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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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你的梦想
卓倩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开始变了。
梦想和爱情,到底哪一个比较重要呢?
我托着下巴，呆呆地坐在寝室的桌子前。如果是我，我又会怎么选择呢？外面的天空很蓝，外面的清风很凉，外面的鸟儿很自由，鸟儿张开翅膀，轻快、迅速。我不由自主地笑了，浅浅的笑容浮在嘴角，仿佛阴霾了好久的心情突然见到第一缕晴朗的阳光，没有任何原由，我找到了方向。
我只是想要许臣高兴，让他今后的人生可以更加辉煌，他就是一只飞鸟，我要给他天空，要让他自由翱翔。
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光亮，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我笑了。
“雪惜，今天你的心情不错啊，”阳光照进他的眼睛里，使他的眼睛明亮得如同一颗钻石一样迷人，“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我望着他的眼睛出神，心里酸酸的，似乎冒出血一样，沸腾却也疼痛。
我有些犹豫了，也许我很快就不能天天看见这双美丽的眼睛了，但我还是鼓起了勇气。
“我们分手吧。”
他理着我的头发的手停了下来。看着我，笑容依然僵在嘴角，却扭曲了，然后，他接着一如从前地理着我的头发，从容、自然。
“你不觉得你现在提出这件事很不适合吗？”
他把我轻轻地抱进怀里。我知道，现在真的很不适合提出这种话，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亲昵，怎么可以提出分手，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一个对我无微不至的人。
“我不同意。”许臣很坚定地说。
“你有你自己的梦想，可是我什么都不懂，我会经常给你添麻烦，我总是让你烦恼，总是让你因为我变得焦躁，让你不开心。”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傻丫头，真可爱。”
我喜欢听他叫我丫头，因为每一次他叫我丫头的时候，眼神都出奇的柔和与亲切，每一次都让我觉得温暖与幸福。同样的，这一次，我像往常一样陶醉在他的怀抱里，我开始为我的冲动感到内疚，同时，我已经没有勇气去坚持自己原来的想法，更不忍心去拒绝他，让他伤心。
我看着他，现在，我已经完全找不到自己，他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可以将我融化。
那一天，他的笑容与阳光彻底的融为一体，灿烂得让人晕眩。
我情不自禁地吻了他的嘴角，好想尝一尝阳光的味道。他看着我，仿佛幸福已经把他完全包围了。我很感激他对我的拒绝，还能让我肆无忌惮的享受这份快乐。
只是因为有他在。
尽管他有时还是会因为我而烦恼和焦躁，但我仍然会觉得温暖与幸福，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他在我身边，只要能让我安慰他，我就会觉得满足。
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他画出使自己满意的画，然后给我看，他是学艺术的，虽然我不懂，但我仍然会高兴，我很看喜欢他的画，即使是他觉得最没有水平而准备扔掉的，我都喜欢，我会从他的手中抢下来，然后随便找一个借口，把画拿走，就是这样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的东西，而我却小心翼翼地珍藏的，每当想起他拿着画笔站在画板前认真的样子，我就会突然觉得他很高大，很优秀，会为自己感到幸运。
每次看到他的画，我都会对他大加赞赏，我只是觉得，这样就可以让他更有信心，可以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梦想，让他不放弃。
“你根本就不懂，你只知道赞美我，你这样让我很容易骄傲！”
在我像以往那样夸奖过他之后，他突然对我粗暴大吼。我才注意到他阴沉的脸，冰冷得想雪花，没有一丝温暖。
我突然从心底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不可压抑的恐惧，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过。呆呆地站在地上，看着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好了，没关系，以后你不要总是赞美我，其实这段时间我给你看的画，都是我很不满意的，你这样赞美我会让我觉得我很虚伪的。”
“我以为，我的赞美会让你更有信心。”我胆怯地说，甚至不敢抬起头去正视他。
他捧起我的头，看着我，说：“我刚才很凶吧。”
“我真的很虚伪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幅画反正你也不喜欢，送给我好吗？”
“又想拿去做收藏了？”他用很顽皮的眼神看着我。
我很惊讶，他居然全都知道，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包括被你认为很不好的。”
