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折翅金鹏 ...

  •   月色下,楼阁被树荫遮掩,只露一角。皓月悬空,栏杆的疏影落在未名居东厢房的地面上。
      东厢房内,烛影跳动。两个人影映在窗户上,像是在谈论什么。仔细望去,站着的那人正是新婚燕尔的慕容少嘉,坐着的那人,竟然没有双臂。
      慕容少嘉神情激动,低声吼道:“如此一来,慕容家可要被迫出山了。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这个般若机的主意。从此之后,慕容家,可能就再无半刻安宁了。”
      无臂人淡淡地说道:“慕容家本来也不是生意人,若真是因般若机再无宁日,慕容家也只是过上从前的日子而已。”
      “可是……”慕容少嘉还想再争论什么,却被无臂人摇头打断。只听无臂人叹了一口气,苍凉地说道:“你见过他了?”
      “是,见过了。他情况很不好。”
      “确定是他吗?”
      “他若不是连城璧,世上就不会有人是连城璧了。这孩子身姿出众,尽管是一脸病态,却也是个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佳公子。”慕容少嘉叹了一声,说道:“你大可以明给他说啊,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无臂人苦笑着说道:“他多半也是连清榜那种宁死不受人恩惠的性子。我若明言,他绝对不会接受的,何况……何况……”
      “好啦,我知道啦你休息吧,我想,不出三日,他一定会来寻般若机的。我回去睡觉去了,生死有命,这种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我还是享受一天是一天吧,哈哈。”慕容少嘉拍了拍无臂人的右肩,转身向外走,潇洒的言语中竟是充满了苍凉。只听无臂人也是叹了口气,轻轻吹灭了蜡烛。
      一轮皓月渐渐清晰起来,连城璧仔细研究着绿衣偷偷送来的金鹏山庄地形图,愁眉不展。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算每天都用新鲜人血来疗伤,也总是不见好转。腹上刀伤深可见骨,自受伤以来,也总是不见愈合。连城璧突然感觉一阵疼痛,刀伤不愈,难道是因为这伤是割鹿刀捅出来的缘故?
      连城璧闭上眼,长舒一口气,窝在椅子里。
      绿衣嫁进金鹏山庄也有八九天了,这几日绿衣每天都小心地打探般若机的消息,可是毫无结果。连城璧不禁怀疑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个所谓的般若机。可是那日慕容少嘉的举动,却证实了慕容家一定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生意人家。
      否则,他不会认得那招诡异的逍遥指,更不会能解开逍遥指点的穴道。连城璧莞尔一笑,道:“如此心焦,怎么能办好事情呢?肯定会有消息的,人家的镇庄之宝就那么容易被找到,未免也太无能了。”
      八月十五,中秋。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歌姬的歌声传到连城璧的耳朵里,连城璧皱了皱眉,猛然想到,今天中秋节了呢。
      望着窗外月圆如盘,连城璧扯了扯嘴角,却始终挤不出来一个笑容。抬眼望着天上的明月,那月里婵娟,竟然是日思夜想的沈璧君。看着沈璧君的笑容,连城璧不禁痴了,朝着月亮伸出手,痴痴地说:“璧君,你还是念着我的对不对?璧君,我好想你,你终究还是愿意陪我白首偕老的。”
      一阵风吹过,有些凉意。连城璧回过神来,望着天上的月亮,哪里有什么沈璧君的影子。沈璧君,何时会念着一个死了的连城璧呢?
      落日峰你绝情的一跳,所谓“生不同衾死同穴”,璧君,生不同衾死同穴,你爱他之深,我点点滴滴看到眼里。璧君,若不杀了萧十一郎,我连城璧有什么面目存活于天地间?
      萧十一郎,萧十一郎……
      连城璧恨得咬牙切齿,一掌将旁边的小桌拍的粉碎。猛然想到,是时候去探一探金鹏山庄了。起来换上夜行衣,趁着月色,向金鹏山庄奔去。
      没多久,便看见一座庞大的山庄,依山围田,方圆千倾,护院在来回巡视。连城璧心中暗笑,这风流鬼果然是寻了一处好风水!
