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之女》岸之沉水

19、第十九章 生辰宴

　　八月十五这天，齐陇山自上而下，气氛欢快随意，不仅是因为中秋佳节，圆月如盘，更因今晚是山主肖正焱的三十五岁生辰，规模宏大的晚宴自黄昏时分便拉开帷幕。
　　议事厅外宽阔的广场上摆满了方桌条凳，众人围桌而坐，欢声笑语，极尽热闹。山上人家，除去厨房帮工和守卫，一应男女老少尽皆入席。
　　贵客们则被肖正焱和严氏迎入内厅，另有管事负责记录各家礼品等。
　　前厅各种热闹自不必提，只说后院，杜静姝难得从后院走到人前，给严氏打下手。她全程充当丫鬟角色，服侍严氏给各席面上的太太们敬酒。
　　杜静姝今日算是给足了严氏面子，不仅在妆扮上素衣淡服、略施粉黛，毫不出挑，态度更是恭敬谦良，为严氏之命是从。
　　席间的贵妇人莫不赞严氏福气好，夫贤子孝，将个小妾也调/教地服服帖帖。严氏面上听着好话，直笑得合不拢嘴，看向杜静姝的眼里也少了一丝敌意。
　　清猗则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听着席上各位小姐或嬉戏调笑互诉情意或悄声八卦各家长短。
　　席间小姐们虽同住这片山头，但齐陇山买绵延百里，山脉起伏，除主山外，大小山峰数以百计，没有好契机，还是很难聚到一块儿的。
　　今日八大山头的山主齐聚一堂，随太太前来赴宴的小姐也有三十余位，年龄目测十到十六不等，放眼望去，嫣红柳绿，甚是赏心悦目。
　　清猗很不幸地被肖晴玉特意关照同坐一桌。
　　她素日极尽低调，极少参加这种宴会，仅有的几次也是老实扮好肖晴玉的绿叶，垂眉敛容，沉默不语。
　　用肖晴玉的话说，沐清猗装傻充愣也是出了名的。
　　谁人不知齐陇山除了她这声名在“火凤凰”外，还有一个天然呆的木丫头。
　　清猗撇了撇嘴，将席上各位小姐的表现收入眼里，暗地里为肖晴玉掬了一把同情泪，身为某人的妹妹，果真是酸甜自知啊！
　　席上除大舅夫人家的三位表小姐，还有知名山头山主之女甲乙丙丁，各种风姿描摹不尽。
　　肖晴玉性子爽辣，可着劲儿地劝大家喝甜腻腻的菊花酿，这酒劲道不大，给小姐们喝正合适。
　　很久没有表现的严雨儿大表姐看到肖晴玉一副比男儿还豪迈的劝酒架势有些坐不住了，她轻蹙柳眉，拿出长姐的架势，“玉丫儿，少喝些，免得醉了。”
　　来宾甲小姐一声轻笑，微翘兰花指轻压嘴角，“肖小姐乃女中豪杰，最是洒脱，自是千杯不醉的！”
　　二表小姐严雪儿优雅抬袖，拈了颗珍珠丸子置于肖晴玉的碗碟里，语笑嫣然道：“空腹喝酒伤胃，吃点儿东西才好。”
　　肖晴玉筷子夹了丸子放进嘴中，嚼了嚼只觉香浓甜美，遂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还是二表姐了解我，味道真好。”
　　来宾乙不甘落后，未来婆婆靠老娘搞定，这未来小姑么，还得自己努力。
　　她起身把丫鬟的活儿给抢着做了，拿了肖晴玉的酒盅亲自注满，再放到她面前。
　　一旁的小东诚惶诚恐拿起桌上酒壶，“有劳小姐了，这活儿奴婢来就好!”
