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再见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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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淳到坤宁宫时，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基本已经齐了。倒不是尔淳来晚了，只是后宫众人都好奇这位初封即系贵妃的娘娘，心中好奇，便早早到这坤宁宫等着了。
此时的后宫，才经过一次大封，钮钴禄氏也是才封了皇后，也不过碍着她的家世和资历。而日后后宫中名噪一时的四妃，在这一年，马佳氏册为荣嫔，纳喇氏册为惠嫔，郭络罗氏册为宜嫔。而四妃之首的德妃，胤禛的亲母，此时不过是一个被宠幸过的宫女子，封了个贵人，自然是没有资格来请安的。还有这次大选中出来的成嫔戴佳氏，后来的成妃，若不是七阿哥有腿疾，大概也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以前尔淳没有那些个心思，也不去关注这些人，现在想来一个个的都不是善主儿。其他的人到都没什么好在意的，尤其现在尔淳身为贵妃，对这些嫔及嫔以下的女人，实在不用费太多心思。
尔淳无视那些或艳羡、或嫉妒、或省视的目光，径直走向皇后，低身行礼，“奴婢给主子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她不是第一次给皇后请安，但却是第一次以后宫嫔妃的身份来请安。她知道，这会儿，不管是钮钴禄皇后还是她自己，心里都不平静。原本坐在一旁的嫔妃们也赶紧起身，避礼。
“免礼。起。”钮钴禄氏是跟先皇后同年进宫的，也不过是为了平衡前朝的势力。在后宫十六年，钮钴禄氏早已看清楚，自己能进后宫，这次能封后是因为她的阿玛、她的姓氏，而她不得康熙宠爱也是因为她的阿玛。而眼前这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怕是先皇后也不及的。皇上和先皇后是少年夫妻，在皇上亲政之前，是先皇后陪着皇上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而先皇后的玛法、叔父在佐君王、除鳌拜上又出了大力，就在情况转好之时先皇后偏偏又拼死生下了阿哥就这么走了。就是在这几年的亲情和愧疚之情几下相加，或许还有当时前朝的形势，皇上便将未满周岁的二阿哥立为太子。而眼前这位，孝康章皇后的亲侄女，皇上的亲表妹，这几年也进过宫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看那两位的意思是定要进宫的。而她的身份，佟家嫡女，也该是进宫的，且分位一定不低。只是，钮钴禄氏万万没有想到，佟氏居然是以贵妃的身份被抬进宫的！原本以她的身份这也没什么，但是此时的后宫，除了她这个皇后，别说是贵妃了，连妃位上都是一个人都没有，而她自己之前也只是一个妃子而已。再想到太皇太后每回的打趣，钮钴禄氏这才明白，佟氏才是皇上真正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想来要不是有她在，要不是佟家在前朝的声势日显，这皇后也该是佟氏的了吧。“妹妹昨日想是累了，快来坐下。太皇太后可天天盼着妹妹进宫呢，这回可是如愿了。昨儿个还高兴地多进了些膳食呢。”
“谢主子娘娘赐座。”尔淳谢过恩后，起身走到皇后左手下第一个位置上坐定，才开口道，“主子娘娘可别打趣奴婢了，太皇太后开心想是主子和主子娘娘孝顺的缘故。奴婢是哪个铭牌上的人，哪里敢劳烦太皇太后惦记。”说完还那帕子掩了掩嘴角。自己这回可是实打实的成为了后宫众人的眼中钉了，不需要再增加点关注度。其实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可怜人。仁孝皇后有表哥的亲情，自己得到了表哥的爱情，只有这位皇后，以前被仁孝皇后压着，后来被自己压着，做了短短半年的皇后就去了。虽然上一世自己只做了一天的皇后，但实际上已经执掌宫权近十年了，只差了一个皇后的封号而已。只是后宫可不是一个应该有同情心的地方。上一世的自己开始也以为自己有贵妃的身份在，又有表哥的宠爱和佟家做后盾，便不用怕后宫众人能对自己怎么样，只是后来……想来也是掉以轻心了。
钮钴禄氏也不恼，抚着指套，笑盈盈的开口道，“妹妹可是太过谦虚了，你要是都这么说，我们可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下面众人分位最高的也就是个嫔，还是这次新封的，新进宫的更是不曾受宠幸，而且这二位的身份摆在那儿，自然不敢插嘴，只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拉扯一番。只是这众人心中如何思量的，却也是未知之数。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钮钴禄氏才扶着身边大宫女的手站起来，领着众人往慈宁宫去了。
