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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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卿忻已经记不起自己是多少次感慨自己的徒儿实在笨了。
看着风林晚又住在破庙里，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在外人眼里风华绝代的谷卿忻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强忍住现身的冲动，开始考虑要怎么让徒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语叫做“劫富济贫”。
其实她很想甩手直奔城里最豪华的客栈要间上等客房住下的，奈何……那个牵动自己心神的人住在这破庙中，累得她也只能连着几日在庙外的树上过夜。
可是她这徒儿这番连日奔走，到底目的地是去哪里？
不远的山里传来几声狼嗷，圆月已上中天，庙里风林晚一手抱着曲起的膝盖，一手拿着树枝去拨弄火堆，看着被自己撩起的火星出神。
也不知师傅如何了……
那日急匆匆地奔出来，竟忘了带上银两，也忘了带上衣物。
于是这几日奔走下来，衣服脏了没得换，肚子饿了只能在野外抓野鸡或者鸟儿烤着吃，晚上更是只能住在破庙里。
从谷里出来，离开那个自自己拜师后就未曾离开过的小镇，一路急行，眼看着这都快要出宋的地界了，风林晚茫然了。
“晚儿，快跪下！”十一年前，离鸾阁掌门小竹楼里，一个俊朗的男子语气焦急，握着折扇的手青筋暴露，显得紧张极了，“听爹爹话，跪下！”
抿着唇，身着天蓝色布料上好丝绸制成的衣衫，风林晚一脸倔强，声音里透着稚气，“我不要！”
“你……”男子气急，折扇指风林晚，“当真不跪？”
“不跪！”年仅六岁的风林晚胸口急急起伏着，显然也是气极了，不看自家生气的爹爹，而是直视着面无表情立在她身前的白衣少女，声音出离了愤怒，“是忻姐姐，不是师傅！”
少女冰冷的面容因为风林晚的话语微微解冻，眼神也柔和了一些，却依旧一言不发。
男子听到风林晚的话语，大踏步走了两步，抬脚直接踹到风林晚的膝盖弯处，“啪”的一声，风林晚单膝跪地，挣扎着要站起来，男子已然压住她的手臂，又是一踹，另一脚也跪了下去，“给我拜！”
“我不！”脸涨得通红，风林晚挣扎了几下，实在没办法抵抗自己父亲的力气，只能保持着跪姿，却直挺挺地跪着，死活不肯磕头，“我就不拜！”
忻姐姐是忻姐姐，怎么可以是师傅！
“若是她不肯，就罢了吧。”白衣少女身旁还立着个女子，身着淡紫色长裙，约莫三十几岁的模样，肤光胜雪，看样貌，竟与那少女有几分相似。
“不行。”男子敛起眉，索性伸手按住风林晚的脖颈，手上用力逼迫风林晚低头，“你给我拜！”
“我不！”咬着牙，风林晚被压得弯下身子，手连忙撑住地面，“我不要忻姐姐当师傅！”
如一泓清水的美眸划过几分心疼，白衣少女往前走了一步。看到那白色的纱裙就在眼前，风林晚想要抬头，却因为父亲的压制抬不起来。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哭。
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已让她知道哭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小晚儿……”轻柔的嗓音一如两年前一般让自己心动，风林晚低着头，直到白衣少女蹲下身子，和自己对视，才带着哭腔，“忻姐姐……”
“听话，先拜师，好吗？”白衣少女，赫然就是两年前让风林晚哭闹着不肯离开离鸾阁的人，谷卿忻。
两年后的谷卿忻十二岁，身着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腰间一根淡粉色丝带缠着显出细腰，青丝也只是用一根同样颜色的丝带缠着，年纪尚小，却已让风林晚的父亲在这又一次见面时一阵赞叹。
怕是再过两年，谷卿忻的容貌会如当年她娘亲一般，惊动天下。
