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61克苏木弓

3、三

　　3

　　齐风所说的帮忙就是聘用他设计公司结构与装饰。
　　但陆唯霜一个人也完不成这么大的布局，便想方设法的调同城的同行来帮忙。年轻人的公司布局总不会很严谨，太华丽的齐风也负担不起，一切从简设计，陆唯霜也能变出花来。虽然两人没明说是门生意，陆唯霜总不太好开口，但朋友的工钱是一定要给的，自己的……连带拿一些？

　　齐风这些天忙着选材不比陆唯霜画图纸轻巧，陆唯霜在床边的工作台翻张纸也要小心不吵醒他，这让陆唯霜想起来——齐风买的床哪去了？不过在这节骨眼上分床睡会不会太不人道了？折叠床怎么也没有大床舒服啊。陆唯霜决定大度地多分享几天。
　　床的塌陷微微浅了些，陆唯霜回过头，齐风正撑着起来，又有些没力气，靠在床头不想动了，睁着一只眼睛盯着陆唯霜看。
　　“刺眼么？”陆唯霜把台灯的位置调了调，光线都打在陆唯霜脸上，柔柔地白光把微长的发丝照得透亮。
　　即使齐风早就觉得陆唯霜比别人更白更好看，还是趁着刚睡醒的迷糊劲多看一会儿。
　　“你起来吗？都快四点了。”陆唯霜起身把拉上的窗帘打开一些，天晚的越来越早，“今天可能要下雨了，晚上在哪吃饭啊？”
　　“在家吃吧，下点面条我还是会的，”齐风道，“而且咱们没伞啊。”
　　陆唯霜笑了一下，从一叠稿纸中抽出一张，说：“你看看这个。就是一进门的那面墙，我觉得这个不能太简单，毕竟是给人的第一映像了。我设计了几个图样，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齐风接过图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表示明天去看看地方具体怎样再决定便起身做饭了。
　　陆唯霜望着窗帘缝外水浸过的深红似的天，静静发呆。

　　夜已经很深了，淅沥沥的雨下下来，那种压抑感也被湿漉取代了，陆唯霜又轻轻地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齐风那边的沉稳呼吸被打断，很快又被雨打屋檐的声音推起。
　　陆唯霜最终决定起床。
　　掀开盖在一起的被子，脚趾勾住拖鞋，缓缓地起身，陆唯霜拉开餐厅的落地窗帘，推开落锁的玻璃门，走到小阳台上。怕湿了衣服，陆唯霜只在靠近玻璃门的地方蹲下。
　　看中这里的原因太多，小楼，复古与现代结合，小巧而实用，温馨舒适。而且不是新房，很多东西都是以前的住户留下的，幸运的是以前的使用者的生活品味和陆唯霜很接近，这小阳台也一样。没有用冰冷的防盗网隔离，甚至没有出了栏杆以外的防护，简单而优美的黑漆栏杆依稀能想象到花藤爬上的样子，和大阳台一样。
　　陆唯霜听着雨，吹着风，偶尔有特别细的雨丝飘到他身上，就像过去的25年一样，好多事情都是发生在下雨天，被爸妈捡到的那一天在下雨；因为搬家所以和流浪了3年才找到新家的城说再见的那一天在下雨；高考完离开爸妈和妹妹的那一天在下雨；难得全家聚餐妹妹却出柜的那一天在下雨……陆唯霜永远玩不了那一天妹妹咬牙不哭的表情，陆维维从小就爱哭，真正到该哭的时候，做哥哥的居然连借个肩膀的机会都没有，陆唯霜虽说没亲眼见过那个叫徐清帆的女人，但只是看见过一次妹妹拿着停留在“维维晚安~”页面的手机微笑着睡着的样子，陆唯霜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这里不常下雨的，这次下雨，是老天迟来的乔迁祝福么？
　　“虽然还是九月，雨天还是很冷的。”
　　陆唯霜虽然没被突然的声音吓到，却也没有回头，直到刚才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懒得拿的外衣落在了自己肩上。那种一直以来的渴望似乎找到的宣泄口。
　　“听我……讲些事，好吗？”陆唯霜小声道。
　　“只要你愿意讲……”齐风微笑道。
　　“我……有个妹妹，她叫陆维维，维护的维。”陆唯霜轻轻的开口。
　　齐风提出两个布凳子，和陆唯霜靠在一起，静静听他讲。
　　“……她一直很乖，学习也好，也听话懂事，爸妈让她考外省的好一点的大学，她也考上了……去年她回家过年的时候，是她唯一一次忤逆爸妈，她……出柜了……”陆唯霜停了一下，确定齐风很认真在听而且没什么特殊表情又继续说，“她在那里认识了她现在的恋人——一个挺成熟而且事业有成的女人，不过这些都是听她说的，我没见过……”
　　“那她一定很幸福。”齐风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还没说完呢。”陆唯霜轻声嚷嚷。
　　“这还不明显？一个成熟有成功地女人拐走了你家的乖乖女妹妹，而且你一点担心的表情都没有，想必你爸妈已经基本妥协了吧。”齐风道。
　　“妥协是妥协了……”但是……
　　“那你还想那么多干嘛~”齐风笑道，顺便把手搭在陆唯霜肩上，不着痕迹地拉过来一点，“这样你就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看雨？”
　　“不，不是。”露在露趾妥协外的脚趾渐渐冰凉，一股紧张的热意却从胸口蹭蹭上涌，陆唯霜低下头，虽然只能见楼侧的路灯，还是怕身边的人看到自己脸红了。
　　“那是什么？莫非你也想出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