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所有愿望都还在路上的屌丝》星期九

18、班会

　　三年级的生活，一如既往，除了我和王老师的无言战火愈演愈烈。

　　我的数学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和唐齐的“非我就你”的第一名追逐被数学老师津津乐道，偶尔也会成为同学们的谈资。而我的语文成绩，却没有人能竞争得过我。这段岁月，我的学生手册上一片锦绣山河，相当的灿烂。

　　我在王老师的课上做数学作业，一开始偷偷摸摸，后来光明正大。她经常喜欢叫我起来回答问题，不是三年级的学生无法回答的，就是提问课本里还没学到的知识，几乎每堂课，她总会叫我的名字。

　　而课余时间，我把心思都花在语文上面，背生词，背课文，看作文大全，做习题，我把妈妈逼着我的那一套通通用来逼自己学语文。也许是我的脾气固执到了一定地步，那种初露的叛逆，让我无法将平日里的种种努力做给她看，在她面前，似乎做一些反常的举动，才会击溃她似的。

　　对于王老师，二年级末的愿望没有实现，三年级我们依然得接受她的折磨，我依然无法躲避她的有色眼睛。熬过了一段又一段时光，以为我的成绩会让她渐渐改变对我的看法，渐渐脱去有色眼睛，而现今，似乎我已经无法辨认，到底她有色是因为我曾经的分数，还是归根结底在质疑我的人。

　　爸妈说，我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我愿意去证明一些误会，却不可能去接受莫名的委屈。我愿意用我的努力去改变她的想法，却无法接受她对我为人的质疑。
　　认识到这点后，我对语文的感觉忽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开始厌恶语文这门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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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级，对于小学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转折。我们脖颈上佩戴上了红领巾，我们的敬礼方式从平举到太阳穴，变成了高举过头顶，我们有资格评比流动红旗，我们开始加入各年级优秀板报的评选……

　　三年级的我们，第一次组织正式班会，让年级领导和校领导组织观看的班会。
　　我的噩梦再次升级。
　　王老师让何婷婷担当班会的主持人，安排了小组课文朗诵，儿童歌曲联唱，提问回答等小项目，以及重头戏——小品。

　　王老师让同学们举手报名参选各个节目，她浑浊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讲台下举手的同学们，慢条斯理地把报名的同学记录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自从不担任班长，又和王老师不对盘，我对这类活动兴趣一向不大，甚至还有些抵触，我安静地坐在我的位子上，闷头看课外辅导，偶尔抬头看几眼兴奋的同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我应该想到，王老师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的。
　　我全神贯注在我的课外知识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全没注意，所以，我也没听见王老师叫我的名字，没发现周围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的身上。

　　其实唐齐偷偷捅了我好几下，就差没掐了，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就全然没在意。
　　王老师叫我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我把课外书偷偷放进台板，站起来，等她训话。

　　她的眼神如针芒，浑浊而又精锐，沉默地看着我，仿佛是好几根针一同扎在皮肤上般的感觉。她最终还是笑眯眯地说：“陶念，我觉得王小花这个角色挺适合你的。”

　　王小花？
　　我完全云里雾里，这就是我拒绝听她说话的坏处之一，一旦被点名，经常状况外的摸不着头脑。

　　唐齐在旁边悄悄说：“是小品。”虽然只有三个字，可唐齐的眼神，分明写着纠结和同情，好像还有话想告诉我，但被王老师截了过去。
　　“王小花是我们排练的班会小品节目其中角色之一，这个故事是要告诉大家，什么是做学生应该做的事，做人要诚实，遵守纪律，不该做的不做，不该拿的，绝对不能拿。”

　　我不知道王小花是个什么角色，但我可以肯定，王小花一定不是一个好角色。
　　她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同学们看着我，看着好戏。

　　人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人小心大的我们，不惧怕眼前或未知的一切，认为什么都会变好的，都会和我们想要的一样，明天会更好，所以，那时的我们，有着无穷的孤勇和一股子小牛一般的傻劲。
　　我看着王老师，大声地说：“我不要演。”

　　她的眼中一瞬间集中起了怒气。
　　我继续说：“王老师，我想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我想考好成绩，不能分心，所以，我不要演。”

　　她慢慢从讲台上走下来，站到我面前。我可以看到她颤抖的睫毛，和同样颤抖的眼珠。
　　过了很久，她压着怒气说：“陶念，你就这么没有集体荣誉感！”
　　我也没退缩：“老师，为什么其他同学都是自愿报名，你却非要强迫我呢？”

　　“那是因为其他同学都非常积极地在举手，你却在低头看其他东西！”
　　我不说话了，用沉默抗议。

　　不演就是不演，你强迫不了我的。这就是当时心里一遍遍默念的话，傻傻的为自己的勇气而喝彩。
　　最终她的面子挂不住，转移了方向到我的课外书本上。她严厉地让我把书交出来，没收，再让我站到教室最后，站着听课。

　　她刚说完，我就转身走到教室最后，站在靠窗的后黑板前，同学们回过头对我行注目礼，我一概眼不见为净。

　　对于这一战，当年的我以为以我的倔强完胜老巫婆，因为后来一下课，苏见就跑过来，同情地看着我，告诉我王小花的确不是什么好学生角色：王小花是个不遵守纪律的学生，典型的不听老师教导，不虚心求教的自我学生，考试作弊，并且还有偷窃行为，故事的最后是，经过老师和好学生的教育感化，她终于痛改前非重新开始。

　　而现在，我无法判断，当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行为，是否真的妥当，我的强硬叛逆和倔强没能改变老师对我的看法，只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

　　不过，凡事皆有好坏两面，正是因为站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才能看到那个让我心动的身影，才能在我平淡的世界里，悄悄打开一扇彩色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