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爱情故事+欢乐颂]五味》水荷澹澹

13、第 13 章

　　开始恋爱后，林纾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于她而言，以前喝咖啡是一个人，现在是两个人；以前吃饭是一个人，现在有人和你一起分享美食；以前看电影都是在家，现在可以有一个肩膀给自己靠。生活里多了一个人，少了点孤独，多了点安心。
　　至于大德，因为程胜恩的病，她和程家的关系有了缓和，和程峰也不再是势不两立，见面就呛，现在两人至少能好好说几句话。
　　程胜恩的病需要静养，她偶尔会去看看他，但不会久留。于她而言，程胜恩是她生理学上的父亲不错，但也是害她失去父亲的人。
　　当年林纾的母亲林雅和程胜恩离婚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后来程胜恩另娶，她另嫁，多年来几乎绝口不提林纾的身世。林雅嫁给了华勇的生身父亲华仝，一个平凡却不普通的男人。从此之后，林纾的生命里终于有了父亲的角色，一家人生活也算是和乐幸福。可惜，好景不长。
　　程峰八岁那年，程胜恩的荒唐害得他的现任妻子自杀，那一年，林纾十二岁。
　　程峰母亲死后不到一个星期，程胜恩知道了林纾这个女儿的存在——他想要把女儿抢到自己身边。
　　从小疼大的孙女不是自己儿子的孩子，原本对林雅很满意的华仝母亲在得知自己被儿子儿媳瞒了十几年之后，开始对儿媳处处不满意。在她的推波助澜之下，华仝和林雅之间的矛盾如同滚雪球一样，从很小的生活琐事到无法调和，最终走上了离婚的路。
　　林纾的独立，便是从那时开始成长出来的。
　　虽然离婚，但华仝和林雅从来不阻止林纾和华勇的相处。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华仝再婚后，两人都也放下了心结，这些年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逢年过节亦会联系。只不过华仝再娶的妻子对林纾极不喜欢，林纾不是喜欢自讨没趣的人，没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会去华仝家里。
　　从一开始，华仝就知道林纾不是自己的女儿，却一直待她仿若亲生，即使和林雅离婚，他也不曾改变过对林纾的态度。论起父亲二字，林纾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华仝。
　　外公病逝前，曾经与她说了许多当年程胜恩和林雅之间、华仝和林雅之间的事情，她逐渐淡化自己对程胜恩的怨恨，对程峰，也就是当个没长大的孩子看的态度。
　　当年，在程峰的母亲自杀前，她已经知道了林纾的存在，是以程峰一直觉得母亲的死和林家母女二人脱不了干系。华仝和林雅的婚姻破裂，和程胜恩捅破林纾的身世有关，但这并不是什么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在夫妻两人自己身上；如同程峰母亲的自杀，和林纾有关，但真正逼死她的，是程胜恩的荒唐。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很多错，是没法归咎到一个人身上的。只不过，每件事情大都会有一个人过错更大，是主要的过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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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叔？”接到洪德民的电话，林纾颇为意外，之前因为和程胜恩关系的僵持不下，她和洪德民几乎算是没了任何联系。
　　洪德民当年曾经追过林雅，奈何神王有意，襄女无情。在林纾身世被揭开之前，洪德民是一位疼爱她的长辈，但后来……避嫌也好，相顾无言也好，明明真的算起来也没有多大矛盾，却不知不觉就逐渐没了联系。
　　怨恨程胜恩的那些年，林纾连同这位自小十分疼爱她的长辈一起疏远了。
　　“小纾，”洪德民依然如儿时那样叫她，“明天的董事会，我想你不要再让律师代为出席，最好是你亲自来。”
　　“我？”熟悉的称呼把林纾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往昔，她愣了一会才奇怪道，“为什么？”
　　“程峰要把大德今年的广告给胡氏来做，你不会不知道老程是怎么病倒的吧？你是老程的女儿，程峰胡闹，你在总能压一压她的。而且梁君正一直对公司虎视眈眈的，大德是我和老程这些年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我担心程峰会葬送了大德。”
　　林纾明白洪德民的意思：“洪叔，我明白。不过我想明天还是先让律师去，我会在稍晚些到的。”
　　“好好好，你来就好，有你在，我安心一点。你处事比程峰稳重，也周全，要是大德交到你手里……”
　　“洪叔别开玩笑了，”林纾堵回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您别忘了，我姓林，程峰姓程。”