“好吧，拿走吧。”
我从他手上接过画，那一刻，有一句我几乎就要说出口了，“我真的不懂，所以对你的画的欣赏，我不知什么样的才是好的，什么样的是你眼中不满意的。”可是我还是没有说，我害怕会让他伤心，我不是一个称职的观赏者，所以，我不想在伤害他。
以后的日子，每当我看到他拿着画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我眼中漂亮的画，有时竟然是他眼中的垃圾。我只是对他微笑，除此之外，我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我只有用笑容去鼓励他，我想告诉他，“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
我拿着他的画，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不停地闪现着那一天他粗暴的语气和凶恶的眼神，还有那张如寒冰一样的脸，恐惧又一次侵袭着平静的心。我不敢面对失败的自己，我已经彻底地否认自己，我就是他的牵绊，我不够了解他，我一直走给他带来麻烦，却给不了他任何帮助。
我看着画，在不知不觉中，眼泪悄然划落。
“雪惜，你还没睡吗？很晚了，把灯关掉吧。”住在上铺的张艳说。
“恩。”
我站起来去关灯，在墙角把眼泪擦干。
当我回到床上时，发现张艳正躺在我的床上。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记得她的眼睛很亮。
“你怎么不上去睡觉啊。”我说。
“你没看到我刚从我的床上下来吗？我想和你一起睡。”
“好啊。”
我躺在床上，没有理会她。
“你怎么了？”
我突然哭了，哭得一塌糊涂。抱住她，一句话也不说，除了哭，我几乎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张艳一直问我怎么了，我一直没有回答，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哭累了，就睡了。睡得很好。
当我醒来时，张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的心情好了很多，给了她一个笑容，阳光正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兰雪惜，你这个疯子，昨天哭成那样，今天却这么好，你搞什么啊。”张艳大喊大叫着。
“搞你啊。”我很小声地说。
“你不正常。”她依旧喊叫着。
我下了床，他用力地甩我的被子，把我的被子甩得乱七八糟，还有我的枕头和床单，最后，她整理不好，不小心竟然从床上连人和被子全都掉了下来。寝室的人全都醒了。“你闹什么啊。”他才注意到周围，除了我和她，所有的人都睡着，现在全都被她吵醒了。
她躺在地上，大声喊着疼，我站在地上，其他人对她不屑一顾，她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我。如果她的眼睛上有牙齿的话，我想此刻我已经尸骨无寸了。
她站起来，突然恍然大悟般地看着我，说：“原来不那么小声地跟我说话就是因为……”她指着还躺在床上的室友。
我得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小声地说：“你越来越聪明了，我真为你高兴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一起住了这么久，怎么连这些家伙的习性都不了解，宁可把课桌当作床也不肯放弃睡觉。
今天是她们起床最早的一天，因为她们起床痛扁张艳。
早晨，我收到一条信息，是陈伟发来的，他居然在宿舍楼下等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是学校内所有来自天津的同学要在一起聚会，我们需要去准备。
我兴奋地跑到楼下，却看到楼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许臣，一个是陈伟。我停了下来，陈伟向我跑来，对我说：“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我没有看他，我看到许臣生气地走开了，没有对我说一句话，也没有给我时间让我对他解释这一切。
我沮丧地对陈伟说：“我们走吧。”
“你怎么了？”
我笑了笑，说：“没事，我们去准备一下吧。”
我回了回头，许臣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心不在焉地做着各种事情，陈伟一直在注意我，我不停对他微笑。
聚会开始了，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找不到快乐的心情，许臣知道陈伟一直在追我，但是，他也知道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他只给我家人的感觉。
可是，他那样的表情，让我的心像被冰冻一样得冷。
我坐在角落里，拿着啤酒，我一直都不喜欢啤酒，只要一杯我就会觉得头晕，我已经不能感觉啤酒的味道了，我只知道，它可以喝，可以通过口腔流向胃，然后，胃里就会觉得很热，很温暖。
陈伟坐在我的旁边，诧异地看着我。
“看我干吗，有病！”我大声训斥他。
我不知他有没有生气，只是他依旧看着我，依旧坐在我身边。
整个晚上，我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记得灯光急速地闪着，闪得会让我的眼睛很不适应，会让我觉得自己很麻木，很眩晕。
