承了他爹我的能力和秉性，这种小事还处理不好，那就不是我冷云山的儿子！”冷云山拍拍胸膛，颇为自豪的样子。
“你这老不死的，不是你儿子，那时谁儿子啊！”柳氏嗔怪打了他一拳。
“儿子这事儿，当爹的必须管啊。你看礼部，工部这些老家伙，早早抱上孙子了，特别是刑部侍郎——刘仲，这老不死的，三个儿子各给他添了两个孙子。我冷家九代单传，就这根独苗，还犟得跟牛似的，一头撞倒南墙都不知道回的。不行，这个叫什么孟姑的，必须嫁给寒儿，给咱冷家多生几个孙子！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笑归说笑，冷云山随后吩咐身旁亲信斥候，不遗余力，要在洛邑城查到慕容天奇和孟姑的下落，并且找到后直接带回冷府，不得有误，对阻拦着，格杀勿论，务必保孟姑的安全。
**********
在慕容天奇的照顾下，孟姑身子也慢慢恢复，但是脸上终于没有什么表情，如一个冰美人。
从冷寒的死，她便决定再也不笑，因为笑只会显出内心的痛苦，人就是这样，心里越是痛苦，笑得越是灿烂。与其如此，倒不如把痛苦显现出来，挂在脸上，让世人都看到我的痛楚。
“孟姑，快点喝药，等会儿就凉了。郎中说，以后好生养着就没什么大碍了。”
慕容天奇的语气很柔，自从上次孟姑说感受不到他的爱，他终于醒悟了似的，开始事无巨细地关心着。
孟姑不说话，接过碗来，一饮而尽，有把药碗递给她。
“孟姑，以前是我不好，只顾着读书考功名，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是我的阳光和雨露。冷寒，他已经去了，节哀顺变。”
慕容天奇衣着整齐，头发梳理地极顺，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坐下来，拉起孟姑的手，一句句说着。
孟姑也不反抗，就是一双手，让他摸便是，只是对慕容天奇这番酸死人不偿命的表白，她是打心底里嗤笑。她对一件事深信不疑：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愿相信男人这张嘴。多少甜言蜜语，多少海誓山盟的承诺，都不如用实际行动来爱，和守护，随着岁月的流走，不辜负。
“表哥，我要睡会儿，不打扰你读书了。”
孟姑冷冷回道，一转身躺下，拉上被褥盖着，看着里面的床帏，睁着眼睛，回响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生离别，忧从中来无断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