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爱情故事+欢乐颂]五味》水荷澹澹

43、第 43 章

　　周一下午，谭宗明回上海。
　　送他去机场的路上，林纾难得地有了几分不舍的情绪。这样久违了的情绪，让她不免想起刚回国那会、她和谭宗明分手前的几个月。
　　那个时候，她的处境也不太好。她不愿去林氏，想要做传媒，于是去了杂志社。毕竟不是专业学传媒出身，刚去杂志社的时候，她一个职场菜鸟，免不了被欺负。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要打电话的人，就是谭宗明。可那个时候的谭宗明也是忙于工作，大多数的时候忙到林纾电话打过去只有“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即便偶尔接到了，谭宗明也只能努力抽出几分钟安慰她——但人最难过脆弱的时候，言语的安慰是最苍白的，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一个拥抱有效。
　　她想要谭宗明能抱抱她，让她有一个肩膀可以靠一靠，哪怕只有一会，她也能有动力去迎接接下来的坎坷与挑战。
　　谭宗明做不到，她理智知道不该怪他，可情感上，林纾却没有办法完全没有怨言。
　　害怕自己这么下去会让两人逐渐变成怨偶，林纾逼着自己不依靠，减少和谭宗明的联系，逐渐地……两个人感情淡了，最终分手。
　　“彼此情浓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好像分开一会就会忍不住想念。老谭，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
　　和吴魏在一起的时候，毕竟同在帝都，真的想见的时候，当天肯定见得到。
　　谭宗明握住林纾的手激动地多用了几分力：“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让谭宗明心中欣喜，这说明林纾和他之间，已经不仅仅是合适而已。
　　谭家的女主人，固然要合适，但他选择林纾，也是想要除了合适之外，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他比谁都明白真心要用真心换的道理，也太了解林纾的个性，所以他知道，要打动她，他必须先付出真心。
　　好在他们都知道，时过境迁，如今的真心，自然不能和当年相提并论，所以都不会用当年的一切去要求对方。
　　爱情从来都是有千百种形态，过去与现在，也是截然不同的。
　　从机场回到市里，林纾趁着今天不忙，先去了一趟医院。
　　吴魏的迟迟没有回复让她心生担忧，联系不到人，她只能医院、家、几个吴魏有可能呆的地方找一找。
　　因为和主治医师熟悉，林纾想着了解下病情，干脆先去了医院。
　　吴魏的主治医师姓孙，他当天不坐诊，所以林纾去住院部找他。刚出电梯，迎面碰到了正在等电梯的孙医生。
　　“孙医生？”
　　“林小姐，我们直接去手术层吧，吴魏已经在准备了。”
　　林纾一愣：“手术？他今天手术？”
　　“你不知道？”孙医生本来以为林纾是因为吴魏手术来的，“那林小姐今天来是……”
　　“我想来关心一下他的病情。”林纾问，“我记得之前您说他的情况不建议再次手术的。”
　　“是，的确风险很大。但是吴先生坚持赌一把。我还以为他告诉你了。”
　　“他是怕我劝他不要赌吧，”林纾想了想，“那我和您一起下楼。”
　　手术室外，吴魏正在签自己的手术同意书。电梯门开，看到林纾和孙医生一起出现，惊讶之余面露无奈：“你怎么来了？”
　　“你今天做手术都不让我知道？”
　　孙医生先进手术室做准备，吴魏稍后由护士推进去。
　　知道吴魏打算做手术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林纾也不费口舌多劝：“我在这里等你。”
　　“我……”吴魏想要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吴狄知道了吗？”
　　“我还没告诉他。”吴魏犹豫，“你……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我和他之间，从来……”
　　“我和他说吧，”手术室的门口，实在也不适合多说。林纾俯下身，给了吴魏一个拥抱，“我等你。”
　　手术中的红灯很快亮了起来。
　　林纾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下，拨通了吴狄的电话。怕电话里说不清，林纾直接让他来医院。
　　出乎意料，半个小时后，他就到了。
　　“林纾姐，吴魏怎么了？”
　　林纾看着吴狄气喘吁吁的样子，讶异他的速度：“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喘？”
　　“沈冰今天出院，我刚帮疯子把手续给办完了。”吴狄一边说一边喘，“刚从后面跑过来。”
　　梁君正为了报复程峰，驾车撞了沈冰。所幸送医及时，沈冰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今天总算可以出院。
　　从自动售货机里买了瓶水递给吴狄，林纾示意他坐下：“喝口水，吴魏在里面手术，具体我慢慢和你说。”
　　……