      连城璧嘴角一挑,绕到山后,树林里竟是凉风习习。连城璧不禁打了个冷战,甩了甩头,掏出衣襟下的黑缎,用力打去。那黑缎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紧紧缠在院内大树的一支树杈上。连城璧用力拽了拽,估摸着黑缎系的还算牢靠,便双手抓住,借助黑缎的力量,快步登上墙头。
      方要纵身下墙,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过来。墙头上不能藏人,一旦与人撞见,势必警声大作,非但般若机拿不到,很有可能丧命于此。情急间,连城璧向墙外纵身一跳,双手勾住墙头,整个人就挂在了墙上,如一只壁虎般紧贴着外墙。
      听得有脚步声,来了两个人,脚步稳健,是个好手。连城璧舒了一口气,暗叹一声好险,若要这二人瞧见,不能一招制敌的话,做出动静来,便要前功尽弃。
      院内二人并没有感觉有任何异常,只听一个尖嗓子说道:“秋家的人果真无耻,拿住庄主这点把柄,便三番五次要挟庄主。”另一个“呵呵”两声干笑,道:“要我说,庄主何必怕秋家,当年那些事说出去又怎么样,反正连家也……”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嘘……二弟,你是不要命了,小心隔墙有耳。”尖嗓子继续说道:“咱们嘉爷……哎,幸亏嘉爷那日出手救了时家老三,时家的兄弟才会给咱们这个消息,要不然,鬼才知道秋家的人今天会来寻慕容家的晦气。”
      连城璧听二人提及连家,却不再往下说,言语中仿佛对连家颇为忌惮,不由得疑云密布,只盼二人能说下去。又听到尖嗓子叹了一声,道:“咱们口口声声说‘秋家’‘秋家’,咱们兄弟二人可不也是秋家的人吗?哎,夫人明事理,看不惯自家哥哥的行径,便生生与娘家断了来往,当真是女中丈夫。咱们做下人的,又能说什么呢?”又听另一人说道:“老庄主鬼迷了心窍,办了这等糊涂事,害的慕容家和秋家二十多年不得安宁。”尖嗓子轻喝了一声:“二弟,别瞎说,今日夫人若帮助夫家,咱们兄弟便拼死保护般若机。夫人若是助娘家,咱哥儿俩自当拿了般若机去送给秋家人。”“大哥说的是,总之一切听从夫人吩咐。”
      声音渐渐不清晰,等了好久没有动静,连城璧双臂使劲,飞身跃过墙头,稳稳落下。这出院内似乎冷清了很多,一行百步,也不见人。小道三步一折五步一拐,对面那个青瓦院看似离自己很近,走了十多步,反而更远了,如此来回折腾了几次,连城璧始终靠不得院子,当下停住了脚步,仔细端详着眼前这棵棵大树,还有花花草草,突然轻笑了一声:“伏羲八卦阵。走岔道了才明白,连城璧啊连城璧,你几时变得这般蠢笨了?”只见连城璧东一穿,西一钻,数十步的功夫,便越过小院,来到对面的回廊上。
      一路穿檐过瓦,到了正厅附近,忽然听到了一声剑入鞘的声音,接着一女子厉声喝道:“我秋云娘既嫁了你,便是慕容家的人,你这样说,分明是信不过我了!”又听一男子说道:“云娘,不是我信不过你,是实在……秋人杰,怎么着也是你亲哥哥……”连城璧仔细辨认,是慕容少嘉的声音。
      “你这么说,还是疑心我会将般若机的所在告诉娘家!呸!狗屁娘家!他秋人杰枉费爹爹给他起了个人杰的名字,人杰,人杰,我看是人熊还差不多!拿了慕容家的把柄,就要夺般若机,哼,想也休想!慕容少嘉,我秋云娘除了没给你添个孩子外,自忖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哼哼,也罢,若我做出半点对不起慕容家的地方,有如此指!”听得剑风一响,接着是慕容少嘉惊呼一声:“云娘,我信你也就是了!你何苦断指!”