喝醉的感觉真好，可以把烦恼的事全部都忘掉，还可以别人的关心。原来，电影电视演的居然是真的。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室的床上，头依然有些晕，我用被子蒙上眼睛，不愿意接受阳光的照射，我只想睡觉，床上好舒服，好温暖。
张艳掀开我的被子，对我说：“许臣找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他的名字，我似乎清醒许多，慢慢地起床，梳洗，我看见自己的脸很苍白。
他依然用阴沉的脸看着我，冰冷地说：“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什么？”我有些疑惑不解。
“分手。”
我很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头更加眩晕了，悲伤蔓延开来，布满心脏的每一个角落。
“为什么？”
我几乎要晕倒了，他却不能正视我一眼。
“你知道昨天早晨我在你楼下等了你多长时间吗？”他很大声地说，声音仿佛是一声巨雷，我的头好象要炸掉一样。
“我昨天真的有事，对不起，可是，不至于吧。”我的声音很轻。
“那昨天晚上你怎么解释？你知道你喝得有多醉吗？而且……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也可以去接你回来……”
我坐在了长凳上，头靠着柱子，这样才可以轻松一些，他一直在发怒，一直在责备我，他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我只是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不停地抽泣着。我想，我可以接受现实的。
这时，我的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我抬起头，陈伟怜悯地看着我，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他。
“还是很不舒服吗？”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却看到了许臣脸上担忧的眼神，和从前我生病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神，我想对他说话，我想告诉他我没事。可是，我发现我太不舒服了，而且我已经没有任何权利再让他去关心了。
“要不要去医院？”陈伟说。
我摇了摇头。
可是呀还是把我背了起来，我不想再让许臣误会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头很晕，让我连走路都成为奢侈。
陈伟帮我买了点药，他问我要不要回寝室，我很坚决地说不要。
他把我背到我和许臣分手的地方，许臣已经不在了，那里空荡荡的，我依旧做在长凳上，头靠着柱子，低落地看着地面。陈伟坐在我身边，他似乎也有些难过。
“其实我带你来这里本来是想和许臣和好的，我没想到他已经走了。”
“谢谢你，但是，不需要了，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昨天我送你回来的时候看见许臣了，他好象……”
“他怎么样和我没关系，随便他。”
“其实他昨天在楼下等了你好长时间。”
“他说了，我们分手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什么都帮不上他，现在，他终于不用再为我不开心了。”
我不知这种感觉是不是如释重负，总之我知道，自己不会在有任何负担了。
我坐了好久，不说话，也不看他，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这样愣愣的，我就会觉得很舒服。
“我送你回寝室吧。”
“我不回去，我们去散步吧。”
他没有拒绝，只是继续背着我走。
他的背很温暖，很结实，即使是许臣，也没有这样的背过我，让我在他的肩膀上尽情哭泣，我的眼泪沿着陈伟的脖子，流进他的身体，我听不清他都对我说了什么，我只是不停地回答他“恩”。
“你能回答我的话，我就很满足了，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知道我问你的是什么。”
我的心里充满了不可阻挡的感动，如果是许臣，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对他的心不在焉。可是陈伟居然从容的面对我给他的敷衍，而且没有给我一点责备与训斥。
也许是错觉，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许臣变得很渺小，很微不足道，而陈伟宽大挺拔的身躯可以把所有的力量聚集在一起，好似冰雪中的一颗蜡烛，用尽全身的力量去融化寒冷。
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许臣，我一定会选择陈伟。
吃过午饭，他把我送到寝室的楼下，我已经觉得好了很多，所以笑着和他打招呼，然后转身上楼。
“我看见许臣了，你没有和他在一起啊。”张艳说。
这句话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她们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跟他没关系。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怎么了？”