进了慈宁宫，尔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殿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因为太皇太后住了慈宁宫，皇太后住了寿康宫，为了省事，也因为皇太后还要给太皇太后请安，所以皇太后便先到慈宁宫等着嫔妃一起请安。
对于皇太后，尔淳心里完全是感激和同情。表哥八岁丧父，十岁失母，虽然在皇位上多得了太皇太后的庇佑，但若是没有皇太后如亲生母亲般的关怀，怕是会让表哥更加难受。也正是因为这样，表哥对皇太后也一直是视如亲母。但是这位也是可怜人，作为大清和蒙古平衡的棋子，虽然是太皇太后的侄女，但是入宫后并不得先皇的宠爱，一生无儿无女。
但是太皇太后，就很难说了。上一世，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就很微妙。一开始也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大概也是因为佟家在前朝的势力对她的态度也很好，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态度就变了。现在细想想，大概，是从她成为皇贵妃统摄六宫开始的吧，又或者早在胤禛养在她那里的时候就变了。她老人家历经三朝，虽无圣宠，到底母凭子贵，坐上了皇太后的宝座，在先皇和表哥当政期内，更是对前朝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作为一个女人，尔淳是佩服这位太皇太后的，若是换了她自己，就算有空间作为秘密武器，想来也做不到如此杀伐决断。但是作为她的孙媳妇儿，作为后来后宫的掌权人，她只能叹息，太皇太后太爱权了。大概是因为丈夫的冷落，所以权力对她更加重要，别的女人争的是皇宠，而她争的是皇权！辅佐了两代帝王的她，见不得她孙儿心中有一个比她还重要的女人，她大概怕尔淳会像宸妃和董鄂妃那样吧！
任凭心中闪过万千思绪，尔淳跟着皇后行礼后变退到一边，倒不是想作壁上观，今天她是逃不掉的。果然她才站定，就听见太皇太后叫了她的名字。
已经做了曾祖母的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此时的身子骨还很硬朗，多年的后宫生活早让这位昔日的蒙古美女褪去了草原女子的单纯和直爽，看着底下一群年轻的姑娘向她行礼，锐利的目光在几人身上划过，很快便又是一副慈祥的面孔，呷了一口茶，对着尔淳说道，“尔淳丫头，昨日进宫，可还习惯，有没有累着啊？”
尔淳微微低着头，起身离座，回道，“回太皇太后的话，一切都好，劳太皇太后惦记了。”
太皇太后看着尔淳低眉顺眼，不骄不躁的样子倒是颇有好感，看来不会是一个恃宠而骄的。而且这佟家的女儿，果然是才貌双全的，这尔淳比起玄烨的亲娘还要胜上几分。于是便对着身边苏麻拉姑笑着说道，“苏麻你瞧，哀家可不是年纪大了，竟是糊涂了，丫头对着宫里可是熟悉的，哪里会不习惯。哎呦，这以后啊，也不能叫丫头了，都是大人了。要是让玄烨听见了，怕是不依的。你说是不是啊，贵妃？”
底下妃嫔知道太皇太后这是打趣贵妃呢，想笑也不敢笑，还有些人则是嫉妒的笑都笑不出来了。尔淳的头垂得更低了，没有晕胭脂的脸上也是嫣红一片。苏麻拉姑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多年，最是了解自家格格的，又是个心善的，知道尔淳脸皮薄，刚想岔开去，便听得门外有人来报，皇太子来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了。
太皇太后一听自己最喜欢的曾孙来了，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叠声的吩咐，“快让他进来，你们仔细看着点，别让他跑太快了。”
这边太皇太后还没吩咐完，只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穿着太子服色，也不用乳母牵引，规规矩矩的走了进来。众人看着这么个可爱的小娃娃偏偏做成大人样，心中只觉得好笑，到底因为是太子，脸上不敢露出半分来。
胤礽走近了之后，像模像样的行礼，“胤礽给太皇太后请安，给皇太后请安，给皇额娘请安。给各位母妃请安。”
太皇太后笑得开怀，“哎呦喂，哀家的小胤礽哦，快起来。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来了？”