“不要……”许是知道风林晚会听谷卿忻的话，男子手微微松了松，让风林晚可以略微抬头更仔细地看到谷卿忻。一抬眼便看到自己两年里思念的人此刻眼神温柔地看自己，吃了许多苦的风林晚吸吸鼻子，“忻姐姐是忻姐姐，不要当师傅……”
“可是……”谷卿忻掏出怀中手绢，擦去风林晚脸上沾到的些许灰尘，声音依旧轻柔，令一旁那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子也露出几分讶然神色，“晚儿，不拜忻姐姐为师，就不能留在谷中了呢。”
她似乎，从未见过女儿如此温柔的一面。
“留在谷中？”风林晚迷惑地看着谷卿忻，看到谷卿忻对自己轻轻点头的模样，皱起眉，“当了师傅，忻姐姐还是忻姐姐吗？”
谷卿忻笑了。
抬手，就像这两年前风林晚根本没有离开谷中一样，谷卿忻亲昵地摸摸她的脸颊，“当了师傅，忻姐姐还是忻姐姐。”
片刻之后，不需男子再压制风林晚，风林晚规矩地对着还蹲在自己身前的谷卿忻弯身磕头，“徒儿风林晚，拜见师傅。”
看着跪地伏身的女儿，男子松了口气，收回手，一转身，看着摇头苦笑的淡紫色长裙女子，抬手抱拳，“那么，晚儿……就拜托你了。”
“你……真的要走？”将视线从女儿和风林晚身上收回，女子有些犹豫，看着男子，“你可知，这一走，或许……”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男子一脸凛然，接着转身看着嘟着嘴站起来的女儿一眼，“晚儿，在谷中要听师傅的话，知道吗？”
“是忻姐姐。”风林晚，拉着一旁谷卿忻的衣袖，鼓起嘴，“晚儿会听忻姐姐的话的！”
无奈摇头，男子走过去，摸摸她的头，这才对一旁谷卿忻道，“晚儿任性，谷姑娘你……多多包涵。”
淡淡点头，谷卿忻任风林晚拉着自己的衣袖，见男子转身要离开，微蹙起眉，对风林晚道，“晚儿，不跟爹爹道别吗？”
还在因为被父亲逼着拜谷卿忻为师而生气的风林晚愤愤转头，哼了一声。
男子露出一抹宠溺的笑，伸手拍拍风林晚的脑袋，“好了，爹爹要走了，爹爹不在，你要听师傅和师祖的话，知道吗？”
还在兀自赌气的风林晚转过头，看了男子一眼，嘟嘟嘴，松开手里牢牢抓着的谷卿忻的衣袖，抱住男子的手臂，“爹爹要赶快回来。”
六岁的风林晚，是听不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到底意味着什么的。
“好，爹爹很快就回来。”男子蹲下身子，抱起风林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晚儿要多吃点，等爹爹回来，让爹爹也抱不动你，好不好？”
“好！”风林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然后，男子走了，再也没有出现了。
没几年，离鸾阁掌门，谷卿忻的娘也因病去世了，临终前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年仅十六岁的谷卿忻。
“娘……娘……爹……”深夜，破庙里风林晚靠着一根柱子熟睡，身上那一袭白衣已有好几处染上了污渍。此刻那熟睡中的人手抓住稻草，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声声叫唤让人心疼。
悄无声息轻移莲步到了风林晚身旁，谷卿忻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手绢，很轻很轻地帮风林晚擦去脸上的灰尘，手抚上风林晚的皱在一起的眉上，暗暗在心里叹了两声。
似乎可以感觉到这世上最在意的人就在身边，敛在一起的眉散了开来，风林晚不再叫唤了，手却下意识地抓住了谷卿忻的衣袖，喃喃念着，“忻姐姐……”
摇摇头，谷卿忻任风林晚抓着自己的衣袖，眼眸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明明当年固执地不肯拜自己为师，而今为什么却又要如此拘于世俗之礼？
真是笨极了，还是小时候聪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