“分手了。”
她们惊讶地看着我，我只是对她们笑，很从容。
我不认为她们的惊讶对我来说是出乎意料的，因为我对许臣的做法都感到很吃惊。
我倒了水，准备吃药。我不经意的看见了她们，寝室里鸦雀无声，他们惊异地看着我，并且有着些许的担心。
“雪惜，你……”张艳欲言又止。
“我没事，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她用力地摇头。
我对自己也感到惊讶，我居然还可以安之若素，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大声地宣告，以后，我可以自由了，没有人可以再束缚我。当我说完以后却分明地发现自己的心在痛，对他的眷恋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晚上，我请我的室友一起喝酒，我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是为自己的自由庆祝。
我知道我不能再喝了，也许明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又会像今天一样，可是那种可以忘记所有烦恼的感觉却时时诱惑着我，那种放松的感觉，让我很想拥有。
在我喝得最高兴的时候，陈伟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把他拉坐下来，顺便拿给他一瓶酒。
他暴躁地把我拉了起来，寝室的同学看着我，停了下来，他把钱扔在桌子上，把我拉走了，我的室友也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我坐在树下，把头靠在陈伟的肩膀上，沉默着。
“你还好吗？”
“恩。”
“很不舒服吧。”
“没有。”
我闭上眼睛，因为眼睛里好热，我害怕不经意间眼泪又会流淌出来，我不能哭，因为我还想要为我从此自由的人生而庆贺。
“她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陈伟正在愤怒地看着他，却始终没有回答。
我抬起头，看见许臣站在我的面前，我对他很无力地笑了笑。朦胧的灯光照进他的眼睛里，出奇的闪亮，仿佛一颗水晶一样。
他蹲了下来，颤抖着抚摸着我的头，我拿下他的手，他怔怔地看着我，我依旧对他微笑，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继续闭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在争吵，我再一次睁开眼睛，许臣和陈伟吵得很激烈。
我坐起来，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我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陈伟拉住了我。
“你们和好吧。”陈伟说。
许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着摇了摇头。许臣很失落地看着我，那种乞求的眼神会让人忍不住地心痛，我仍然摇头，不停地摇头。
也许我很无知，但我不想成为他的牵绊，不想成为阻塞他实现梦想的一堵墙，他的才华横溢，不是我可以理解的，他的思想，他的心情，被他揉进画里，而我却通通不懂，他的快乐，他的忧伤，在我眼中却是同样的一种表达。他快乐的时候我不能陪他一起快乐，他忧伤的时候，我也不知应该怎么安慰他，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不快乐，我不懂得他的烦恼，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体会不到他的心情。
许臣终于走开了，我依然站在那里，陈伟看了我好长时间，最后只是让我回去睡觉，我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半夜，我走出网吧，到外面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却看见了陈伟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所措，看着他，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原来你在这里啊，你知道大家找你有多着急吗！”
我没有说话，转头向网吧里走去。陈伟拉住我，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这样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一点。”
“我也知道不值得，但是，我真的很难过。”
“明天我带你去找他。”
“不去，不可能了，算了。”
陈伟看着我，点了点头。
当我想回网吧的时候，他仍然拦住我。
“宁可上网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一直聊天，最后，我觉得很疲倦了，我们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休息，我轻轻地闭伤害眼睛，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
陈伟原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让人感觉温暖，靠在他的身边，好象可以拥有全世界一样。