　　言下之意，大德姓程，她林纾不过是一个占股数量还行的股东罢了！
　　“好好好，当我没说，”洪德民不勉强，“有些公司的事情，你也应该亲自了解了解。”
　　“我知道。”
　　第二天的董事会，林纾没有出现，而是在会议结束后单独和洪德民在办公室谈了一个多小时。
　　粗粗看了董事会的会议记录以及近期的公司财务报告，林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董事会上的事情律师都已经跟我说了，洪叔虽然是好心，但我只怕程峰年纪轻，又没有经历过什么教训，这亏如果不吃，以后还有得他摔跤的。财务那边卡死了，这广告绝对不能给胡氏。我见过他们的老板，大德今年广告的单子如果给了他们，那这一年……”
　　剩下的话林纾不用直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中午的时候，林纾去了吴魏那里。
　　一到吴魏的办公室，就看华勇不停地在绕圈子踱步，吴魏也是一脸神情严肃。
　　“怎么了？”林纾皱了皱眉，“一个皱眉，一个沉思？”
　　“姐？”华勇见林纾进来，看了一下手表，这才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两位废寝忘食的大忙人，现在股市也中场休息了，你们是不是也要去祭一下自己的五脏庙？要不，委屈你们一下，陪我一起吃个午饭？”
　　“你来了？”林纾一进门，吴魏就从位置上站起，走到她身边，“不是说上午有个会吗？”
　　“你要相信我的效率可以很高。”林纾和吴魏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有时间陪我吃个饭吗？”
　　“我的荣幸。”吴魏把电脑锁定，“华勇，一起吃饭？”
　　“不了，”华勇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觉得最近我发光发亮的功能已经做得很好了。”
　　还让他当电灯泡？开什么玩笑？当他看不出姐姐和老大之间那种隐隐约约的黏糊吗？
　　和吴魏相携下楼，有公司里的下属看到两人的亲密，戏谑地叫了声“嫂子”，林纾也不矫情，笑着应下。
　　“看来我得尽快让你这个‘嫂子’变成真的。”出了公司，吴魏笑道。
　　含嗔带笑地瞪了吴魏一眼，林纾没接，换了个话题：“你们刚才在愁什么？”
　　吴魏对林纾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按理说，我们已经打得够狠了，但邵华阳怎么就不还手呢？”
　　“以静制动？”林纾想了想，“论资金，你现在肯定拼不过他，或许，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他能这么快摸清我的底细？”
　　“不好说。”林纾语带犹豫，“毕竟这么多年，在国内，他这个股王还是当之无愧的，所以他到底有多少人脉、能不能这么快查到你，谁也不知道答案。换个角度想想，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公司盈利了这么多，下一次，你能有的资本就更多了。”
　　“也有道理，”如今吴魏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把股市的输赢看作唯一，“我现在生命里有比股市更重要的，我应该适当放下。邵华阳现在不屑于和我打一仗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积累到足够的资本，和他来一把大的，和他正面来斗，面对面地斗一把！”
　　“恩，”林纾扭头在吴魏的脸颊吻了下，笑道，“我看上的男人，肯定不差。”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还以为你是在夸我呢！”
　　“有区别吗？”林纾反问。
　　“哦——”吴魏一脸恍然大悟，“开口求婚这种事情，应该男人来做。当然，你的暗示我收到了。”
　　在公司会议上可以做到句句怼人不客气的林纾破天荒地哑口无言。
　　她恍然有一种自己年轻十岁的感觉，这样的恋爱感觉，已经很久远了。习惯了成熟理智的自己，理性克制地相处，这样偶尔的幼稚，反倒让她觉得新鲜有趣。
　　“怎么了？”等红灯的间隙，吴魏看到林纾弯起的嘴角，“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忍不住感叹原来恋爱真的能让人变成傻瓜。”
　　“你知道未来最大的魅力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未知。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你会遇见谁，会发生好事还是坏事。但这种未知，却也让生活充满了刺激。就像遇见你，认识你，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人在几年前告诉我我会有一个女朋友，我会像当年爱小伍一样爱她，我一定不信。但现在我不就做到了吗？”
　　是啊，如果一切都可以预料，那还有什么惊喜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