      那叫秋云娘的女子声音也柔了起来,说道:“我自断一指,只要你明白,我秋云娘是你的妻,是你慕容少嘉的妻,为妻的无论如何,都是把丈夫放在第一位的。我与你,生死与共,今日能挡得住秋家,咱们仍旧安稳过日子,若敌不过,为妻与你共赴阎罗殿,眉头也不皱一下。”
      慕容少嘉叹了一声,道:“人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今天看来,都是扯淡。老天爷终究还是偏爱慕容家的,能让我慕容少嘉与秋云娘结为夫妇。哈哈!云娘,我给你包扎伤口,可是这断指,恐怕是难续了。”
      秋云娘嗤嗤一笑,道:“不打紧,少了个指头,好提醒你,时时刻刻想着身边有个终于你的妻子。”慕容少嘉朗声一笑,不再言语。
      夫妻二人的对白句句听到连城璧耳朵里,连城璧嘴角一扯,苦笑着看着天上一轮圆月。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璧君,中秋节,今天是中秋佳节啊,你瞧这秋云娘和慕容少嘉,呵呵,璧君,你待我之心,若有秋云娘对待慕容少嘉的十分之一,你我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今天中秋佳节啊,陪你在身边的,可是那萧十一郎?哈哈,你们可成亲了吧!
      正是出神之际,又听慕容少嘉叹道:“云娘,即便秋家不来夺般若机,般若机也不会再隐于世了,慕容家,恐怕再无半刻安宁……”
      又听秋云娘幽幽地说:“我知道,可是,为了那孩子,很值得。这二十多年的好日子,咱们过足啦!只盼着救了那孩子,消了慕容家的罪孽,咱们两个,也能有个自己的孩儿……你不知道,那孩子出生之后,我抱过他几次,长的可真是俊呢……我多盼着,咱们两个也能有个这么俊俏的孩儿……”说着说着,竟然带了哭腔。
      忽然听得几声嘈杂,慕容少嘉道:“是秋家的人来了。云娘,咱们走吧。”秋云娘道:“少嘉,拼了性命,也要保住般若机。”
      脚步声忽然就听不到了,连城璧向正厅一瞧,夫妻二人不知走了厅里哪个密道,竟然没了影踪。连城璧一皱眉,飞身上檐,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出院落。
      夫妻二人各执一剑,一边向四周不住张望,一边向西北方向都去。连城璧伏在屋檐上,一身夜行衣与黑色的夜幕连在一起,极难分辨。眯起眼睛瞧着慕容夫妇,连城璧微微一笑,远远跟在后边。
      行至未名居不远处,只见一道青色的屋脊,高高翘起伸向天际,飞檐上九个黑黝黝的压角兽,狰狞地冒出墙头。还没缓过神来,便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倏尔停止,秋云娘大喝一声:“秋人杰,你怎么对得起秋家的列祖列宗!”
      又听一人笑道:“妹子,你太天真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何况,慕容家能干出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怎么配拿那般若机!”
      秋云娘冷笑道:“般若机也是因为那孩儿才落入慕容家,呵,慕容家伤天害理?我却经常听金陵百姓议论,慕容家童叟无欺,秋家强征佃租,欺男霸女,逼良为娼!哥哥啊哥哥,我与你反目,仅仅是因为这个般若机么?”
      又听一声剑入鞘的声音,一男子说道:“堂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秋家什么时候欺男霸女了?只怨那些人没那本事么,我也想被人欺负啊,可是偌大的金陵,谁敢对我说个不字?”秋云娘怒气冲冲,道:“秋人龙,秋人凤!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百年之后,如何去见九泉下的爷爷!”
      那叫秋人龙的男子哈哈大笑,道:“堂妹啊,人活着,何必顾虑这么多,死后的事情,谁又知道?更何况,我秋人龙再是无耻,也不会拿了自己的孩子去换般若机!啊,二十七年了吧,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呢,我怎么听说……”
      “混帐东西,吃我一剑!”不等秋人龙说完,秋云娘挥起一剑刺去,慕容少嘉也是手舞利刃,与一旁的秋人杰秋人凤混战起来。
      藏身在假山里边的连城璧听得大汗淋漓,将老鸨那日的话与这点点滴滴串起来,竟然逐渐成了一个可怕的故事。连城璧拳头紧握,下唇咬出了血。今年,自己也是二十七岁了。
      秋云娘与秋人龙二人浮光掠影般拆了数招,一时间难分胜负。连城璧小心探出头来,见时家三丑与两个相貌穿着皆同的人斗在一起。眉头一皱,刚刚听到的说话的那个尖嗓子兄弟,多半就是这二位了。
      秋人杰秋人凤四目一对,立刻舍了对手慕容少嘉,齐齐攻向自家妹子秋云娘。慕容少嘉大怒,喝道:“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秋氏兄弟心意相通,剑出神速,不待慕容少嘉援手,秋云娘剑被击飞,直直插在假山上,人也被秋人杰擒住。
      众人皆住了手,看着满脸痛楚的秋云娘。只听慕容少嘉说道:“无耻……自己的亲妹子……”
      秋人杰笑道:“自家妹子对哥哥动手,难道不该打么?”