“如果感觉困的话，就睡一会儿。”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沉地睡去了。
当我醒来时，身上正披着陈伟的衣服，靠在他的怀里，他在为我挡着风，很温暖，我才能睡得这么甜美。我握了握他的手，微微凉。以前，我一直认为，在这里，只有许臣是最关心我的，可是，当许臣已经成为我的过去时，我才发现了他，比许臣还要细心的人。
我抬起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好似早晨一样清新。
他对我笑了笑。
“你一夜都没有睡吗？”
“没关系，我没事。”
我们吃过早饭，决定回寝室休息。
室友问我了去了哪里，我没有回答，躺在床上便睡了，刚刚在他怀里那温暖的感觉仿佛还在。
时间一天地过去，我已经开朗了很多。
有的时候，收拾东西会突然发现许臣的画，心会痛，但是，我想我已经学会了逃避，我已经可以试着不去想他，试着忘记过去的那些记忆，当在校园突然遇见，我也学会了躲避，学会装作走路时心不在焉，装作和身边的人说话，而不去注意他，任他一直凝视我。心里好象多了一堵墙，会将他彻底隔绝，可以不去看他的脸和表情，不去考虑他今天的心情是不是好，他的画是不是令他满意或失望。
可是我还是会在单独的时候感到很尴尬。
他从我的对面走来，我停了一下，决定走另一条路。
“我值得让你走绕道而行吗？”
我没有说话，很尴尬地笑，很尴尬的和他打招呼，然后相互寒暄。
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抱住了我，我很用力地推他，但我却明显地感觉到，他也在用力地抱紧我，亲吻我的额头，那一刻，我几乎就要在冲动之下乞求他，问他可不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我的理智及时阻止了我。
他是一只飞鸟，他需要有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空，他要在天空中画出自己的风景，而我，只能把他束缚在笼子里，他骄傲的翅膀会退化的，我宁愿相信他永远是正确的。
“我还是喜欢你。”他说。
我推开他，很平静的看着他，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想告诉他，一切都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或者是仍对他存有一丝幻想，渴望与他和好，哪怕是他逼迫我同意他。
他说想去喝点东西，让我陪他去，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们面对面地坐着，每个人都要了一杯咖啡，像从一样，他喜欢喝加糖的，而我喜欢不加糖的。
咖啡端上来以后，他像从前一样，先是喝了一口我的，很习惯性地说：“不明白，你怎么就是喜欢这么苦的。”
我看着他，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好亲切，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他会继续习惯性地告诉我，如果觉得不好喝，就喝他的，他来喝我的，我一直知道，他从来不喜欢苦的咖啡。
我拿着勺子不停地搅着，咖啡的中心形成一个小旋涡，浓浓的热气向上冒着，眼泪一滴滴地掉进杯子里，好久了，我没有为他哭了，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很开朗，我以为，即使我不能忘记他，他也不会再在我心里占据一个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的手伸过来，擦干我眼角的泪水，他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忧伤。
“我已经打算忘掉你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声音小得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他没有说话，继续为我擦着眼泪，我推开他的手，跑了出去，他追了出来，挡住我的去路。
我们站在那里对视了很久，我的眼中英俊的他，很模糊。
我蹲坐在路旁，他在我身边，认真地看着我，却始终沉默着，我转过头，没有再看他。
他突然转过我的头，严肃而心疼地问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不哭？”
我摇着头，继续擦眼泪，他失落而颓然地看着我，不放开我，也不让我走。
直到张艳和陈伟发现了我们，我抱住张艳，好似在在大海漂浮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根木头一样，我放肆地哭着，陈伟站在许臣面前，很冰冷地问他：“你又做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做。”我说。
陈伟回头看着我，虽然眼神中有些不满，但他没说什么，离开了。
我看着许臣，和张艳一起离开了。
我觉得我把许臣一个人留在那里很残忍，可是，我不知我还能对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好象能说的能做的早已经没有了，从他决定分手时就已经没有了，注定了，我们是要这样的。
