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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流言四起 ...


  •   郗言来时,桓玉宿醉方醒。尽管起来了,他仍然半躺在榻上,头痛欲裂。郗言瞧他这幅样子,毫不客气地取笑了一番。桓玉懒得辩解,他昨夜在归家途中便觉晕眩,始知这“百日醉”后劲颇大,想着灌灌陆徽,倒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你来得正好。我留了壶酒给你,那可是佳品,你拿去尝尝。”
      郗言好奇问:“这酒有什么稀奇的,让你这般推荐?”
      桓玉挪了挪身子,心不在焉道:“你喝了便知,我现在头疼,你让我清静清静。”
      郗言岂会轻易放过他,又问:“神神秘秘的,酒你从哪儿得的?”
      桓玉无法,只得大概将那次王宣之带他去郑伯处的事说与他听,自然略去了陆徽的部分。郗言对王宣之谢容均无甚好感,一听果然不再细问,嘱咐他好生歇息后便离开了。
      清净是清净了,桓玉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脑中反复着昨夜的情景,直到现在心中依然难以平复,这让他彻底忘了灌醉陆徽的初衷,只余那掩在心中未尝被触及的一点心思。这点心思,他向来尽力忽略,也从不与人提起,反反复复,时有时无,却在昨日被陆徽搅得彻彻底底。不知他酒醒后还记得多少,若是能忘却那首诗,倒是一件好事。
      桓玉捂着额,没精打采地想着。陆徽昨夜喝得也不少,只怕比他要难受得多,不知这几日会不会像他现在这般恹恹?
      当日,陆徽收到了桓玉的书柬。
      “昨夜携酒而来,欲与子夷畅饮清谈,怎料酒至酣处,你我皆醉,未曾尽兴,实乃憾事。他日再约,以补昨夜之憾。”
      陆徽自然是半点想不起昨夜之事了,他只记得桓玉变着法儿地敬他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他隐隐约约觉着自己好像写了些什么,只是酒醒后却找不着了,而唯一确定的大概只有桓玉的目的了——大约是嫌他平日里少有情绪变化,想瞧他失态的模样,因而想方设法想灌醉他罢。
      桓玉果真无聊。
      陆徽盯着书柬里的“子夷”二字反复瞧了半晌,最后还是耐不住头疼躺倒了,浑身仿佛被碾过一般不适。
      从桓玉处换来这两个字,代价可真大。

      仲夏时节,外头已渐渐起了蝉鸣之声。谢容重新融入了建康的闲散日子,王宣之也乐得每日来照看他,似乎诸事平静,无须忧心。不过朝堂之上,却是少有安宁之时。与这聒噪蝉声一齐涌入朝臣耳中的,是一则非比寻常的流言。流言不知从何而起,只是当桓玉谢容他们都听闻时,它已成了众人私下议论的话题了。
      流言传的是,当今圣上其实不能人道,不仅与三位嬖人有分桃之好,甚至连他的三个皇嗣都是这三位内宠的骨肉。如今圣上欲“建储立王,倾移皇基”,众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判断这桩床笫秘闻的真假。
      郗言来串门时,自然摒退了仆人与桓玉聊起此事。
      “宫闱中历来不乏此事,也没什么稀奇的。”
      郗言见桓玉并不怎么感兴趣,忙道:“话虽如此,但这事若是圣上所为,那便确是有些稀奇的。圣上一直恪尽本分,且是谨小慎微之人,岂会不知,若是此事泄露,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若圣上真有隐疾,为延续子嗣可不就得找人代替么?倒是他养禁脔、宠近侍,确是不曾想到。”
      “身在帝位,若真是不能人道,那子嗣之事,生与不生,都是话柄。我感兴趣的,倒是这流言的发端。对圣上而言,内有太后听政、会稽王参与政权,外有桓公手握重兵,圣上空坐其位,实在与人无碍。不论流言真假,此时流出,莫不是时局将有大变?”
      桓玉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我倒宁愿桓公有意利用这时机。倒是你,少安,当真半分也不关心?”
      桓玉沉默了片刻,方道:“兴与衰,荣与辱,桓氏就是桓氏。我是桓家人,这点无论如何也不会变。再者说,现今这形势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皇权虽旁落,但各个家族互相掣肘,岂能容一家得势?当年的王敦也有野心,结果如何?”
      郗言无奈地摇摇头,“政权更迭,必有风险,哪个是十拿九稳的?若都如你这般,商周都可延续至今了。”
      桓玉不以为意,笑道:“别人如何,关我何事?你知道我的脾气,若是你来就是为了谈史论政,我可不想留你。”
      “好好,不谈这个。”郗言只得转了话题,“看你方才的语气,对圣上喜好龙阳很是惊讶?”
      桓玉挑眉,“怎么,你不惊讶?”
      郗言竟然点头,“除去圣上身份不谈,这事本身确实稀松平常。别的不说,温齐在外头就偷偷养着一个。”
      “温齐?以他平日行事作风,倒也不稀奇。”
      郗言低声道:“我可见过那人,面如皎月,柔美非常。怪不得温齐给他迷得,隔三差五就往他那儿去。”
      桓玉嗤笑道:“那样的我也见过,和女人没什么两样。世人就爱尝个新鲜。”
      “尝不尝新鲜的我不知,不过——”郗言立起身,凑近了桓玉打量,“少安看来是不排斥的?”
      桓玉侧了侧脸,有些不自在,“你做什么。”
      郗言变本加厉,伸手挑起桓玉下颔,“现下男风颇为盛行,少安也尝尝新鲜如何?”
      桓玉打掉郗言的手,恼道:“你有完没完?我便是要尝新鲜,也不会找你。”
      郗言退了回去,浑不在意,“那你要找谁?谢容?王宣之?”
      桓玉“嗤”了一声,“我没这个兴致。倒是你,一说起这个就兴奋起来,莫不是跟温齐混久了,也跟他似的?”
      郗言哈哈一笑,“倒也不是。不过,若非要让我试试,我不介意是少安。”
      桓玉讶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瞧你吓的,”郗言笑道,“我心里畅快多了。”
      桓玉白了郗言一眼,不想再理会他。至于温齐,桓玉一向对他的审美喜好不敢苟同,想来他那个男宠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桓玉确实无法理解,对于阴柔如女人一般,却始终没有女人那般柔媚纤弱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若是他,还是喜欢有男人模样的,既有风雅意趣,又有磊落风骨,才学自不必说,气性亦是绝不可少的。
      郗言在对面端详着桓玉,过了一会儿才道:“少安,想瞧瞧温齐养的人什么模样么?正巧他邀了一干人过几日小聚,你同我一道前去可好?”
      桓玉无所谓,左右四下无事,便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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