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阿里童

59、混沌

　　护士长妈妈手术的那一天是我接到北大通知书的那一天，当我拿着通知书赶到医院里的时候，护士长妈妈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陆顾哥，嫂子，捷逸和凤里都在手术室外面焦急的等待着，我更是坐立不安。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不知道为什么被医生说是很小的一个手术要做这么长的时间？从上午的十一点钟到现在的下午两点，护士长妈妈已经被推进手术里整整三个小时。当手术室的门响起那一刻，我是第一个飞奔到医生的面前的，他要我做的事情也是我飞奔着离开的，他说护士长妈妈的瘤子是恶性的，要家属签字继续手术，也就是说，一旦我们不管谁谁签了字的话，手术之中的一切后果都必须承担，这就是医生所说的万一。我距离医生那的那个要签字的手术单子很远很远，捷逸在又一次发怒的前一秒钟被我拦下，他挣扎着，我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陆顾哥用颤颤抖抖的手哆哆嗦嗦的签了字，医生很迅速的再次走进手术里，门被重重的关上了。捷逸已不再反抗，他拥抱着红着眼睛的凤里。陆顾哥软软的倒在座椅上，盯着自己那只签了字之后还在抖动的手，嫂子紧紧地握着他的那只手，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呼吸着恶心的酒精味道，因为害怕自己的胡思乱想，我还是点燃了一支接一支的香烟。
　　不知道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我歪着脖子看了手术灯旁边的那只计时表一眼，它显示的时间是二十点零四十五分钟，从早上八点钟手术室关上门的那一刻开始计算，那些开刀的医生都已经站了整整是十一个小时另四十五分钟，而护士长妈妈也在里面呆了整整八个小时零四十五分钟。时间过得好慢，又过的好快。就在通向晚上九点的下一刻钟，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真好，护士长妈妈终于从手术里被推了出来，那时候的她已经虚脱的不成样子，软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我忙站起来随着那些护工一起把护士长妈妈送到病房里，好开心她活着出来了。
　　当麻醉剂的药效退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护士长妈妈睡了一大觉，当她苍白的脸上再次露出那慈祥的微笑的时候我很激动，但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吉克，小顾呢？”没想到护士长妈妈的第一句就是在陆顾哥的身上，她什么都不顾，什么也不说，不是自己不舒服，不说自己难受，她心里最想的永远都是陆顾哥。本来对于这一句话我还挺吃醋的，自己真的很介意，但仔细想一想，自己又很知足，对于和人家没有一点女血缘关系的我她都能这样子对待，我应该知足了，陆顾毕竟是护士长妈妈的亲生儿子，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当然是希望见到自己最亲的人，我理解。“去叫他。”我说着，向门外走去。
　　在医院大楼的顶层，我找到了陆顾哥，他和嫂子抱在一起哭着，看到这样子的一幕的时候我很难受，自己的那颗心一下子就纠结在了一起，眼睛涩涩的，仿佛泪水要马上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