由于那一次，我本来已经稳定的心情又起了波澜，我终于明白，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就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单纯，我也只能接受现实。
陈伟已经正式向我表白了，他不介意他只是代替一个人照顾我，他只是要让我开心起来，可以忘记那些使我沮丧的事情和人。
我突然之间迷茫了，因为我不想把陈伟当作用来让我忘记别人的工具，我们是同等的，我有得到幸福的权利，但他同样有，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快乐去伤害一个这样的朋友。
我一直在犹豫着，一直没有给他任何答复，每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我总是尽量的避免这个话题，不想让对方尴尬。
在一个周末，他决定请我一起出去野餐，我很高兴地和他一起去了。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我居然第一次看到在这里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地方，树的葱绿，泥土的芬芳，草地的柔软，一切都显得很新鲜。
“你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地方。”
他很得意地看着我，快乐洋溢在他年轻的脸上，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在这里，仿佛自己刚刚出生一样，沐浴在这样的环境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仿佛自己在纯净而没有任何污染的世界里，一切都那么和谐，那么让人心旷神怡，没有太多的快乐，没有悲伤，只有平静的温暖，将心一丝丝地浸润，平静而不空虚。
他拿出吃的东西，每一种都是有营养的食物，看来他并不是随意选购的。
在这样一个幽雅的地方，无论做什么，都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吃过东西后，我们一起坐在地上，尽情享受着自然给人类的恩赐。
我们一边观赏风景，一边聊天，我们对视的时候，他突然对我淡淡地笑，笑容就像周围的自然环境一样清新。
他捧着我的脸，一点点地向我靠近，我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可是，我居然会觉得自己无力闪躲，直到他吻了我，我终于在他的世界里沉沦了，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真正快乐的人。
“我想，我可以接受你。”我说。
“如果你终于从许臣的阴影里走出来以后，发现你其实并不喜欢我，你随时可以离开我，我不会责怪你的。”
“我不会，我向你保证。”
他把我一把抱进怀里，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你可一定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笑了笑，继续呆在他的怀里，周围的环境不仅清新，更加温暖，更加让人有寄托感。
我没有想太多，我只是知道，许臣是我必须放弃的，而陈伟是可以让我平静生活的人。
我们一起收拾东西，一起散步，一起坐在河边，用石头扔向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甚至没有再牵我的手，看着他故意寻找让我开心的方法，我知道，他只把自己当作工具，让我重新快乐起来的工具，我突然很感激他，却又为他觉得无奈和悲哀，从来没有人为了我这样牺牲自己，放弃自己的快乐，甚至更多。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当被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夕阳已经染红了一片天。
在回去的路上，他对我说：“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以后就不可以再为了许臣整夜都不回寝室了。”
“恩。”
我明白他的意思，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爱护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对待自己，都不要打乱自己的生活。
“以后也不可以再为了他哭了。”
“恩。”
对于已经不可能的事情，悲伤哭泣是最懦弱的表现，不要总是回忆过去伤心的事，要大胆地寻找自己的快乐和幸福，要为自己开辟一片乐土，要让自己神采奕奕地去面对每一天新升的朝阳。
“以后有时间要多去找我。”
我笑了，我觉得他很有意思。“恩。”
我想，他想要带给我朝阳一样的新鲜，保持时时清爽的心情。
“笑什么啊，还有……”
“啊……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他装作发怒地看着我，说：“算你聪明。”
我讨好地笑着，看到他温柔的眼神。
他每天睡觉都要给我打一个电话，只对我说一声“晚安”。
我就会觉得，我的世界里只有他，而没有别人。
我很少给他打电话，只有在我想起许臣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他，每一次，当他接到我的电话的时候都会欣喜若狂，也许他已经知道我心里想的不是他，所以，每当打给他的时候，他都会热情的忘乎自我，至少，是我打给他的，让他带给我快乐，而不是任自己的思绪飞扬。