      秋人杰白了慕容少嘉一眼,道:“交出般若机,否则,我内力一吐,你这贤妻可就没命了!”秋云娘冷笑一声,伸出受伤的左手,道:“刚刚我就说过,秋云娘自断一指,以表心迹,此生不负慕容少嘉!”说罢左手一扬,向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云娘!”
      “夫人!”
      众人大骇,却来不及出手相救。只见凌空飞来一把剑,剑柄直击秋人杰额头。秋人杰额头被剑柄击中,一时吃痛,后退几步,捂住额头。秋云娘左手尚未拍下,便被这力道冲的向前栽了几步,慕容少嘉一把将秋云娘抱住,虎目含泪。
      抬眼望,屋檐上站着一人,须发皆白,身姿修长。一身紫色袍子,用金带缀了边。两条白眉直插鬓角,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皮肤雪白,宛若冰雪。虽已年迈,但气质犹在。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人双臂竟是从肩膀处齐齐断了,双袖空空,与雪白的头发随风飘起又落下,说不出的诡异。
      见众人惊的合不拢嘴,此人哈哈大笑,朗声道:“黑山白水浪淘尽,折翅金鹏今又来!”
      慕容少嘉与秋云娘喜出望外,齐声叫道:“大哥!”
      那人微微一笑,看着秋云娘道:“弟媳,二十多年没见啦!我常听少嘉说你,你很好。”秋云娘也是一笑:“金鹏慕容少卿,气质功夫,犹胜当年。”
      秋人杰恼羞成怒,指着屋檐上的慕容少卿骂道:“金鹏折翅,废鸟一只!偷袭算什么!有本事你下来,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慕容少卿嘴角微挑,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一眨眼的功夫,便站到了秋氏三兄弟跟前,脚下踩着的,竟然是三人的佩剑。这一招如鬼似魅,秋氏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满目惊恐。秋人凤叹道:“折翅金鹏,老当益壮。只是数十年来,我兄弟来夺般若机,都不见少卿兄出面,只是暗中将我三人折了而已。今日,又为何……”
      慕容少卿轻笑一声:“你们三个,配?假山里的那位朋友,戏也瞧够了,出来一见吧!”
      众人又是一惊,酣战几个时辰,竟然没有发现假山内有人。只见假山中走出一人,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有两眉两目露在外边。连城璧心中暗叹,自愧不如,却又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发现的。仔细看着叫自己出来的慕容少卿的容貌,一颗心猛然跌落谷底。自己先前的猜测,此刻似乎都得到了印证。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慕容少卿,左手扯下蒙面黑巾,扔了出去。
      瞧着连城璧修长的身姿,秋人龙小声说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枉我还叫什么人龙,在这人面前,连条虫都不如。”
      秋人凤却白了连城璧一眼,没说话。秋人杰喝道:“呵,我手下的时家三丑就是在你手里栽了跟斗?”身后时家三丑亦是嗔目欲裂,咬牙看着连城璧。
      连城璧充耳不闻,仍旧盯着慕容少卿,道:“这不是真的。”
      慕容少卿看着连城璧,嘴角一挑,一双深邃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连城璧看着慕容少卿,已知自己一步一步陷进了这个无臂人的圈套,于是仰天大笑。
      秋氏三兄弟拾了佩剑,齐齐向慕容少卿和连城璧攻来。连城璧笑声戛然而止,双目充满杀意,咬牙瞪着秋氏兄弟,右手运了内力,一掌拍去。
      慕容少卿一跃而起,双脚夹起秋云娘的佩剑,居高临下发起攻势。连城璧来不及思考,便换了攻势,招招向秋氏兄弟下盘招呼。慕容少卿点点头,弃了剑,双脚在空中竟走起了乾坤步,将秋氏三人困于自己的步伐当中,使之无法挣脱。斗的兴起,慕容少卿长啸一声,连城璧抬眼一瞧,轻哼了一声,与慕容少卿走起了一样的“乾坤步”来,秋氏兄弟下盘亦是被困的无处施展。
      慕容少卿心中一凛,这孩子果然聪慧过人!于是撤了攻势,稳稳落在地面上,与连城璧并肩对敌。连城璧空手对白刃,只能攻击秋氏面门,慕容少卿双臂全无,只得攻击三人下盘。二人初次并肩迎敌,却配合的天衣无缝。秋氏三兄弟心中一惊,细细打量着连城璧的面容,若连城璧也是白发白眉,可不又是一个慕容少卿?遂知此行全无胜算,秋人杰喝道:“撤!”
