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公子涟晟 ...
-
近日天色晴好，湖面上水烟浩淼，波光粼粼。湖边草色翠青，垂柳袅娜，一片烟波翠绕的夏日景致。
每月的十五，南宫中有所规定，所有侍君及其身边的小童一大早都要到伽罗正殿给身为一宫之主的倾玥问安。
今日起的早些，任芷修服侍着我梳洗更衣，稍加描饰后，又少用了些早饭。
倾玥自那夜湖边相遇后便再未曾见过，想来，是他有兴致和我玩些欲擒故纵的情趣游戏。只是于我，这宫主大人心里暗藏的玄机着实是略显稚嫩了些。而那片天舞鸢幻的花丛，自那晚起，我则再也没有去过。
-----------------------------------------------------------------
伽罗正殿是南宫最大也最为庄重的殿堂，是平日里，宫主和各位大人们议事的地方，这同北宫的伏玄正殿有着异曲同工之用。我带着芷修入殿之时，殿中只到了涟晟和他的小童二人。
涟晟，便是那日选侍之时谈雪所掐算的我们四人之外的那个清风霁月的温润男子。
除了清秀，我实在想像不出更适合于他品貌气质的词语。这男子，淡定如春风，淡然如初雪，举手投足间尽是一派风流，只是那样貌……着实也只称得上是清秀而已。
见我们进来，他向我点头一笑，客套而疏远。自选侍以来，这男子都是隔世出尘般地与我们保持着礼数周全却又刻意疏离的态度，就仿若清晨森林中的淡淡迷雾，可以去看见，可以去感觉，但又绝对是飘渺无形，触手却不可及的。
这样一个青衣广袖的翩然少年，任谁如何也无法将之与“侍君”这二字相提并论。不光指他的容貌较之与谈雪或清雅二荷相差甚远，还有就是他那这身浑然天成的气质……却是我千年以来遇所未遇过的。
以前曾听人提及，道是帝都之中乐梵帝手下的右相，乃为全天域男子中的儒雅之最，吹嘘之辞更是漫天飞扬；又道是左相俊美无双，北宫二宫主若为其一，就惟有此左相堪为其二。
这二人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素来都是听闻，却从来未曾见过。
只是，我这北二宫主又是何德何能可被称为“天域至美”？单不说这侍君之中的谈雪是何等出人之姿、我那小童芷修是何等闭月之貌，就那南宫宫主倾玥一人便可堪为“倾城绝代”了……而现如今，与这眼前的涟晟相比，怕那右相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带着芷修在涟晟左手边的位置坐下后，偌大的殿内就只剩下我手中那紫砂茶具的杯盖与杯身间偶然摩挲时发出的微弱声响。
周围寂静一片，我闲然地四处张望，不期然地又遇上涟晟思虑的目光。我没兴趣打探他的心思，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男子确是有一双好眼。
那双眸长的到没有如何妙笔添花般美丽，只是它们清澈地似一潭泓净的春水，虽深却清可见底；温润地又如一块千年难寻的璞玉，流华间尽显璀璨通透。通常拥有这样一双好眼的人，皆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大智大慧。
他向我微微颔首，我冲他嫣然一笑，然后，便各自移开目光。殿内始终一片沉寂。
殿外绿意密织，殿内流苏幔帐。
大约半倾过去，清荷和雅荷二人信步而至。与我一番寒暄之后，他们便在我与涟晟的对面座上坐下了。又过了一阵子，谈雪一袭白衣地姗姗来迟。见惯了他每日的姹紫嫣红，今天一身的素色，乍看之下，竟也清新可人。
他顾盼眸转间望见了我，再不屑与他人的寒暄，径直地朝我这厢走来。
“音息，怎来地这样早？”，一团香气随他扑面袭来，我只觉鼻子一痒，倏地打出了个喷嚏。不便看他，转头接过芷修递来的手帕，却全然没有留意到谈雪刚刚送上一半的丝绢。
将帕子还给了芷修，转回头刚想要与他说话，不料却被他抢白道：“莫不是这一大早的，你刚刚带着你这贴心小童钻洞去了？”，他歪头笑眼看我，“你看，看看，这儿，都弄脏了……”，他边说边将握着的丝绢亲昵地在我的右颊间轻轻擦抹，不及我躲避，他又收了丝绢，冲我抿嘴一笑，转身坐到对面去了。
我坐在原地,有些骇然。哪是我脸脏，实是他有心亲近。这谈雪，分明是忘了他的身份，不晓得自己究竟是谁的侍君了。
正当我睥睨他，心中略有不快时，殿内一肃，倾玥身着一件白色银莲锦衫，翩然入殿。身后跟着的是幻樱和几个不相熟的脸孔，想来该是他的随身小厮之流。
倾玥从我身旁经过时，只是侧目睨了我一眼，一张俊颜宛如刀刻，双唇微抿，脸上豪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王者的气势，显然，这才是他作为一宫之主人前的样子。
这样一个倾玥，陌生而坦然，与那夜月下我所遇见的轻佻魅惑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
待宫主大人在大殿最上首的七宝琉璃祥椅上撩衣坐定，幻樱恭敬地请示之后，便开始了主持那一套冗长的宫廷礼节。
这期间，殿内一直都肃静无声，除了站在倾玥身边那例行公事的内侍官大人冷漠而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我似乎都可以听见自己均匀的呼吸。
侧目端倪四周，只见身旁的涟晟仿佛老生入定般地直直坐在那里，殿外略微刺眼的阳光勾勒出他的挺拔坐姿，令我有些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对面，清荷和雅荷正双眼灼灼的望着殿上威坐的倾玥，听说自回宫以来，这位宫主大人一直只招他们二人侍寝，恩爱倍加，专宠之恩俨然诏告天下，惟恐无人不晓；
坐在他们旁边的白衣谈雪，正无聊至极的低着头把玩自己的手指头，他不期然地抬起头，却与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谈雪欣喜万分地看着我，俏皮地冲我直眨巴眼睛。我则对他眯起眼，带着怒意加警告。
然后，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倾玥，这一看，不由得让我背后一凉……
优雅地坐在上殿中央的宫主大人，头微侧倾，以左手轻抵，额前的几缕碎发拂上玉颜，红润的唇边淡淡挂笑，整个人倍显雍散。这样的他，霸气而傲然，却又偏偏散发着罂粟般的吸引，致命而危险。
他正盯着我，目不转睛。这眼神，似那夜初见之时，却又比那夜更加的凌厉。整座大殿之内，他就这么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独独盯着我，仿佛一头狩猎时的猎豹，觊觎着它的美味。
直到听见幻樱冷漠地说出“请各位侍君大人上前问安”之时，我才得以挪动早已僵硬的身体，随着众侍君们起身上前行礼，不冷不热地回着一些恭敬讨喜的话。
我不再抬头看他，只顾眼观鼻心地站在众人之中，低着头，听着话，心里期盼着这份南宫特有的磨难早点结束。
可清雅二荷两位公子却偏偏悖了我的意。两人持宠而骄地近上倾玥身前，一左一右地趴坐在倾玥腿边，雅荷百般柔态，清荷酥媚入骨，全然不顾“礼数”二字及殿内的若干人等，边回着倾玥的话，边对着他摩摩挲挲起来。
宫主大人到也风声水起，兴致全燃。一个庄重的堂堂伽罗正殿转瞬间便沦为爱宠侍君的香艳寝宫。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公子涟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