自从我们野餐回到学校，校园里到处都能找到我们的身影，两个并肩走着的同学，笑容很开心，很灿烂，却没有任何亲昵。
许臣似乎消失了，我几乎每一刻都会担心与他的邂逅。
我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日益好起来的心情，放松，微笑，朝气，才刚刚体会到自己的年轻的好处，体会到年轻给我的恩赐和财富，而使我拥有这一切的是陈伟，这个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取我的笑脸的人。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和陈伟一起漫无目的地走着。
“谢谢你，让我可以这么快乐。”我说。
“为什么，我本来就是要你快乐的！”陈伟说。
“你真的把我当作你的女朋友吗？”
他重重的点头。
我笑了笑，掂起脚尖，吻他，他慢慢地抱住我，把我抱得好紧，我又找到了同样温暖的感觉。
“我既然接受你，就不希望你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来让我快乐，我不喜欢你这样做，而且，这样对你太残忍了，你给了我这么多，我不希望你伤心，你不用考虑我，我只是你的女朋友，我不会接受你伤害自己换来的快乐，我会很难过的。”
“你让我很感动，我一直都害怕你会突然离开我，所以我想尽办法挽留你。”
他的气息吹在我的脖子上，虽然有些痒痒的，但更多的是我感受到的来自他身体里的温度。
当他放开我的时候，我们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许臣，红红的眼圈，眼神悲伤而又无可奈何，颤抖的嘴唇和身体。
我们感到很尴尬，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长时间看不到他的踪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遇见，没有人说话，周围一片寂静。许臣突然笑了笑，说：“打扰了。”
我和陈伟怔怔地站在地上，看着许臣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开，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似乎从来没有这样难过过。他越走越远，身影越来越模糊，没有回头再多看我一眼。
不久，许臣出了一本画册。
那时，我们都没有想到，他的成名，会把我们永久的隔绝在两世界。
有一天在校园的小径上看见他和同学在一起，好久没有见到他这么好看的笑容，有一种很久违的感觉。我想，也许我是对的，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我和张艳一起逛街的时候买了一本，卖书的人说，这是现在最受欢迎的，我平静了好久的心莫名的激动起来。
回到寝室，我便翻阅起来，有好多是我熟悉的，在这本画册出之前，我已经看过了。
我高兴的是，他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他还是喜欢你啊。”张艳说。
我疑惑地看着她。
“你没看见啊，这里面的人物画都是一张面孔，而且，和你很像。”
我仔细看了好久，每一张都很传神，快乐的我，悲伤的我，顽皮的我……他眼中我的每一面，都表露无疑，甚至连我自己都会惊讶，因为，我都没有这么留意过自己，我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面。
眼睛就像真的一样，仿佛会说话。
从此，我很少看到许臣的身影，却可以已经在电视上看见他熟悉的脸孔。
有很多人因此认识了我，我走在校园里，经常会有人在我背后议论纷纷，走在街上，也经常可以听见人们说：“这个女孩和许臣画上的好像啊。”
每到这时，我总会拉上陈伟手牵手的去散步，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周围空气的诡异，令人窒息。
陈伟抓紧我的手，我低着头，不敢面对这个世界，真想钻进陈伟怀里，遮住我的脸，让所有的人都看不见我。
终于可以在校园里遇见许臣，我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抓得好紧，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我的手好痛，我们都停了下来，我可以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却仍然觉得他离我好远。
他看着我，说：“那上面的女孩是你，而且，都是你。”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的喉咙已经不允许我再开口说话，不是因为遗憾，而是因为感动，我从没想过，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会有这么高。
“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吧，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我觉得很想念你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画你，我很孩子气吧。”
我对他笑着摇头，眼泪已经流淌，他伸出手为我擦拭着。
“我没事，谢谢你。”
“我们和好吧。”