      见一行人向墙外跳去,慕容少嘉和秋云娘还想追去,慕容少卿却道:“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话虽对慕容少嘉说,眼睛却盯着连城璧。
      连城璧也死死地盯着慕容少嘉,道:“是我大意了,如你所愿,动手吧。”
      慕容少卿转脸看着天上一轮圆月,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还好吗?”连城璧一愣,慕容少卿口中的那个“你”,分明就是慕容少卿的月里婵娟。只是不知道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慕容少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东瀛邪功,无论如何不能再华夏神州留下一丝印迹。一点也不行。”说罢,身形一晃,来到连城璧面前。
      连城璧心中大骇,出手抵挡,慕容少卿空袖一挥,打到连城璧胸口“膻中穴”。连城璧运起内力想要震断这只空袖,却发现自己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又谈何反击?又觉身上暖流滚滚,浑身气血翻腾,胸中烦躁不堪,不能自抑。秋云娘惊呼一声:“大哥手下留情!莫要伤了他!”
      慕容少卿却装作没听见,内力如潮来去,反复冲击着连城璧周身经脉。连城璧使出浑身解数,不惜与慕容少卿落得个鱼死网破的下场,运气与慕容少卿内力相抗。只是慕容少卿内力极为霸道,连城璧真气与之稍微一碰,便如冰消雪融,刹那间被冲的七零八落。秋云娘见连城璧面色变得通红,竟然着急的掉眼泪,趴在丈夫的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连城璧只觉如处蒸笼,大汗淋漓。每流一滴汗,真气也随之减少一分。片刻功夫,自身内力再也提不起来,浑身无力,跪倒在地上。一双眼睛仍是充满杀意,苦笑一声:“好一个折翅金鹏。”
      慕容少卿闭上眼,道:“你不该学这个功夫。”
      连城璧抬头,呵呵一笑,眼中充满浓烈的恨意,问道:“要杀就杀,你不敢动手,是吗?”
      慕容少卿转过身去,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少嘉,云娘,把他关到地牢中去。”
      秋云娘依旧小声抽泣着,却不敢逆了慕容少卿的话,呆呆看了一眼慕容少嘉,红着眼睛去扶趴在地上的连城璧。
      “不要碰我!”连城璧大喝一声,伸手将秋云娘的双手打开,拼劲全身力气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只觉丹田空空如也,四肢酸痛无力,“啪”的一声,又摔到了地上,脸上沾满了泥土。连城璧呵呵一笑,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草皮,撑着身子抬起来,还来不及抬头,又颓然倒地,指甲中塞满了泥土,下唇也被咬出了血。连城璧用力转了转头,看着慕容少卿,说:“你今天不杀我,我早晚会杀了你。”
      慕容少卿不转身,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地说:“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很好,很好。”
      连城璧使尽最后一份力气,道:“我是连家的人,就算我死了,也是连家子孙。你最好还是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与你干休。”慕容少卿理也不理,抬腿离开。秋云娘与慕容少嘉四目一对,一齐点了连城璧周身大穴,将昏死过去的连城璧抬至阴暗的地牢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