　　肖晴玉瞥了眼酒盅，又看了眼对面的小姐乙。
　　“小东，还不给罗小姐也满上，她是客却为我倒酒，我当敬她一杯才是。”
　　来宾乙罗小姐身侧的丙小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脸上神情不言而喻。
　　其余人则身姿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已经把乙小姐给鄙视了个遍。人家训斥还是夹菜，好歹还占了个表姐的名头，做起来亲切自然，名正言顺。你 “贵客”一个，活生生把自个儿当丫鬟使，不是既掉面子又掉底子么。
　　清猗想想，顿觉欢乐，桌上的气氛却不知为何，转为了诡异走向。
　　“表姐说的有道理，罗小姐是客，来，我也敬你一杯！”唯恐天下不乱而不欢的严霜小姐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得热情似火。
　　罗小姐面染红霞，扭捏地接了酒。可怜的小姑娘，迈向未来小姑子的第一步，就闹了个大笑话。
　　“大家莫要太拘谨，快吃吃菜呀！”肖晴玉率先拿起筷子，向一干人等招呼，眼角余光扫到半天没吱声的清猗，很大方地夹了一大片猪肝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快尝尝，味道不错，又滑又嫩！”
　　清猗盯着水滑鲜嫩的一片紫红猪肝，噎了噎，这才举起筷子，挤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小妹吃不惯猪肝的味儿，还是留给姐姐尝鲜了。”
　　说完毫不客气地把一块猪肝丢进肖晴玉盘子里。
　　“你这丫头，真不识好歹！”肖晴玉咕噜一声，把猪肝吃了。
　　“肖小姐和令妹果真姐妹情深。”小姐丙抓住机会，带着一丝羡慕口吻说道。
　　“都不是一个姓，哪儿来的姐妹情深。”严霜不满地扁了扁嘴。
　　肖晴玉一个眼刀子飞来，一副你不说话会死啊的表情。
　　严霜愈加憋闷，本来众目睽睽之下被沐清猗一个野种惩罚的事还没找她算账，肖晴玉不帮忙算了，还临阵倒戈，原本她们才是一个阵营的好不？
　　严霜夹了一大筷新鲜笋片丢到肖晴玉面前的碟子里，“咱俩也是表姐妹，我可是一直都很照顾你的！”
　　“我又不喜欢吃笋片！”肖晴玉回嘴，但还是自认为很给面子地把笋片都吃完了。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都给我夹菜，不是应该我劝你们多吃的吗？”
　　问完，她更加郁闷了，隐隐觉得自己就像块鲜嫩可口的肉片，正被无数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觊觎着。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双眼一翻一闭，趴在了桌子上，一手好巧不巧搭在了清猗的胳膊上，并捏了捏她的手背。
　　“大小姐喝醉了，小西帮我扶她回去。”清猗说完，扶着肖晴玉起身，“席上客人还请三位表小姐多加招待了。”
　　她难得对着众人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扶着肖晴玉的时候不忘用力捏了下她的胳膊，待走出院子，便毫不客气地甩开了手。
　　吟书已从后面跟了上来，“小姐可是要回偏梧苑？”
　　“回什么偏梧苑，肚子都没填饱。走！去芍药居！带你们吃好的。”肖晴玉说完，神秘一笑。
　　“大小姐还是留给自个儿吃吧。”清猗恢复面无表情状，带着吟书直愣愣走了。
　　肖晴玉哼了一身，亏得自己还以为她性子变软了些。
　　沐清猗就是块茅坑里的臭石头，而且只会越来越硬越来越臭！
　　肖晴玉越想越气，头也跟着发晕，“小西，还不扶着我，头晕！”
　　回去的路上，肖晴玉又忍不住兀自嘀咕了，“你说，我哥娶个什么样的嫂子好？大表姐肯定不行，太严厉了，二表姐喜欢自作聪明，霜儿吧，刁蛮又任性、、、、、、”
　　肖晴玉把她认识的各家小姐数了个遍，还真没找到个称心如意的，不由为自家兄长感到悲哀，才一十五岁的翩翩美少年，大好的年华将将开始，就被这么多人给惦记上了，不知最后会被哪家小姐给祸害了。
　　一旁的小西不要命地道：“小姐，大少爷要娶哪家小姐也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不过最好还是娶个你喜欢他喜欢，山主和夫人也喜欢的。”
　　肖晴玉白了她一眼，“这还用你说，不然的话，她的日子甭想好过！”
　　不过肖晴玉已然上了心，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哥哥好好谈谈，他究竟的姑娘究竟是哪种摸样儿性子的，这样自己也好在各家小姐中帮他物色一个满意的。
　　身为妹纸，某人顿觉责任重大，可不能让她家老哥被棵坏白菜给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