“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他想说什么，可是我已经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绯文便传了出来，而且夸大其词，我给许臣发了信息向他道歉，原来，我一直都是他的累赘，他回信息说和我没关系。
我拿着手机在床上呆坐了好久，不说话，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大脑像纸张一样空白，没有任何色彩。
我没有再管这件事情，也不知它是什么时候悄悄平息下来的。
我只记得，经过那件事情之后，许臣的知名度大大提高了，他每天活在光环中，活在其他人仰望的目光中，可是，我几乎没有见他再有过发自内心的笑容，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他给我的眼神都忧郁得让我心疼，但我，仍然无能为力。
再后来，我们都毕业了。
离开学校的那一天，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许臣成名前的画，已经落满了尘土，我轻轻的用手去抚摩它，手经过的地方与其他地方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那熟悉的色彩，我情不自禁的笑了。
突然很想当面对许臣说一声“再见”。我想，也许，在以后的人生里，我们再也没有机会面对面的站着了，可是，他不在，他的身影早已经在这里消失了，很怀念他说我傻丫头时那温柔的眼神，好象就在昨天一样。
他对我提出分手，他看着我泪流满面时的伤心，每次喝咖啡时他的习惯……为什么到最后我才知道，那已经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永远都不能重来。
永远，我剩余的所有的人生。
不再有他的足迹，不再有他的气息，因为不再有他。
“雪惜，怎么了……”张艳问。
我慌忙的摇头，望着空空的寝室，紧紧抱着她。
若干年后。
我和陈伟共同建立的家庭幸福而温暖。
再见到许臣是一个天气炎热的夏天，我站在公共汽车站等车，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我身边。
见到许臣，我欣喜若狂，我才知道，他已经和我在同一个城市居住了好多年。
“我是因为你才住在这里的。”他说。
我笑了笑，我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因为他的一个悲伤的眼神而忐忑不安，因为他给我的一点点感动而落泪。
“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开玩笑了？”
“是真的。当时我和你提出分手是因为我的自私，我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因为我那时真的觉得你是我的阻碍，而且你自己也曾经主动向我提出过分手……后来，我真的成名了，我以为，我可以给你更好的……”
车来了，我想上车了，因为我可以知道，我的眼眶已经红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不想回忆那些辛酸的往事，那样，心会再次痛一遍。
他拉住我，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希望我能留下。
“我一会儿开车送你回去，你听我说……”
车已经离开了，我只好站在他身边。
“对不起，拉痛你了吗？”
我摇了摇头。
他接着说：“我想给你更好的，可是，我发现，你已经和陈伟在一起了，我想让你回到我身边，我知道，凭你的性格，你不会那么快就把我忘了，我想，你并不喜欢陈伟的，我想挽回，可是，你根本就不给我机会，我真希望，我们当初闹的那一场绯文可以成为真实的。也许，我成名就是一场错误，否则，我就不会失去你。”
“可是你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如果当时你选择了我，你同样会后悔的。”
他点了点头，很尴尬地笑，说：“我可以放弃现在的一切，只要你能回来，我一定不会再伤害你。”
“不可能，从你成名的那时起，我们就不再属于同一个世界了。”
他沉默了。
“人不能太贪心的，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足够让我幸福了，虽然我没能把你忘了，但我也不会再接受你了，你也要活得幸福一点才好啊。”
他看着我，我居然会有幻觉，我们又回到从前了，在大学校园里那段青春明媚的日子，我为他哭，为他笑，拿着他的画静静地看，就连他最不满意的，我都同样喜欢，因为那是他画的，那时的我还没有现在的成熟稳重，还会为了他，一整夜不回寝室，任性地让其他人担心……
也许青春就是这样，一边笑着，一边抹眼泪，一边学着怎么成长，一边被生活磨练的遍体鳞伤。
又一辆公共汽车驶了过来，我急忙地向他说再见，然后离开了。
我记得，在很多年前，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好想当面和他说声“再见”，这一声“再见”，我说了，在很多年后。
他起初呆呆地站在地上，后来追着车跑了好久，就像电视里的情节一样，我看着他，心突然像很多年前一样得痛。后来，他停了下来，气喘迂迂地站在地上，再后来，喧嚣的街使我们再也看不到彼此，他的身影已经被人群淹没了。
我叹了口气，当初，我是为了成全他的梦想才心甘情愿地离开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