太子今年才三岁，因着年纪小，原本跟着康熙住在乾清宫的偏殿，只是最近几天太皇太后想得紧，便让他在慈宁宫小住几日，是以请安来的便早了。
胤礽起身后依偎在太皇太后的身边，软糯的童声听的人一阵心软，“回乌库妈妈的话，胤礽想乌库妈妈了，知道乌库妈妈醒了就来请安了。乌库妈妈昨晚睡得可好？”
太皇太后听了，心中更是高兴，抱着胤礽一阵揉搓，“哎呦，还是我们胤礽孝顺啊。乌库妈妈睡得好着呢，就是想着咱们胤礽呢。”
钮钴禄氏看了，心中不觉一阵酸涩，自己进宫这么多年了，膝下未曾有一儿半女，但面上仍是笑意盈盈，“太子最是懂事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您老人家了，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前些年，因为遏必隆墙头草的行为，太皇太后和康熙连带着对钮钴禄氏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这回册封，原本康熙真没想着要册封钮钴禄氏为中宫皇后，倒是太皇太后考虑到前朝关系，要稳住钮钴禄家族也要防着佟家，还有一点便是康熙对尔淳的感情，所以力劝皇帝立钮钴禄氏为皇后。近几年了，太皇太后冷眼看着这后宫中的女人，钮钴禄氏倒是个安分的，深居简出。更好的是她膝下无子，既不会动什么歪心思，也不会对胤礽造成阻碍。所以最近，太皇太后对钮钴禄氏的态度倒是要缓和许多，虽不亲近，也不像以前那样淡淡的。这会儿子听到她夸赞太子，顿时觉得她顺眼了许多，笑着说道，“你倒是会说话。知道你也是个孝顺的，你们的心思，哀家明白着呢。”后半句倒是敲打了，尤其是对着新进的几个嫔。
太祖时，后宫未有位号，按着满人的习俗称福晋。世祖时，寻前代旧典。康熙以后，后宫典制才渐渐完备。皇后居中宫，皇贵妃一，贵妃二，妃四，嫔六，贵人、常在、答应无定数，分居东、西十二宫。与之相对应的选秀制度也得以完善。
而这回的大封，除了原本后宫中的老人得以晋封，新晋的人里面，除了尔淳得封贵妃，便只有几个嫔和一些贵人、答应。但是为皇上生育了四子一女的马佳氏，虽然只有三阿哥活了下来，但好歹是为皇上生了第一个孩子，她也只封了一个嫔而已。为了底下这些人生些不该有的心思，这个时候就要开始时时敲打了。尤其让太皇太后忧心的是，这回新进宫的几位，可都是满人，一个博尔济吉特氏都没有。
尔淳冷眼看着，只觉得前一世自己想得太少太少。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有表哥和胤禛在身边便满足了，后宫斗争再厉害，只要她不去争，又与她何干。现在看着太皇太后这样的敲打，再想想上一世太皇太后在胤禛养在她名下时不让改玉牒，还有她成为皇贵妃后微妙的态度，甚至是对其他阿哥的态度，让皇太后养了五阿哥……仔细想想，那个时候，众皇子中除了太子可不就是胤禛身份最为尊贵吗？所以在她去了之后胤禛的日子会这么难。她以为只要胤禛不争就不会有事，可是从成为她的养子开始，胤禛已经身不由己了。尔淳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阻止涣散的思维，再想下去，她定会当众失态的。
就在尔淳调整之时，胤礽也注意到了底下多了好多不认识的嫔妃，其中又以这个身穿金黄色贵妃服色的人最为突出。胤礽仗着自己年幼，扯了扯太皇太后的袖子问道，“乌库妈妈，这位母妃胤礽好像没见过啊？”
太皇太后顺着胤礽的目光看去，正是尔淳，于是笑着说，“这是才进宫的贵妃佟氏，你该叫贵母妃的。以前你也见过的，只是那时年纪小，怕是不记得了。”
胤礽看着这位贵母妃容貌出色，嘴角含笑，温柔的看着这边，不由得想起了皇阿玛给自己看过的皇额娘的画像。
而尔淳看见胤礽直直的盯着她瞧，也不能做什么，就那么微笑地看着。想起前一世自己过世之时，胤礽还是那个文采斐然、俊朗不凡、英明果决的太子爷，而后却在身边人的怂恿下与表哥离了心，一步步走上了不归路，真真是可惜了表哥从小的悉心教导。然后又想到要不是他弄成那样，让表哥失望，也不会让其他阿哥为了争夺皇位闹得不可开交，自己的胤禛也不会坐上那个位子，最后活活累死。这么一想，尔淳突然灵机一动，是不是太子好好的，她的胤禛就不用受那些苦了？
于是，胤礽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气上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尔淳面上不显，内心十分激动，只等着晚上好好筹划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再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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