　　大概把吴魏现在的病情和吴狄说了说，林纾看着那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道：“他在你面前一向是骄傲的，所以他一直不愿意让你见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第一次手术的时候，只有我陪在他身边，连小勇都不知道他手术的事情。这第二次手术，他连我都没有告诉，是我迟迟联系不上他，所以到医院来，正好遇到了他做手术。”
　　“你刚刚说，手术成功率……”
　　“不到百分之五十。”林纾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劝吴魏不要冒险，可就在到了手术室门口的那一瞬，她理解了，“吴魏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你见过他操盘时候的样子吗？小勇说，那时候的他，像是一个赌徒。做这个手术，他也是在赌。他当然知道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但比起失败，他更不能接受听天由命。”
　　“那就任由他拿自己的性命赌吗？”
　　“他会赢的。”林纾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说说给吴狄听，“他一定会赢的。”
　　手术进行了整整十个小时。
　　期间，吴狄一直在查关于胶质瘤的信息，查到的信息越多，他越焦虑。几乎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他，这种颅内肿瘤究竟有多危险，治愈的可能有多低。
　　手术灯熄灭的那一刻，他第一时间冲到了手术室的门口，翘首以盼地等医生和护士出来。
　　比起他的急切，林纾倒是淡定得多。手术进行到缝合的步骤时，护士和他们俩大概介绍了一下手术室里的情况。因此，林纾知道，手术本身没什么意外，但……吴魏脑内的胶质瘤牵连神经，已经不能完全切除，而且，因为手术位置太靠近神经中枢，吴魏醒来以后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连医生都不敢确定。
　　相比之下，吴魏此时此刻的情况她倒不是特别担心，她更担心的是……以后。
　　吴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他会接受可能存在的癫痫、运动障碍、视力和听力障碍等等后遗症吗？
　　护士把吴魏的病床推出了手术室。
　　全麻的药效还没有过，吴魏此刻躺在那里，所有的攻击性都不见了。
　　吴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从来没有过脆弱的时候。
　　他看着护士将吴魏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要在里面呆多久？”
　　“不知道。”林纾心里也没底，“也许很快就可以转普通病房。”
　　也许，会很久很久。
　　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吴狄看着里面躺着的哥哥，情绪低落。林纾没有时间去放纵自己的情绪，很多手续都没有办，她忙着在医院跑上跑下，缴费拿药。
　　忙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回去歇一会吧，”林纾劝守在重症监护室的吴狄，“你空守在这里也没有用。”
　　重症监护室不许陪护，只有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允许探视。
　　吴狄拒绝：“我想在这陪陪他。”
　　“可这不是他希望的。”林纾劝他，“回去吧！”
　　吴狄最终还是上了林纾的车。
　　她先把吴狄送回家，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手机早就没电关机，直到此刻，她终于给它充上了电。
　　谭宗明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地进来。
　　手机自动关机前，她和老谭说到吴魏在手术，但没来得及细说电话就断了。估摸着是她手机没电，所以谭宗明发了信息给她提醒她有空就回电话——不管多晚。
　　——我到家了。
　　虽然老谭说不管多晚，但林纾还是先发了个信息。
　　电话几乎立刻就响了起来。
　　林纾开了免提：“你还没睡？”
　　“手机充电的话开免提或者用耳机，我猜你肯定在充电。”
　　“我知道。”林纾一边洗漱，一边道，“吴魏的情况不太好，我最近得经常去医院。”
　　“安迪回来工作之后我压力小了不少，明天有个董事会，忙完陪你过年。”
　　过年。
　　要不是老谭提起，林纾都忘了明天其实已经是北方的小年了。
　　按照两人原本的计划，过年的时候，谭宗明是要上门的。除了林家，华仝那边，也是要去见一见的。可如今华勇还没出院，也不知道几号出院？是回北京过年？还是呆在上海？
　　“你年前就来吗？”
　　一般上门都是年初二，如果谭宗明年前就来的话，林纾想着大年夜总不能扔他一个人吧！
　　“我是想去陪你，不是去给你增加负担的。”谭宗明听电话那头的水声停了，估摸着林纾应该是洗漱好了，“早点睡，过年的事情等你睡醒了再说。”
　　一天的精神紧绷，确实也累了。
　　林纾说了句晚安，挂断电话躺倒在床上，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估计会得学生放假了。最近快放假又忙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