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玫瑰》笑暗香

4、春风疾，夜阑珊

　　一阵箫声划过雪花，轻扬在旷野上。
　　风缠着雪，缠缠绵绵飘落世间。
　　杨颜玉望着窗外的雪，心里涌上些凉意。如果可以，他不要卷入这场争斗。
　　他喜欢在沉醉在江南的烟雨中，深深的浸染着江南这一幅泼墨画中的丹青宝墨。一壶酒，一把扇，一只箫。对月舞剑，对花调情。
　　但是这种冲动转瞬即逝。如今天下皇上宠信宦官王振，王振勾结内外官僚，作威作福。虽有“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位圣贤忠心秉政，太皇太后弥留之际曾密召他父子与“三杨”委与重任，请他们竭力扳倒王振。没扳倒王振，“三杨”却被诛，“三杨”里就有他大伯杨荣。作为杨氏一族，他永远忘记不了大伯死时的惨烈。
　　现如今宦官王振一手遮天，朝堂之上不正之气盛行。父亲杨谨为了躲避祸事，主动奏明圣上，辞去太医院的职位，归隐故居。如今太后一去四年，仍一事无成。
　　心事这般的浓，箫声也呜咽了。
　　雪花碎了一片，落在眉际。这点微凉轻轻点醒了他。曲声一转，又华华丽丽的吹出一曲《小雪初霁晴方好》。

　　雪花飞转，落在玫瑰谷。此刻玫瑰谷的花枝上已经搭了草席，遮住了雪层。
　　环翠阁里炉火温暖，略微的飞进几片孤零零的雪花。
　　石榻上的花舞雩轻蹙着眉，微合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小腹的胀痛一阵阵的，睡在这温暖的石榻上仍是彻骨的寒。手炉里的炭火很旺，房间里似是焚了玫瑰香，还加了些红花。可惜，这屋子里种的玫瑰树日日夜夜吐着香气，这种香已浸入骨骼中，是在是闻不出。
　　寒月刀幽幽的亮着，发出了幽蓝的光。弯弯的刀，像极了弦月。花舞雩挣扎着起身，找来一块绸布，她要把这把刀包起来。
　　刀很冷很冷，刀身极薄，也很短。没有刀把，持刀之人只能握住寒月刀弯弯的刀背。
　　绸布多么脆弱啊，才缠了一道就裂开了，刀刃太锋利了！
　　这把刀沾上的血太多太多了，一个个索命亡魂日日夜夜缠的她不安宁。那一股股的血腥味围绕着花舞雩。让她头痛欲裂。
　　她讨厌这把刀，同样也讨厌那株嗜血玫瑰。这把刀和这棵花，吞噬了太多人的性命。
　　一把扯开腰带，脱下瑰色广袖流仙裙。一道一道，包住了寒月刀。双手抖的厉害。寒月刀呻吟了几下，刚包上去的流仙裙碎成了无数碎片。
　　“啊……”她怒吼了。这一声喊叫，有太多的无奈与愤恨。
　　花舞雩一怒，飞起身，把手中的刀重重的朝着嗜血玫瑰树下的花坛砍去。刀带着无数的瑰色碎布，散了一地。 “咣当”一声，金玉相逢，闪起了一道金光。花舞舞强大的力量受到了阻碍，猛的退后，跌落在地上。口中，点点血花溅落，画了一地血梅。
　　那花坛也裂开了一条缝，玫瑰树也颤抖了几下。落下几片叶子，没入土中不见，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舞雩伏在地上，喘息着，丢开寒月刀。
　　外间的花陌野听到响动，急忙推开门。“主子！”
　　看到一地的瑰色碎布，一地的血迹花陌野惊愕了。正要扶起主子，却惊讶的望见房中种的玫瑰树，一朵玫瑰正徐徐下落。
　　花陌野惊呼了一声，拔下头上的银钗，射了过去。那银钗不偏不倚，正射中了下落中的玫瑰，然后直直的插进了玫瑰树。寻来一个碗，拔下银钗，玫瑰掉落在碗里。莲花大小的玫瑰一落入碗里，便化成了一颗豆子。“幸好，没有落地，否则又添麻烦了”花陌野惊出一身汗。放好碗，这才去扶花舞雩。
　　谁知，花舞雩突然拾起寒月刀，从地上一越而起，直直地射向那颗妖精般的玫瑰树。
　　树受到了强大的刀风的震动，远远的颤抖着，似是震怒。
　　花陌野一声惊呼，也随之一跃，奔向花舞雩。
　　玫瑰树嗜血，如果被人损毁，损毁之人也会被它反噬，树与人同归于尽。
　　花陌野袖中绸带一闪，两条彩练缠住了花舞雩。花舞雩被这彩练一缠，便缓了速度。再下一瞬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
　　触碰到柔软的身体，花舞雩定眼一看是花陌野。急忙收功，可是来不及了，迎面而来的人被她的寒月刀气所伤，如流星般陨落了。
　　抱着花陌野，缓缓落在地上。怔怔地盯着花陌野看了片刻，手足无措。
　　“陌野，你这又是何必呢！”花舞雩一惯娇慵的声音此刻变成了哽咽。
　　“主子，弟子…..弟子刚才失礼了…..咳咳”如花瓣般的喷出些血，便是止不住的咳。
　　“主子，答应小陌，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花陌野不住的喘息着。
　　“嗯，我答应你……”花舞雩紧紧的抱着花莫野，抓不住生命在流逝。
　　花莫野听到了泪珠破碎的声音，睁开眼。看见花舞雩的眼睛溢满了晶莹的泪珠，止不住的泪珠往下淌。花陌野抬起手，为花舞雩抹去。
　　“咳咳咳…..主人，小陌累了，我要睡了”花陌野感觉自己要死了，身体好冷啊，却感觉到嘴角有很温暖的液体汩汩往下流。
　　花舞雩的泪和血直流，怔怔的瘫坐在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一起倒地。
　　这瑰色碎帛和血梅，凄凄惨惨的落了一地。风的呜咽渐远，终于，雪也停了。
　　春风疾，夜阑珊，小雪轻漾。
　　烛泪汨，角声寒，更鼓悠扬。
　　只是佳人惹得夜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